第178章 溫暖比煙火還濃烈

  夜晚深邃，蔣凡獨立屋檐，明月如洗，清輝傾灑在他靜思的臉上。憶起剛才圍坐在鄉土炊煙中的那一刻，心中升騰的溫暖比煙火還濃烈。

  村民們用純樸的熱情招待這遠方來客，陳年的糙酒與田野的饋贈擺滿餐桌。看似尋常的食物，在這偏遠村莊裡卻代表著村民們最大的誠意——烈酒雖粗礪，一口下腹熱辣如火，繼而在喉間流淌成一股溫流，迴蕩著田野糧食的甘醇香氣。假使沒有異化的體魄，只怕三杯過後即會沉醉於月下。

  這裡的菜餚與城鎮繁華的餐館天壤之別，無法奢望山珍海味，甚至牛肉罕見，因為它們被村民們視為得力的助手，若有老牛離世，必會被安葬在村莊之內。故餐桌上的肉餚大多源自家豬、雞鴨。青翠蔬菜則是自家耕耘，日飲夜食皆自給自足，質樸中飽含著生活的韌勁。

  村莊四周，森林幽深，是村民們偶進採伐之地。每隔幾日，他們就會踏入其中尋找野味和採摘野生菌菇。然村民都停留在森林邊緣，未涉深處，更不知彼端世界，關於森林是如何形成的，更是無人得知。蔣凡卻對此間粗糧尤為鍾愛，或許因它少有品嘗的機會，糙麥麵包，玉米粑粑，乃至一碗麵疙瘩湯，都成了他回味無窮的美味。相比之下，他甚至覺得這些食物勝過了肉類盛宴。

  村民們對此略感驚訝，卻又樂見蔣凡大快朵頤的滿足狀。有些孩子與他比賽用餐速度，一頓飯下來，勞作了一天的村民們臉上也展露歡顏，似乎一掃疲憊。桌席之間，蔣凡分享他在世界的見聞，孩子們環繞左右，大人們凝神聆聽。每句敘述，每個故事都在撥動他們的情感琴弦，牽引他們傾聽外界的神秘世界。

  喜怒哀樂隨著故事起伏，村民們率真的情感毫不掩飾，這質樸的情感交流驅散了蔣凡心底的陰影。晚餐持續良久，結束時，蔣凡並未感到倦意，反而有種意猶未盡的滿足。

  待眾人散去，他在放牛老爹家中暫住，被老爹鄭重安置在外孫的臥室。雖蔣凡欲推辭，終抵不住一家的熱誠挽留，遂在屋中安眠。

  尚家村不大，人口百餘家，屋舍數十，面積依家人多少而建。在這和平相處的土地上，相比塵世的喧囂紛爭，猶如天堂般的恬靜讓蔣凡如夢似幻。只是惋惜獨身在此，若能攜親朋摯愛共度於此，與佳人同坐望天，將是生活最美的註腳。

  仰視星辰點點，思緒飄散，一個孩童的聲音忽然在蔣凡的背後驟然響起：「離開這裡！」

  驚鴻一瞥，讓蔣凡從冥思中迴轉。轉眼間，只見一個幼童立於放牛老爹的門前，指著他，聲音雖平淡，卻透出一股難以言說的寒氣。夜深人靜，門外的小孩無疑是一道驚雷，讓人不由得膽顫。

  回望放牛老爹家，一片寂靜，顯然他們都已熟睡。蔣凡的目光又落在那稚嫩的臉龐，約摸五六歲，穿著單薄粗糙的衣物，一雙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他。

  蔣凡強作鎮定：「小朋友，你剛說什麼？」

  孩童依然指著蔣凡：「離開這裡！」聲音平直，卻又讓蔣凡心底發涼。

  他緩慢起身，嘗試靠近一探究竟。這究竟是哪家的小鬼深夜戲謔：「你是大牛哥的子女，還是二嬸家的孫兒？」他小心翼翼地詢問。

  孩童無動於衷，復又說道：「離開這裡！」

  蔣凡心頭一陣迷茫，走近幾步，他確認未曾見過這名孩童。從用餐到抵達村莊，再到耕田間遊戲的孩子群，都沒有見到他的蹤影。

  「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讓我離開？」他走近門口，準備進一步了解。

  就在接近之時，放牛老爹的房子傳出聲響，蔣凡回頭望去，一切正常。或許只是一個不小心碰到物品的聲音，再轉首回來，孩童卻早已無影無蹤。

  他在門口左顧右盼，尋找痕跡，卻發現小孩好像從未出現在此地。「明日再向老爹打聽打聽，」蔣凡思索片刻，「罷了，別讓他們擔驚受怕，或許是自己待在森林太久了，有些精神錯亂。」

  蔣凡搖頭返回屋中。即使離開了那片森林，在尚家村逗留許久，但那曾經熟悉的靈力感知始終沒有復甦，無論是魂體、靈魂碎片，甚至是靈戒都毫無回應，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在床邊坐下，打量這獨具風格的小房間，除了那張孩子的單人床外，還有一套簡易桌椅，想來應該是放牛老爹為兒子準備，期望他未來能夠識得些許文字。

  放下那小孩的事情，蔣凡躺上床，很快陷入了沉睡。

  第二日黎明，陽光灑滿窗欞。醒來後的蔣凡開門見放牛老爹一家已不見蹤影。他本想問清孫兒的事情，此刻只能暫留口訊。整理好房間後，蔣凡一個人走出了小屋。

  沒多遠，路旁的放牛老爹看到蔣凡，皺眉喊道：「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