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的前一夜,許茜和蘇若怡兩位伴娘陪著夏桑在酒店的總統套房睡覺。
女孩們橫七豎八地睡著,跟白日裡的淑女矜持模樣,渾然不是同一人。
夏桑就像做夢似的,沒有想到有朝一日,她真的要成為周擒的新娘了。
剛剛確定心意的那段時間,兩個人都拼命壓抑著隱晦的愛意,能擁有這樣的幸福……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她靠著許茜軟軟的「大熊」,給周擒打了電話過去,小聲說:「阿騰,睡了嗎?」
電話那端,背景音雜亂:「沒有,李訣拉著我在KTV過最後的單身之夜,現在他喝多了,正在爆哭。」
「……」
「哭什麼呀?」
「哭當初不該放手。」
「巧了,許茜就在我身邊,你讓他打過來,哭給該聽見的人聽。」
周擒淡笑道:「行了,這事留給他們自己解決。」
夏桑嚴肅地叮囑:「那你還不睡覺,明天起不來,遲到了我不會等你的!」
「我睡不著。」
「怎麼睡不著?」
周擒:「美夢即將成真,不敢閉眼,怕睜開眼就回到了高三,怕…大夢一場空。」
大夢一場空,醒來之後,他還是那個一無所有、前路迷茫的困獸少年。
夏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般患得患失的樣子,連忙道:「不會的,周擒,我保證不會落空,婚禮落空了,我也不會落空。」
周擒反而叮囑她:「別打電話了,你快睡才是,明天還要化妝。」
夏桑聽他話裡有話,問道:「化妝又怎樣。」
周擒嘴角含著笑意:「我以前沒跟你說,每次我們搞得太晚了,早上你都會卡粉。」
夏桑:「……」
搞這個詞,就很靈性。
她用力按掉了電話。
第二天天還沒亮,夏桑就被伴娘們叫了起來,迷迷糊糊的便推到了梳妝鏡前,化妝師早已經打開了化妝工具小箱子,等候多時了。
許茜拍著夏桑惺忪的臉蛋:「別睡了別睡了!今天可是你結婚的好日子!醒過來啊!」
「昨晚失眠到半夜,好睏,讓我多睡會兒吧。」
說著,夏桑像軟綿綿的洋娃娃,又往床上賴。
新娘困成了狗,反而是伴娘們,一個比一個精神,七手八腳地湊過來,將她拉出被窩:「再不起床,就別想化妝了!」
「不化了吧。」
「拜託,大喜的日子妝都不化,當心新郎當場反悔哦。」
「阿騰不會介意的。」
「那也不行,我們可是大早起來化妝,等會兒還要照晨袍照呢!」伴娘們不依不饒道:「別耽擱功夫!」
「你們…你們自己想美美地拍照才是重點吧!」
夏桑還是被許茜和蘇若怡兩位伴娘強行按在了梳妝檯前。
「好了好了,我醒了。」
在蘇若怡用專業的擼貓手勢對著她的臉一頓狂揉之後,夏桑終於清醒了過來,任由化妝師在她臉上撲著粉。
她戴上耳機,給周擒打了個電話:「起來沒有呀?」
「寶寶,我已經在樓下了。」
「啊?你到了?」
「嗯。」
李訣的聲音冒了出來,咋咋呼呼道:「昨天晚上我們玩到一點多,結果今天早上不到五點,擒哥就把我們這些伴郎全部搞起來,一大早就等在門外了!說他怕新娘子臨時反悔,所以來堵著門。」
夏桑咯咯地笑了起來:「至於麼!」
周擒:「以你恐婚的程度,很大程度會當落跑新娘。」
「才不會呢,民政局都去過了,我要是這時候反悔,不僅成了離異人士,我的剛需購房資格也沒啦!」
「……」
周擒無語地說:「你連離婚後會失去剛需購房資格的算盤都打過了,還說沒反悔?」
夏桑一時語滯,心虛地說:「我昨晚睡不著,胡思亂想的。」
周擒輕鬆地笑了下:「和媽媽談好的聘禮,有兩套海景房要放在你的名下,不過你既然還在擔心離婚後會失去剛需購房資格,我想這份危機感,對於我來說更安全。」
「你怎麼還跟我媽談這個呀!」
東海市的房價高得離譜,可以說是全國之最了,覃槿一開口就是兩套房,而且還要海景房,這胃口著實不小。
夏桑有些急了:「等等,我打電話問問我媽!」
「夏桑,婚姻不僅僅是一場浪漫的儀式,婚姻是我們共同經營彼此的未來。」周擒認真地說:「阿姨不放心,要為你爭取最大的利益,我對此很認同。」
「周擒,只要有你,其他的都不重要。」
「我知道。」他嗓音低沉有磁性:「媽媽很愛你,所以要為你打算。我也很愛你,這份愛絕不會是空中樓閣,你放心。」
話音未落,許茜奪過了電話,說道:「你倆現場屠狗呢!無房人士收到一萬點暴擊傷害!掛了,桑桑要化妝了!」
夏桑先化了淡妝,然後換上晨袍服和女孩們拍了照,接著開始又上了新娘妝,伴娘們也趕緊換上了純白的禮服,湊過來跟夏桑拍合照。
夏桑也自拍了照片,發給了周擒。
周擒秒回:「老婆乖。」
夏桑:「-3-」
女孩們化好妝之後,夏桑披散著裙子坐在總統套房的大床上,指揮著伴娘們等會兒應該怎麼做。
「許茜,你力氣大,你負責堵門;蘇若怡你負責管他們要紅包,不用客氣,儘管獅子大開口;明瀟,遊戲主持就靠你了。」
明瀟不禁笑著感慨:「桑桑這一看就是當家的范兒。」
「可不是,周擒這麼有主意的人,都把財政大權都給她了呢。」
很快,伴郎們擁簇著新郎來到了門口,李訣抵著門縫喊著:「乖乖女,快開門啊,擒哥來娶你了!」
聽到李訣的聲音,本來很勇的許茜,嚇得趕緊退到人群最後,把明瀟推了上去,堵在門口。
夏桑笑道:「瞧你那慫樣。」
許茜臉頰微紅,不置一詞。
明瀟笑著說:「塞了紅包才能進來!」
緊接著,幾個紅包便塞了進來。
蘇若怡撿起紅包,拆開驚呼道:「紅包里裝的全是紅的!新郎官好大的手筆!」
「今天撿的紅包都夠回去買套房了!」
女孩們一聽,連忙湧上來撿紅包:「不夠不夠!想娶新娘子,這點紅包怎麼夠。」
李訣氣呼呼道:「你們這幫女人,不要貪得無厭了!」
「繼續塞,想娶我們桑桑這麼好的女孩,哪那麼容易。」
周擒道:「紅包管夠,讓我進來看看新娘子。」
女孩們笑著放開了門,周擒進來之後,果然說到做到,將手裡的一把紅包全給了許茜:「反正紅包都是李訣貢獻的,儘管拿。」
許茜聞言,將紅包一股腦傳給了明瀟,明瀟笑眯眯道:「喲,這錢燙手啊?」
周擒朝床正中一襲潔白婚紗的夏桑走了過去。
夏桑看著他,一身黑色的西裝,身形挺拔,輪廓硬挺,黑眸中帶著幾分近鄉情怯的羞澀,仿佛不認識她了似的。
「寶寶,走吧。」
他還沒靠近,蘇若怡連忙擋住了他:「走什麼走,還早著呢,我們伴娘設計了闖關遊戲,通關了才能娶走新娘子。」
李訣不耐煩地說:「這也太麻煩了!」
「所以今天娶媳婦的周擒,而不是你呢。」
「我倒是想。」他睨了許茜一眼,揉了揉鼻子,沒再說下去。
周擒渴望地望了床中間滿身潔白的新娘子,耐心地問:「怎麼玩?」
「第一個遊戲,快問快答,我問你什麼問題,你必須兩秒之內回答,不准思考,不准說假話。」
「好。」
蘇若怡開始計時,許茜問道:「你對夏桑是一見鍾情嗎?」
周擒毫不猶豫道:「不是。」
「什麼時候喜歡上她的?」
「宋清語那件事,她救了我之後。」
「為什麼。」
「我喜歡聰明的女孩,她吸引到我了。」
夏桑忍不住打斷道:「那你之前撩我的算什麼?」
周擒嘴角噙著笑:「撩著玩。」
「……」
「過分!」
「咳咳。」許茜義正言辭道:「提問環節,新娘不准打斷,下一個問題,新郎是什麼時候愛上新娘的呢?」
周擒不假思索道:「高三最後的那段時間,她為了我,與整個祁家資本勢力為敵。」
「誒?居然這麼久之後?為什麼。」
「我喜歡她的聰明,但我更愛她的勇敢。」
房間裡男孩們一片起鬨,伴娘們則被周擒的話感動到了。
一見鍾情無論如何浪漫,都只是對外表的執迷,周擒看到了夏桑隱藏在柔弱外表之下那孤勇而堅定的靈魂。
許茜吃飽了狗糧,露出了一抹壞笑:「好了,走心的問完了,現在來問問走腎的?」
夏桑預感不妙,不住地拉扯她的蕾絲裙:「你還要問什麼呀!」
「新娘不准開口,這是新郎的闖關。」
許茜和伴娘們神秘兮兮地對視了一下,問道:「和桑桑的第一次是什麼時候。」
「她大三的寒假。」
「tiwei還記得嗎?」
夏桑急得紅了臉:「周擒,不准胡說八道!」
「這裡又沒有大人,怕什麼啦。」女孩們壞笑著催促道:「快說快說。」
周擒看了夏桑一眼,淡笑道:「我新娘臉皮薄,算了吧。」
這句話正中了蘇若怡的下懷,她笑嘻嘻說到:「好吧,既然回答問題失敗,那就做伏地挺身來抵消咯,限時一分鐘內,新郎官和伴郎們要各自做夠一百個伏地挺身。」
「哇!你在這兒等著呢!」李訣激動地說:「一分鐘一百個,太狠了吧。」
「你以為娶媳婦這麼容易呢。」
蘇若怡開始計時,周擒立刻趴了下來,挺直了身形,動作標準地做起了伏地挺身,伴郎們自然也都陪著他。
「快點咯,一分鐘一百個,一秒兩個哦!完不成就娶不到新娘子了。」蘇若怡催促道。
夏桑含笑看著周擒。
他速度非常快,在最後十秒的時間裡超時完成了伏地挺身任務,站起來的時候,連氣都沒有多喘一下。
「絕了。」本來伴娘們就是為了套路紅包,故意為難新郎官,沒想到新郎官這一路披荊斬棘,居然沒有遊戲能夠難得到他。
夏桑招手讓周擒過來,用手背給他擦了擦額間的汗:「以擒哥的體力,你讓他單手再做五百個,也許能要到紅包。」
許茜壞笑道:「看來你是深有體會啊。」
夏桑臉紅道:「好啦,遊戲做完了嗎?」
「新娘子這麼迫不及待想嫁人啊?」
「才不是呢,怕你們玩的太過火了。」
夏桑依偎在周擒的腰邊,周擒滿心溫柔地攬著她柔滑的香肩,回頭道:「行了,讓我帶新娘走吧。」
他一分鐘都不想等了。
「再等等。」許茜從包里取出了電腦,說道:「擒哥,體力過關了,但是腦力考核才剛剛開始呢。」
周擒看到了電腦屏幕上的編程軟體竟然打開了,他有些無語:「你不是想讓我當眾寫程序吧。」
「哈哈哈,當然啊!我們科維集團執行總裁CEO,這算什么小case。」
蘇若怡拉了拉許茜的衣袖:「如果現在要寫一個可以運行的程序,恐怕要耽誤結婚的時間了。」
許茜抱著手臂,幸災樂禍地說:「寫不出來也沒關係,發紅包咯。」
「可以寫。」然而周擒接過了電腦,開始噼里啪啦地敲擊了起來。
夏桑笑著對許茜道:「這些遊戲是不可能難得住他的,想要紅包,不如直接動手搶。」
「玩玩嘛!」
就在這時,電腦屏幕忽然黑掉了,緊接著,居然出現了李訣前不久拿世錦賽的畫面,畫面剪輯出來,全是他投籃的高光時刻,清俊又帥氣,幹練又利落。
緊接著,畫面一閃回,屏幕上出現了李訣的卡通人物的形象,當然,嗓音也是他的,聽著帶了幾分醉意——
「我這次回南溪市,就是想帶她走。」
李訣激動道:「昨晚周擒你…你偷錄我!」
「誰讓你抱著老子哭,鼻涕都蹭衣服上了。」
李訣趕緊衝上來想要關掉電腦,幾個伴郎連忙架住了他。
畫面的那道低沉的嗓音繼續說:「許茜,我喜歡她很多年,這麼努力訓練,就是為了證明,我能給她一個安定的未來。」
許茜蹲了下來,臉都羞得紅透了:「周擒你…你幹嘛放這個呀!」
李訣也是急得跟個兔子似的,嚴正威脅道:「周擒,你再不關掉,我就從窗口跳下去!」
周擒等程序運行結束之後,才說道:「慫成這樣,活該單身這麼多年。」
許茜紅著臉,一眼都不敢看李訣,走過來搶走了周擒手裡的紅包:「通關結束!新娘是你的了,快帶她走吧!討厭!」
周擒單膝跪在了夏桑面前,替她穿好了紅色高跟鞋,然後溫柔地俯身吻了吻鞋尖:「桑桑,決定了嗎?」
「嗯!」夏桑用力點頭:「決定了,走吧。」
於是在年輕的伴郎和伴娘的簇擁下,周擒背著夏桑下樓,上了等候在樓下的婚車。
十二點的酒店婚禮現場,父親夏且安,母親覃槿和徐正嚴,包括周擒的母親林芸馨和江豫濯都來到了現場,參加兒女的婚禮。
婚禮現場,周擒還為夏桑準備了一份驚喜。
夏桑出國的這兩年,他走遍了南溪一中和十三中,在他們曾經相處過地方都拍了照片。
過去發生的一切,點點滴滴,他全都記得,每一個地方,每一刻都未曾忘記,甚至很多夏桑都不記得的事情,他也還記得。
那個傾盆雨夜裡,在莫拉藝術中心的綠道上,他一邊騎車、一邊側身為她撐傘。
火車北站的天橋上,她指著那輛遠去的白色動車,說那裡通向未來。
還有七夜探案館裡的那張寫著「我不配」的便利貼。
夏桑眼角緋紅,顫抖地伸出手,由他給她套上了那枚璀璨的戒指。
「阿騰,這是我一生最重要的決定。」
周擒吻了吻她的手:「桑桑,這不是我一生最重要的決定,因為未來,我們還會面臨很多重要的時刻。但我想說的是…」
他仍舊單膝跪地,替她戴上戒指——
「你就是我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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