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腕上的紅繩開始發出劇烈的震顫。
抬頭,看到地上已經融合在一起的血污不斷向外侵蝕。
門外傳來尖叫聲。
孩子的哭聲。
我暗叫不好,抬頭,看到江祭臣已經向大門外衝去。
我一把拉住江祭臣:「有什麼計劃?」
此刻,江祭臣的眼神已經越來越像是我曾經認識的那個人。
只是他現在身上的氣質卻比我認識的那個人更加禁慾。
「先救人再說!」
江祭臣將手腕從我的手中抽離出去。
我看到他消失在我的視野中。
在毫無計劃下的行動,我並不是第一次進行。
但是這一次,我不再像曾經一樣莽撞。
因為我知道,自己身上的責任重大。
我站在原地。
腳下的血污沾染了我的身體。
但是這些污血對我一點影響都沒有。
我不怕。
但全城的百姓都會怕。
大門外。
一個小女孩孤零零地站在中央,哭著,手足無措。
不管了,無論怎麼樣,一切因我而起,就該因我而結束!
我咬了咬牙,死就死吧!
我腳踩在血污之中。
在暗黑色的血污即將淹沒小女孩的瞬間,我一把將她抱在懷中。
她的身體很輕。
「別怕,沒事,我會帶你去找媽媽。」我儘量輕聲說道。
生怕嚇到她。
小女孩痴痴地望著我,雙手抱住我的脖子。
小聲在我的耳邊說著什麼。
但是我沒有聽得清楚。
不遠處,我看到江祭臣的身影在人群中閃爍。
不斷有人倒下。
但是江祭臣一直都沒有放棄。
他飛躍在街上,白衣飄飄。
小女孩抱著我的手更緊了緊。
我以為她還在害怕,拍了拍她的後背:「我帶你去安全的地方。」
我腳下微動。
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小女孩的笑聲在我的耳邊響起。
我的心臟一陣麻痹,手差點鬆開了小女孩。
令她跌落在污濁之中。
但我依然用盡全力想要抱住她。
遠處江祭臣的身影逐漸模糊起來。
「我.....我帶你走,別......別怕......」我的聲音都開始顫抖起來。
小女孩仰頭望著我,一臉無辜。
她的聲音軟軟糯糯的:「現在江祭臣抽不開身來救你,沈晚晚也不在,怎麼辦呢?」
「什麼?」
我不敢相信地看著懷中的小女孩。
小女孩歪著頭:「我跟爸爸說,我一定能抓到你。」
說著話,小女孩舉起手中的針管,裡面還殘留著藍色的液體。
「你......是誰......」
即使這樣,我還是沒有鬆開小女孩的身體。
她掙扎著,從我的懷中跳脫出來。
當我看到她站在血污中竟然毫髮無傷的時候,我才知道。
我被騙了。
小女孩靠近我,拉著我的手:
「你真是個好人,但是,好人就會吃虧啊。」
她的笑聲清澈好聽。
我的視線幾乎已經全部模糊。
眼前發白。
在倒下之前,我聽到小女孩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
「以後,我要當醫生,要把爸爸的實驗優化。」
「你,是.......」
「我跟媽媽姓,以後,你可以叫我莫醫生。」
我徹底暈厥,耳中是一陣蜂鳴聲。
意識墜落。
我什麼都聽不見,看不清。
只覺得自己正在跌入無盡的深淵。
「韓逸?能聽見我說話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聽到耳邊的聲響。
我想要睜開眼睛,但是,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你要是再不醒來,我可以開始咯?」
我一慌。
開始什麼?剛剛說話的人又是誰......
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了?
我爸怎麼樣了?江祭臣和沈晚晚怎麼樣了......
我聽到咯咯咯的笑聲。
在一陣劇痛後,我猛地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看到的人,竟然是川上富江。
除此之外,什麼人都沒有。
我掙扎著想要爬起來,但手腳再次被束縛。
川上富江滿意地看著我:「出去的這段時間,養足了精神,你已經跟銅錢完全融合了。」
「川上富江!你這個瘋子!」
他面對我這個叫法似乎很滿意:「果然,還是女人養人,比我給你用的那些多藥物都要有用。」
我眼睛裡充滿了血絲。
川上富江靠近我,繼續說道:「你以為自己贏了?其實,都不過是在我的掌控之中罷了。你真可悲。」
「不要傷害無辜的人!」我說道。
因為,這是我最後的底線了。
川上富江笑了:「韓逸,你覺得自己有什麼資格說這句話?你以什麼身份跟我說這句話?」
我仍在掙扎著。
川上富江抿著嘴:「我準備一直留在這裡,我說過,很喜歡你送給我的那個名字,江來,很有未來的感覺,我真的非常喜歡。」
我緊咬著牙:「我殺了你!」
川上富江絲毫不躲閃:「我還得謝謝你,給了我這麼好的禮物,要不是你的話,我的實驗不會進展這麼快。」
他起身,打開窗戶。
窗外,天色陰沉。
我看到空氣中飄蕩著無數的怨靈。
我聽到不斷傳來的那些撕心裂肺的聲音。
宛若人間煉獄。
川上富江笑道:「放心,我不會讓他們死掉的,既然是實驗品,我當然要好好保護了。」
「你這個變態!」我說道,「你會下地獄的!」
「我知道,但是,倘若我永遠都不會死的話,又怎麼會下地獄呢?」
川上富江一臉貪婪的說道,
「不管是活人,還是死人,你們都是現成的實驗品,終有一天,我會成為全世界最頂級的生命學家,到時候,誰還會管我當初到底做過什麼?」
「不是這樣的,你們的惡行,會被人唾棄!」
川上富江笑著搖搖頭:「你把人心想得太好了,到時候,他們只會花重金來求我的藥物,人,永遠都不長記性。」
「不用跟他多廢話,晚晚已經來了,江祭臣也在,找機會。」
這是沈安之的聲音。
川上富江聽不到,只有我聽得到。
見我安靜下來,川上富江回頭,重新走到我的面前。
「怎麼?這麼快就放棄了?」
我依然閉著眼睛,沒有說話。
川上富江笑道:「很好,你就應該保持自己曾經的樣子,何必裝作很勇敢的樣子?反正,你什麼都無法改變。」
說著話,他背過身去,貪婪地看著窗外。
我突然從床上躍身而起。
手腳上的束縛,早就已經被沈安之悄悄打開。
但是川上富江這個蠢貨根本就沒有注意到。
他的大意,正來自於他過分的自信。
我從背後用手臂圈住川上富江的脖子。
另一隻手上,抓著滿是血污的金剛杵,頂在他的脖子上。
「現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