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掃了翠雲一眼，她面上通紅、眼神閃爍，再一想凌玥剛才的咄咄逼人，心裡有了個想法。
「凌玥，你關心阿昀本宮明白，但你性格過於跋扈，阿昀若是娶了你真不知道要受多少氣。」
凌玥聽著話音不對，「娘娘的意思是」
「皇上答應了阿昀的賜婚請求，但根據你剛才的表現，本宮打算先給你側妃之位，待性子磨平些再做正妃。你意下如何？」
「側妃？」
「難道你不願意？」她兒子的側妃以後至少也是妃位，難不成她還敢有意見？
凌玥微微一笑：「娘娘要不先問問殿下的意思？」
這句話惹怒了皇后，「本宮不問他，就問你。你答不答應？」
「回娘娘，臣女不願意。」
「你想抗旨？」皇后的語氣趨於嚴厲。
「臣女不敢。但聖旨一刻沒下，臣女就不算抗旨。」
皇后一愣：「你什麼意思？難道你還想另嫁他人？」
「回娘娘，臣女有這個打算。」
「不知天高地厚，做阿昀的側妃辱沒你了嗎？」
「辱沒談不上，但臣女不願為人側室。而且臣女要嫁的人只能娶臣女一人，否則臣女寧可不嫁。」
皇后的手指顫著：「好猖狂的女子！本宮話放在這裡，要麼做側妃，要麼這輩子都別見阿昀！」
「那臣女告退！」
瀟灑轉身，一點都不留戀，遠處的阿昀心痛難忍，她都沒問過他就這麼放棄他了！
他怎麼可能讓她做側妃，她是他的命啊！
他失魂落魄地望著她消失的方向，皇后到跟前了都沒發現。
「阿昀，剛才的話你都聽見了？」皇后本來心懷內疚，但一想凌玥的盛氣凌人，勸道：「她桀驁不馴，你們在一起只會無休止的互相傷害。母后給你挑一個性情溫婉的女子，絕對比她好一百倍。」
阿昀收回黯然的眸子，漠然轉身。
「阿昀，母后與你說話你聽到了嗎？」
「皇后娘娘請回，以後不要再來了。」
皇后的心像被人攥住一般，他連「母后」都不喊了。
「她就那麼好？你為了她與母后反目成仇？」
「她對我不好您不願意，她對我好您也不願意。我本來可以很幸福，是您一而再打破我的幸福。您不是為我好，您是看不慣我對她比您好。您從父皇那兒得不到的偏愛，您也不希望別的女子得到。」
他輕易看穿了她的心思，這讓皇后無地自容，仍爭辯著：「你是本宮的兒子，本宮疼你愛你，你就該孝順本宮，憑誰都要排在本宮後面！」
阿昀轉過身，定定地望著她。
空空的眼神讓人想到絕望。
「去年鳳起殿，我是裝瘸的，您還記得您的態度嗎？嫌惡，鄙棄，那該是一個母親對兒子的眼神嗎？我如果是殘廢，您會認我嗎？」
說出了心結，阿昀如釋重負。
皇后目瞪口呆，他竟然試探她，而她卻沒通過他的試探。
「阿昀，你別誤會.」
「我沒誤會。在為人父母上，父皇做得比您好！皇后娘娘，我再說一遍，我只娶玥兒一個人，您同不同意無關緊要。」
可她已經走了
他想去追，可身體不允許。胸口由隱隱作痛變為撕心裂肺，痛感越來越強，他都要窒息了。
好不容易挪到房門口，他一點力氣都沒了，扶著牆大口喘息。
「過來喝藥。」
阿昀懷疑他思念成狂了，竟然聽到了凌玥的聲音。
她走得那麼決絕，沒有十天半個月是不會理他的，說不準一氣之下真的嫁人了。
「說你呢，呆瓜，不要命了嗎？快來喝藥！」
溫柔的聲音帶著嗔怪，阿昀猛地抬頭，真的是她！
明亮的眼中滿滿的心疼，見他不動，走過來扶著他的胳膊。
阿昀夢一般被她牽到桌旁坐下，面前一碗黑乎乎的藥，居然還有微微熱氣。
「我翻牆進來的，是不是很聰明？你娘太跋扈了，總是看我不順眼，逮到機會就打壓我。你也不是個東西，居然把我拒之門外，以後求我來我都不來！對了，你房間怎麼有酒氣？你喝酒了？問你話呢，怎麼不答？欠揍嗎你？」
阿昀直直地望著她，伸手去抱她，被她拍掉了手。
「別跟我裝可憐，一犯錯你就裝，我還沒原諒你呢！」
他耷拉著頭，捂著胸口咳嗽，再抬起頭眼裡都是淚。
她輕嘆一口氣：「受傷時也沒見你掉淚，現在還哭上了？」
「我聽到你們的話了，我以為你不要我了。」他把眼淚蹭在她的衣服上，她一臉嫌棄。
「聽到你還不出來？看笑話是嗎？我比你有良心多了，我至少不計前嫌來看你，你呢，說你是沒良心的小狼崽子都客氣了！明逸要殺我，你還說不信，非逼著他動手.」
「不是的，他不會動手的，你看我不是猜對了嗎？」
臉上挨了一巴掌。
但不疼。
「你還有理了？下次你再試試！」
「不試了，再也不敢了。我生病了你都不來看我。我從昨晚等到今天，你還出去玩.」
「我怎麼知道你生病了？」
「你要是關心我怎麼會不知道？」
「你少跟我說這些廢話！你娘還讓我做側妃，你裝沒聽見，你們家就這麼欺負人嗎？我告訴你葉昀，你攤上事了，本姑娘不是非你不可！」
她生氣了，還氣得眼睛紅了。
他試探著拉她的手，還好，沒抽出去。膽子大了，敢抱了。
「可我非你不可啊！我不是裝沒聽見，是因為她說了沒用。你別理她，以後都別理她。我的大小姐肯下嫁就已經難能可貴了，她還大言不慚添亂！」
這可憐巴巴的樣子她也不忍心苛責，指著藥碗：「喝藥吧。」
他搖頭：「不喝。」
「葉昀！」
「病好了你就走了，你已經十三日沒對我這麼溫柔了。」本來掰著手指數，後來手指不夠用了。
「你到底喝不喝？」
「不喝。」
威逼利誘都不行，一塊頑石似的。
長長的睫，憂傷的眼。
委屈的表情，俊俏的臉。
凌玥心動了。長得好看又呆萌，她如何抗拒？
端起藥喝了一口，繼而覆上他的唇。
阿昀的眼睛立刻亮了，心跳都漏了一拍，手一用力，她跌在了他的腿上。
藥入喉，他沒覺得苦。
只有她發上的清香，和唇上胭脂的甜。
「你輕薄我？」他一臉羞澀。
「你沒拒絕。」她洋洋得意。
「我怎麼會拒絕你？我高興還來不及。」
「可你拒絕過！」
上元節前，阿昀記得。
「那是誤會，真記仇！」他笑著閉上眼睛，給了她一個深深的吻。
「我想你。」他把頭埋在她的頸窩處，聞著屬於她的氣息。
「有個如花美眷，還會想我？」她似乎抬槓上癮了。
他則笑了：「你說翠雲？我一個字都沒與她說過，之所以同意她住進來，是故意氣你的，想看你吃醋的樣子。」
「都會玩心眼了，不學好！還喝嗎？」
她掏出帕子將他嘴角的藥漬擦掉，又在他的臉上落下一吻。
這像給了阿昀鼓勵，他端起藥一口氣喝掉，抱著她往床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