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那些黑色的液體開始逐漸向外擴散。
就連別墅圍牆上邊盛開的茉莉花都被沾染了黢黑的污濁。
凋零而下,掉落在地上,粉碎成渣。
背後傳來一聲巨響。
我回頭,便看到江祭臣扶著沈晚晚從孤墳的缺口衝出來。
紅色的液體也跟著順流而出。
「韓逸,快!控制不住了!」江祭臣對我大喊。
我看到背後一個巨大的軀體,全身浸泡在紅色的血液中。
它的身上布滿了符咒。
行動看上去僵硬而不協調。
倘若不是那些符咒的話,恐怕那怪物的行動速度會更快。
它仰頭嘶吼一聲,朝著沈晚晚和江祭臣的方向衝過來。
我剛要抬腳去保護沈晚晚,卻被我爸緊緊抓住:
「別去,來不及了,日本人就是故意的,從你出事開始,他們就困住了我們全家,用我們全家做實驗。」
我現在沒有時間聽他多說話。
雖然重新見到了我爸。
雖然我一直知道了很多真相。
但是對於我爸的恨意卻沒有減少。
我甩開他:「我們之間的事,回頭等一切安定下來之後,我再慢慢跟你聊!」
我爸飛撲過來,抱住我的胳膊:
「不要去!跑!不要重蹈覆轍。」
我緊張地看著那個被困在孤墳中的惡靈快要追上沈晚晚和江祭臣。
但是我爸的手卻始終不肯鬆開。
「放開!」我看到自己的手腕都被我爸抓紅。
我爸的表情悲傷痛苦:「巴諾,救不了......就算能救下,我也不想讓你......」
我聽出我爸口中的破綻:「你知道怎麼救?」
我爸張了張嘴半晌沒有說話。
我等不了了。
用力甩開他:「以後再說!」
我躍身而起,踩過地上的一片狼藉。
黑色的血污和紅色的血污逐漸開始融合起來。
空氣里充滿了惡臭。
我大腦一片空白,只知道,現在我要做的,就是先解決掉困在孤墳中的那個噁心的東西!
「韓大方!別去!」
我聽到我爸竟然也叫出了我的真名,不由得,我腳下一頓。
來不及了。
我看到那個噁心的東西,伸出手指。
那尖銳的指甲一下就劃破了沈晚晚的後背。
江祭臣用力一拉,將沈晚晚甩到安全的地方。
那滿是血污的爪子,一把便將江祭臣抓在手中。
就像是在抓一隻弱小的小雞。
「江祭臣!」我大喝一聲。
腳下幾個動作,踩在一旁的石階上,同時,抽出腰間的金剛杵。
我手起杵落,砍斷了那噁心東西的手臂。
血污噴射而出。
一身白衫的江祭臣重重地落在地上。
那惡靈不覺後退幾步,用憤怒的眼神看著我。
我先衝到沈晚晚的面前:「有沒有事?」
沈晚晚半弓著身體:「沒事,我沒事,去救江祭臣,他快要撐不住了!」
我的餘光看到站在二樓窗口,驚恐望著我們的蘇宛箬。
「晚晚,去找蘇宛箬,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們男人!」
沈晚晚猶豫:「韓逸,我......」
我對她點頭:「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這些噁心東西的目標是我,記住,帶著蘇宛箬,但是,不要相信任何人!」
這句話,是沈彥昕曾經無數次提醒我的話。
那時候的我不懂,總覺得這個小丫頭為什麼總會對我說這句話。
現在才懂,原來,從很久一切,所有的事早有定數。
但是,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
「快!」我推了沈晚晚一把,「我們分頭行動,不要讓整件事繼續下去!」
沈晚晚重重點頭,隨後,我看到她身輕如燕,懸在半空中,飄向蘇宛箬的方向。
江祭臣的身體在那噁心東西的手中。
我緊咬著牙,握緊手中的金剛杵,沖向那噁心東西:
「江祭臣!想辦法控制住它的頭!」
江祭臣蒼白的臉,點點頭。
他隨手一動,一把劍憑空出現。
揮手,劍頭刺入噁心東西的手腕。
這一下,那東西失去了兩隻手,氣得大叫。
我看準時機,跳上那東西的身體。
高高舉起金剛杵。
尖銳的頭子刺入噁心東西的頭頂。
我能感覺到自己的手指在震顫著。
堅硬而難以刺入。
「我幫你!」
江祭臣身形飄逸,黑長的頭髮看上去帶著一股仙氣。
我不覺倒吸一口氣。
若是江祭臣還活著,該是一個很多姑娘都喜歡的男人吧。
「韓逸,快!愣著幹什麼?」
江祭臣聲音柔和,但透著怒意。
我回過神:「抱歉!」
我指尖用力。
手中的金剛杵一點點地沒入那噁心東西的頭頂。
血污噴射而出。
那東西的身體也逐漸開始墜落。
「不要掉以輕心!繼續!」
江祭臣繼續沖我大喊。
我點頭,手指更加用力。
整個金剛杵全部沒入了惡靈的頭頂。
他的身體開始逐漸變得烏黑一片。
隨後,轟然倒地。
身體的支架也開始散落下來。
我心中無限暢快,以後,沈家就不會再需要用活人做獻祭。
沈彥昕也就不會死了。
如果改變過去就可以改變未來的話。
我想,如果我還有機會回去的話,是不是能看到一個活蹦亂跳的沈彥昕了?
我笑出聲來:「江祭臣!多謝!」
此刻,我和江祭臣站在這噁心東西的身體之上,將他踩在腳下。
江祭臣笑了。
我看到他雪白的衣服已經被染上血污。
但是他宛若貴族一般的氣質卻沒有被沾染分毫。
這時,我再回頭看向我爸。
發現他痴痴地站在原地,慢慢地後退。
他的臉上寫滿了惶恐不安。
我眯著眼睛想我爸走去。
我不懂。
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他為什麼還要擺出這樣的表情。
「大方,這都是他們的計劃,是他們故意的......完了,結束了,全部都結束了.......」
我不解:「你到底在說什麼?!」
我爸跪倒在血污之中。
黑色的血水倒映著他的臉:「只有你們三個同時出現,加上他們兩個人身上的兩種病毒.......」
我眼角一跳,更靠近他。
「把話說清楚,你到底聽到了什麼?」
我爸仰著頭,渾濁的眼球里全都是絕望:
「巴諾將會被腐蝕......全城......都會淪為他們的實驗品......」
我的頭嗡的一聲響。
我爸繼續說道:「川上富江用我做實驗,不過是扔出來刺激你的工具而已,他真正要做的,就是用你的血,和沈家血脈,完成實驗的最後一步......」
我恍惚。
我一直以為,所謂的三個人終於湊齊了,是說我、沈晚晚、和江祭臣。
我以為,川上富江想要利用這次的機會,將我們三個全部都滅掉。
難道,是我想錯了?
我爸顫顫巍巍的手抓著我的手腕:
「沈安之和沈晚晚,還有你身上張獻忠永生的銅錢......
全巴諾市的人,都將會成為川上富江永生實驗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