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已經睡了多久的瑞文,被帶到了菲爾的面前。
菲爾的選項很少。本來他打算再關瑞文幾天,等解決了黑手黨內部的事情,再回過頭來逼迫瑞文就範,誰也沒有想到,瑪麗成了卡林頓家和瑞文爭端的第一個犧牲品。他應該很開心,但是不能開心,瑪麗再怎麼說,也是卡林頓家的一員。儘管瑪麗還生死不明,但是菲爾已經決定,把襲擊瑪麗的鍋,扣在瑞文的頭上。
瑞文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他現在只知道,菲爾這麼急著見他,一定是有了變化。
可惜了自己的那套衣服,走出國民警衛隊的瑞文,有點心疼的想著。士兵們將瑞文押送上了卡林頓家的汽車。一路向著卡林頓莊園的方向駛去。
莊園內,來自家族基金的人,軍方的代表,都在等著瑞文。有的人還是不能相信,瑞文會對瑪麗動手,他們都知道,對瑪麗下殺手,意味著,和卡林頓家徹底的撕破臉。有的人心裡暗自驚喜,這是清算瑞文的絕佳機會。權利永遠在血與火中誕生,只要死的不是他們,那就沒人在乎真相。
看見書房內端坐的眾人,瑞文很快的反應過來,自己面對的,恐怕是一場危局。
「瑪麗被襲擊了。」菲爾低沉的聲音傳來。他的眼睛死死的盯著瑞文,表現出很憤怒的樣子。
瑞文自顧自的走到桌尾坐下。非常囂張的把腳架在長桌上。「怎麼,你想把這事算在我的頭上。」菲爾的表演,加上剛才的信息,他很容易的就把事情推測出來。
沒有人說話,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菲爾身上,等待著他的決定。
「你敢說不是你麼。」菲爾沒有在意瑞文的囂張,他現在需要的,是坐實這件事。
「當然不是我,你撕毀了協議,我要殺也是殺你,殺一個小姑娘,有什麼用。」瑞文把腳放下,雙手撐在桌邊。他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家族基金的人此時開始煽風點火,「不管你要殺瑪麗還是菲爾,都是對卡林頓家的開戰行為。」這個人很狡猾,他的目的只是搞掉瑞文。
瑞文笑眯眯的看了看長桌邊坐著的幾人,忽然用手指著剛說話的傢伙,「瑪麗的事情跟我沒關係。但是我可以承認一些事情。要是你有一天不小心死了,那肯定是我做的。」
氣氛變得凝重起來,菲爾看著他的支持者們,被瑞文當面威脅了一通。「協議,本來就不是我跟你訂下的,我從來沒有打算承認。」大家都看著,菲爾自然要端起首領的架子。
「沒關係,你把我抓起來快兩天了。我的人也忍耐的差不多了。」瑞文不會在這個時候,和菲爾過多的糾纏,他了解菲爾,被老卡林頓壓制了這麼多年,瞻前顧後,已經刻到了菲爾的骨子裡。
氣氛陡然緊張起來,有兩個急躁的傢伙,已經拍了桌子,對著瑞文脫口大罵。菲爾陰沉著臉,看著滿面笑容的瑞文,他能感受到對方笑容里的譏諷。
一直穩坐的軍方代表,適時的叫停了這一場鬧劇。「你說瑪麗的事,不是你做的,怎麼證明。」今天這次會面,他最關心的就是到底是不是瑞文找人襲擊的瑪麗。
「這我有什麼好證明的,本來我就沒做過,另外,既然你問到了,我想你也應該清楚,比起我,在座的有一個人,更想要瑪麗去死吧,不是嗎?」瑞文毫無負擔的將菲爾拉下水,冤枉人而已,他更熟練。
菲爾輕輕的咳嗽了一下,打斷了還要爭吵的幾人。瑞文突然將卡林頓家的內部矛盾,擺到檯面上來,這讓他很尷尬。「這件事會有結果的,賭城那邊會傳來更多的消息。」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菲爾不想在座的人,聯想到他和老卡林頓的恩怨上。
「現在說說你的事吧。」菲爾十分急迫的轉移了話題。「我們要求你交出所有的東西,卡林頓家會重新接納你,和你的勢力。」菲爾住進了卡林頓莊園,不代表他就是卡林頓家當之無愧的主人。要想坐穩那個位置,他需要表現出自己的能力。
這個話不好接。瑞文自然是不會給卡林頓家當狗的,但是卻不好這麼拒絕。表面上他毫無畏懼,有著和卡林頓家魚死網破的勇氣。實際上,他現在已經沒有了和卡林頓家玉石俱焚的能力。
「我可以和卡林頓家合作。」瑞文斟酌著,「但是你們做的事情,我很不滿。叫軍警把我抓走,一句道歉都沒有,現在又叫我歸附,怎麼,菲爾你現在已經膨脹到這個程度了麼?」既然不能回答,那就再找個理由繼續胡攪蠻纏,這是瑞文的慣用手法。
親信的敲門聲,打斷了爭論。他疾步的走到菲爾身邊,輕聲的低語了幾句,還拿出手機給對方看了一下。
菲爾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堅持著沒有發火。他示意親信站在自己身後,對著瑞文說道:「你被抓這件事,是你自己作出來的,以後不要再做出侮辱卡林頓家的事。」菲爾很大方的認下了這件事,他總不能告訴瑞文,自己對卡林頓家沒有掌控力。
瑞文沒有揭穿菲爾,挑撥在座幾人的關係,對他沒有太大的好處。「我知道了,所以瑪麗那邊的情況如何。」親信一進屋,瑞文就知道,他是來給菲爾報信的。
「這和你關係不大,你現在還沒有解除嫌疑。」狗腿的家族基金的人,看出了菲爾的想法。他的貼心,讓菲爾很滿意。
瑞文用手比了個槍形,對著他假裝開了一槍。然後站起身來,「那麼,祝你們早日找到兇手。」說完後,在親信的陪同下,離開了書房。
「你在菲爾身邊多少年了。」出去的路上,瑞文輕鬆的問著親信。
親信吃不透瑞文的想法,謹慎的走在瑞文旁邊,不發一言。
「別緊張。」瑞文笑了一下,「我看你比那個管家強多了,菲爾居然還留著他,有眼無珠。」嘲諷了一下菲爾,瑞文也不管親信有點僵硬的表情,直接步行走出了卡林頓莊園。
不遠的路口處,克萊爾正站在車邊,焦急的等待著。瑞文一被帶出基地,克萊爾的伯父就通知了她。想要去莊園要人的克萊爾,被黑衣人們攔在了路邊。
看著滿臉疲憊的瑞文,克萊爾沒有矜持,直接飛撲向瑞文的懷中。
「好了,我沒事。」瑞文輕撫著克萊爾的後背,看了看周邊的幾個黑衣人。「有人看著呢,好了。」
克萊爾從瑞文的懷中抬起頭,毫不在意的吻了一下瑞文。「你再不出來,我都要叫光頭炸了這裡了。」
光頭臉上帶著墨鏡,仿佛什麼都沒聽到一樣,安坐在駕駛位上。
「走吧,先回去再說。」瑞文牽著克萊爾的手,邁步鑽進了汽車,他現在還不知道,被抓的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
林莉失魂落魄的坐在急救室外。她今天受到的刺激,有點大。
老卡林頓去世的那晚,她拉著瑪麗喝酒。兩個年紀相仿的女孩子,不知不覺中就都喝多了。再醒來的時候,瑪麗就知道了爺爺的死訊。把自己困在房間中兩天後,瑪麗才有勇氣走出房間。
林莉總感覺,瑪麗沒有接到電話,是自己的責任,她一直陪著瑪麗,細心的照顧著,心靈受傷的女孩。
老卡林頓突然的死亡,讓本來還在觀望的諾斯特拉家,很快的選擇了菲爾。他們已經切斷了和瑪麗的所有聯繫。包括諾斯特拉家的小兒子,多納奇。
感到孤立無援的瑪麗,陷入了深深的絕望。她不但傷心爺爺的死亡,更害怕菲爾會對自己不利。這段時間她連酒店的大門都沒有出過。還好韋伯帶著一批人,悄悄的將瑪麗保護起來。這樣,才讓瑪麗的神經,漸漸的放鬆下來。
無意間聽老王說,MG酒店的露天餐吧,經常會有魔術師來為客人們表演,偶爾還會有小丑來助興。想著瑪麗陰鬱的心情,林莉很好心的帶著瑪麗,來到了餐吧,想讓瑪麗的心情好一些。
本來二人的用餐非常愉快,不知道怎麼回事,瑪麗的血,就濺到了林莉的臉上。
警察一直陪在林莉身邊,她是事發時距離瑪麗最近的人。他們想知道,林莉是不是注意到,周邊有什麼異常。
韋伯帶著人守在急救室門口,他十分憤怒,老卡林頓剛死,就有人對她的孫女動手,他現在十分想隨便找個目標,瘋狂的發泄一番。
老王站在不遠處,仔細的觀察著林莉。他利用了林莉,準確的說,他利用了林莉和瑪麗之間的友情。
冷靜下來的林莉,很快就想明白了事情的關鍵。如果瑪麗一直躲在酒店內,想要射殺瑪麗,是非常艱難的。韋伯的人都非常專業。唯一能夠下手的機會,只能是讓瑪麗出現在一個開放的環境中。露天餐吧,是一個完美的地點。這是一次早就預謀好的襲擊。想到這裡,林莉抬起頭,找到老王后,怒瞪著他。
韋伯發現了林莉的異常,他走到林莉身邊,想知道林莉發現了什麼。看到韋伯的到來,林莉很快低下頭,將憤怒的情緒隱藏起來。韋伯沒有懷疑林莉,這段時間,都是靠著這個姑娘,陪在瑪麗的身邊,才沒有讓瑪麗的精神崩潰。
老王神色複雜的看著林莉,他知道,林莉這麼聰明的女孩,不會到現在還沒想通,但是沒辦法,瑞文那邊,不能再等下去了。默默的嘆了口氣,老王走了出去,他感覺自己利用林莉的行為,很不光彩。
警察們很快的找到了狙擊林莉的地點,就在對面大樓的天台上。殺手很不小心的將彈殼遺留在了天台。已經有工作人員拿回去鑑定。公開場合開槍,目標還是酒店的住客。這讓賭城官方很是震怒。技術人員很快的完成了彈殼的比對,他們給出的結論,讓警察吃驚。
幾個小時後,急救室的燈滅了。醫生一邊擦著汗,一邊推門走出。他帶來了好消息。「瑪麗小姐很幸運,子彈擦著瑪麗小姐的心臟飛過,要是再近一點,我們就無能為力了。」
韋伯吐出了胸口的濁氣,在心裡感謝著上帝。瑪麗還要過一會兒才能醒,他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林莉,後者聽到後,躲在角落泣不成聲。
警察很快把調查的結果,告訴了韋伯。已經年過50的韋伯,鬚髮皆張的帶著幾個人,離開了醫院。
-----------------
「大概就是這樣,警察認為,是門多爾家的處刑人。」親信一手拿著筆記本,將剛剛知道的消息,向在座的幾人說著。
菲爾端坐在椅子上,把臉隱藏在陰影中,不讓人看見他的惱怒。
軍方的幾人,互相看了看,沒有貿然的出聲。家族基金的人,斬釘截鐵的否定了警方的分析。「不可能,門多爾家沒有理由對瑪麗下手。」
親信小心的看了一眼菲爾,見菲爾還是沒有說話。他將筆記本夾在腋下,有點不肯定的說:「嚴格上來講,門多爾是有理由的。」他不是想栽贓門多爾,只是想提醒一下眾人,很快就會有人,將門多爾聯繫到菲爾身上,這樣的話,對菲爾非常不利。
軍方的人很快反應過來,「這樣的話,我們需要自己調查了,警察只會推卸責任,他們查不出什麼的。」
幾人很快的,就把注意力,集中到菲爾身上,這個時候,他們需要菲爾來決定。
「去查吧。」漫長的沉默之後,菲爾做出了判斷。「我也要去,侄女受傷了,我這個伯父,是要親自去看看的。」說罷,抬起頭來看著眾人。
家族基金的人很想反對,這個時候去賭城,很不安穩。但是菲爾說得對,如果這個時候他不露面,那麼很有可能,會有人把這件事聯繫到菲爾身上。卡林頓家的事雖然隱秘,但外界並不是渾然不知,如果菲爾背上同族相殘的名聲,那對卡林頓家的打擊,是巨大的。
軍方的人這次沒有自作主張,他們很快的和菲爾商議起來,無論是派誰過去,還是帶多少黑衣人,一切的一切,完全聽從菲爾的安排。他們也清楚,這個時候不能再搞什麼花樣了,畢竟所有人,靠著的都是這棵名為卡林頓的大樹。
瑪麗遇襲的晚些時候,卡林頓家的新任當家人,老卡林頓的侄子,菲爾·卡林頓,帶著大批的手下,趕赴賭城,為自己親愛的侄女伸冤。
-----------------
瑞文躺在公寓的沙發上,身邊放著剛從冰箱裡拿出的可樂。克萊爾幫他上過藥後就已經離開,只剩下光頭陪著他。
聽到電梯的聲音,光頭起身走向門口。看著班森肥大的身軀走了進來,瑞文笑了。
「聽說你出了意外,我可是非常著急的找到聯調局的人幫忙。」班森一點也不心虛的,向瑞文邀功。雖然沒有什麼效果,只要能表明自己的態度就好了。
「你的人,恐怕沒那麼大能力。」瑞文喝了口可樂,似笑非笑的看著班森,來的是他,這可有點意思。
「總之,我們很擔心你,這點絕不會錯。」班森這人,最讓人喜歡的地方,就是他和瑞文一樣,都有著比城牆還厚的臉皮。
拿出香菸點燃,瑞文沉默了一會兒,「說吧,你不會光是來關心我的吧。」班森會直接找到公寓來,這有點出乎意料,瑞文以為來的會是卡森。
班森笑眯眯的拿出一份文件,「這件事我想你已經知道了,我們需要你幫忙。」還是那份軍方提交的特別預算,不同的是,那上面的原定的幾家軍事承包商,都換了名字。
瑞文拿起文件看了看,又絲毫不感興趣的扔在桌上。「這事我幫不了你,我沒那麼大本事。你也看到了,我這才被菲爾放出來,身上的傷還沒好呢。」沒有好處的事情,瑞文是不會幹的。
班森似乎早就知道瑞文的反應,「別急著拒絕,說說你的想法。」他和瑞文相處的時間,不算短,自然也能猜到瑞文的一些想法。
瑞文搖了搖頭,目前的情況,基本上都是瑞文自己搞出來的,他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幫別人摘桃子。
班森也不著急,從衣兜里掏出一根雪茄,「你這段時間的行為,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班森好整以暇的對瑞文說著。「目前還沒有什麼跡象,但是,你覺得,他們會忍受你這麼頻繁的搞事情麼?」最近的幾件事,從瑞文攪黃了D縣的物流中心開始,他已經漸漸的被很多人熟知。班森在威脅瑞文,也是在告誡他,憑他的身份,想跳出泥潭,很難。
「這是一份僱傭合同,我們想聘請你當工黨的顧問。」班森拿出手機,找出幾張照片後,發送給瑞文看。他知道瑞文現在需要什麼。和卡林頓家對立後,瑞文需要新的靠山。這樣他才不會被其他的鯊魚吃掉。
「簽了這份合同,起碼象黨方面,不會再找你的麻煩。」這是班森給出的誘惑,能不能吃到嘴裡,看瑞文的選擇。
瑞文翻看著手機上的圖片,有的時候,還會放大仔細閱讀。「別人看著眼饞,你們就能忍得住?」瑞文在很多人眼中,就像寶物一樣。一方面,瑞文的身份,讓他天然就是一個很好的靶子。另一方面,這些年他積攢下的財富太多,財帛一樣動人心。
班森笑了,「說實話,忍不住,但是我們更看重你能帶來的好處。」他用手敲了敲桌面上的文件。
「我可以幫你把它變成空白。」瑞文看著班森,「至於填什麼上去,你們自己研究。」
班森滿意的笑了,他本來也沒想著讓瑞文搞定所有的事。
「還有,既然要做,也不能只讓我一個人出力是不是。」瑞文陰笑著拉著班森,走進自己的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