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明白了為何再自己打敗了岳托之後,在河套上建城立寨,可是建奴為何到現在都不對自己有所行動,原來是他把自己的精力全部放在了東方。朝鮮作為明朝的藩屬之屬,尤其是明朝幫助了朝鮮抵禦了日本的侵略之後,朝鮮不可不說對大明不忠誠,一直堅定的站在大明這一邊,甚至是大明與建奴的戰爭中,屢次提供援軍。
而朝鮮所在的地理位置,恰好是在建奴的後門上,對於這個站在自己後門的傢伙,建奴每次都是忌憚不已,所以拔掉這個屁股後的釘子站在建奴的立場上來說,這是遲早的事。
「愛卿,你正在想什麼呢?」
崇禎見趙澤神不在焉的樣子,親切地問道。趙澤趕緊從遐想中出來,伏地道:「臣是在想,陛下召臣來的用意。」
崇禎微微一笑地道:「朕本是打算召愛卿前來共同商議朝鮮之事,到底是救還是不救。不過現在已經不必了,朝臣早已得出了結論,朝鮮不可不救。愛卿乃是世上不可多得的英才,溫相和楊大人都舉薦你去朝鮮,幫助朝鮮抵禦建奴。」
說道要調自己去,趙澤首先想到的不是朝鮮的形勢如何,而是自己的那一畝三分地,自己走後,該當如何。」
趙澤趕緊說道:「啟稟陛下,河套新近收復,一切皆是百廢待興,不僅一切都需要從頭開始,說起來慚愧,臣現在更是連河套諸部都未消滅也未臣服,此刻看似風平浪靜,只不過他們都是被臣給感到山中去了。而今秋已來,草木漸枯,諸部必將不日下山,到時候 又是少不了一場大戰若是此刻掉我去朝鮮,現在河套又將如何處之,如果我走後真的有所閃失,那麼一切都將功虧一簣,我們又如何對得起為大明開疆拓土而戰死的那些冤魂。」
崇禎道:「這個請愛卿放心,我剛才已經和楊大人商量過,愛卿走後,楊大人將會親自接手河套。」說完崇禎又轉眼看了一眼楊嗣昌道:「相信愛卿對楊大人也早已熟悉,將河套交給他打理,愛卿還有什麼 不放心的。」
趙澤望了一眼楊嗣昌道:「將河套交給楊大人打理,臣自然放心。可是臣就弄不明白,陛下和群臣為何就一定要去出兵支援朝鮮。」
突然冒出來一個唱反調的,這不是再打自己首輔的臉嗎?溫體仁瞥了趙澤一眼道:「朝鮮乃是藩屬之首,一直視我大明為父母之邦,難道安北伯這個還不清楚,而今兒子有難,我們這些做父母的豈能袖手旁觀,坐視朝鮮淪喪。如此我大明還怎麼在其他藩屬之中取信,我大明還如何能睥睨天下。」
趙澤轉身對溫體仁道:「溫相所言,我自然明白,可是且先聽我說一句話,我大明現在都是風雨飄搖之中,自顧猶有不暇,哪還有什麼精力再去支援朝鮮。難道溫相不知道「不得慕虛名而處實禍這個理嗎?」而現在所行,卻真是「慕虛名以取實禍。」還請陛下和諸位大臣三思,千萬別以為那摸不著看不到的面子,而讓我大明將士遠赴朝鮮喪命。」
楊嗣昌也站不住了,對著趙澤說道:「安北伯的確是所言不虛,可是安北伯也別忘了,朝鮮雖不僅與我乃是一衣帶水的藩屬,更與我大明同氣連枝,何況朝鮮位於建奴後方,有朝鮮一日在,建奴則一日不敢恣意妄為,何況朝鮮還能牽制建奴的大量兵力,可以減輕我大明的北方防線的壓力。於我大明甚為有利,而今風雨飄揚之時,若再失去朝鮮,不啻於對我大明來說如同斷一臂。」
趙澤道:「楊大人所言不虛,可是也要朝鮮到底勢力如何,你弱武強文,兵弱將乏,根本就不堪一戰。他又能牽制多少建奴,昔日遼東還在之時,我大明軍雄將廣,朝鮮都不能對於我提供多少幫助,何況自己這個局面,我們已經放棄遼東,朝鮮孤懸於海外,其何能自支。
就算我軍歷經奮戰能夠幫朝鮮驅除韃虜,可是他孱弱不堪,自顧不暇,難免又要我大明駐紮其土,保其民。而我大明現在四處用兵,自顧猶不暇,又有何軍可調,事成之後,又能抽調何兵把守。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到時候人吃馬嚼,所耗巨大,這些所耗之物,到時又算誰的。
朝鮮總以藩屬自居,事事皆仰仗於我大明,靠他提供物資,他又能提供出來多少,當初萬曆年間,乃是朝鮮身死存亡之間,我對日用兵匡救朝鮮於危難之間,結果如何,府庫俱空,這相信不需要我多說,各位都能夠明白……」
「那安北伯意下如何?望著朝鮮自生自滅,我們按兵不動?」
這是趙澤第一次與他意見相對,並且是唯一一個提反對意見的一個,楊嗣昌氣的臉色鐵青,厲聲地對趙澤喝道。
趙澤趕緊恭敬地給楊嗣昌行了一個禮道:「楊大人稍安勿躁,我的意思的確是按兵不動,任其自生自滅。」
楊嗣昌勃然大怒道:「荒唐,朝鮮乃是藩屬之首,我與建奴交戰之中,又出力甚多。倘若坐視朝鮮滅亡,不僅我大明失信於天下,更是斷我一臂,以後對建奴作戰更是難上加難,何況建奴吞併朝鮮之後,得朝鮮之力,實力更是會增加,此乃弱己強敵之事也。」
趙澤說道:「楊大人稍安勿躁,且聽我細細說來。所謂藩屬表面上來說,慕我天朝之威,自為歸化,實際上呢?他是懼怕我大明的軍威,故而稱臣納藩。實際上呢?我大明對他們也是素來不薄,諸藩朝貢,看似是我藩國朝貢,實際上呢?他們藉機貿易和我大明的賞賜,獲利猶豐。這一切實際上是我大明花錢買面子而已。
諸如朝鮮稱藩兩百餘年,我大明又從他身上得到了什麼,無非就是貢一些美女,送一些土特產而已,而他卻從我大明獲利頗豐,萬曆年間,甚至從亡國的邊緣時,是我大明幫他復國。以投入與收入計,這個買賣實在是太不划算。」
「藩屬之邦,豈是能用做買賣來比擬的。」
楊嗣昌勃然大怒,越說越激動,情不自禁往了這兒是皇宮,崇禎還在他們的面前,朝著趙澤厲聲大喝。
「楊卿有話慢說,都是朕的肱骨之臣,互相之間,切莫傷了和氣。」
見崇禎親自提醒,楊嗣昌方知自己失了禮儀,忙畢恭畢敬地朝崇禎略微鞠躬。
趙澤繼續說道:「楊大人且聽我細細說來,我還是剛才的那句話,不得慕虛名以處實禍。今非昔比,我大明已不同往日,恕我直言,而今天下沸騰,如蜩如螗,若陛下不能中興,誠不知我大明江山還有幾日……」
「大膽,身為封疆大吏,陛下之重臣,如何能說出此等大逆之語……」
「陛下,臣請廷仗,以儆效尤,這些狂勃之徒,應該要好好治治……」
趙澤的話的確是大逆之語,身為首輔的溫體仁怎麼能站的住第一個跳出來,厲色厲聲地喝道,連廷仗都想出來了。
崇禎臉色蒼白,痛苦的搖了搖頭道:「忠言逆語利於行,大明到底是何處境,我心中自然有數,罷了,罷了,且先饒了他這次吧!」
趙澤趕緊伏地道:「多謝陛下隆恩!」
崇禎長嘆了一口後道:「愛卿請繼續說下去。」
「臣!遵旨!」
趙澤磕了一響頭後,直起身子,繼續說道:「此一時,彼一時而今我大明山河日下,自顧皆猶不暇,哪裡還能顧得了那些藩邦,就算能救朝鮮這次,也難救他那次,且救之後,朝鮮對於我們也根本提供不了太大的用處,爛泥終究扶不上牆,救他只不過是徒費國力而已。
所以亡國與否,全在於他自己,我應按兵不動,若是建奴大軍直下,朝鮮稍戰即降,那是他咎由自取,自取滅亡,我大明焉有救他的道理。若是朝鮮奮死不降,舉國皆戰,層層抵抗,那麼我大明就幫他,幫助朝鮮國王逃亡我國,暫時寄居,同時畫一地,給朝鮮之民鎖居,再給其種糧農具,贈其武器,讓其自給自足,武裝成軍,深入朝鮮國境游擊而戰,待時機成熟之時,再幫他們復國。」
溫體仁再也站不住,跳出來,反手打著手問道:「雖說朝鮮對於我來說,可有可無,可是其是藩邦之首,我大明乃是父母之邦,父母之邦猶在,豈能坐視他滅亡而不管不問。如此我朝將是失信於天下,如此還能再談的上,以德服人。我大明之所在,猶重於氣節,只有我大明在一日,便不能坐視不管,以為後人笑,否則我大明列祖列宗所為兩百多年心血,一朝全覆滅我等之手。」
趙澤問了溫體仁一言道:「溫相所言,也確實有道理,人能立足世上,唯有信譽與氣節二者而已。不救朝鮮我等皆喪失。可是溫相有沒有想過,而今我們自顧不暇,還能派何軍何人入朝呢?建奴乃是傾巢而出,由偽酋皇太極親自率領,其必勢大,所以我軍少則無濟於事,徒送將士入鬼門而已,若想能與其相抗衡,我估計定要九邊皆發勁旅,才能方可一戰。
但是若九邊一空,那麼我大明邊陲何在,若是建奴能夠在此事再發一偏師,則己巳之禍,又要重新上演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