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個月大的時候困困在咿咿呀呀的發聲中,第一次發出了類似「媽媽」的音節。
九個月大的時候，困困第一次搖搖晃晃地走完了一小段路，如願以償地撲進了他最愛的媽媽懷裡，然後響亮地叫了一聲「媽媽」。
所有人都知道他最喜歡的人是媽媽,不管是爸爸和奶奶,還是姥姥姥爺、舅舅舅媽,都沒辦法撼動這一點。
這對溫書瑜來說是甜蜜的煩惱——她不僅得哄兒子,還得哄覺得自己受了冷落的孩子他爸。
終於,梁之遇小朋友三歲了,到了上幼兒園的年紀。
在溫書瑜的設想中，自己會有更多時間陪吃醋的某人,也能閒下來做一些別的事情,結果她在小傢伙上幼兒園的第一天就遭遇了「重創」。
她和梁宴辛親自把人送到了幼兒園,此時正是送小朋友進園的時間段,門口站著不少孩子和家長。
看見他們一家三口，眾人忍不住紛紛側目。
本來一路上小傢伙都很安靜乖巧,結果到幼兒園後一看要離開媽媽，立刻哭得眼淚汪汪。
「我不要……不要上學……」
「媽媽……」
周圍有不少小孩都是這副模樣,溫書瑜也知道這是送小孩去學校的必經之路,可還是不由得心軟。
她一把掙開梁宴辛的手再度衝上去，「困困別哭。」
穿著小襯衣和背帶褲的小男孩白皙的臉頰肉肉的,此時上面布滿淚痕,長而濃密的睫毛被眼淚沾濕黏成了好幾簇。
「媽媽，抱……」
幼兒園老師緊張地抱著他，手托在他背後怕他在掙脫中摔下去。
「媽媽抱。」溫書瑜張開雙臂，剛靠近一點小傢伙就伸出小手朝她歪過來。
梁之遇抽抽噎噎地安靜下來，小手緊緊抓住她外套的衣襟,「媽媽……」
「怎麼了困困？」
「我不想你丟我……」說著剛平復一點的聲音又帶了哭腔。
她愕然，又心酸又好笑，趕緊耐心解釋：「媽媽怎麼會丟掉你？昨天和你說了呀，這是幼兒園，裡面有很多小朋友和你一起玩。等到下午媽媽就會和爸爸一起來接你啦。」
「可，可是，」小傢伙抽泣一聲，仰起頭眼巴巴地看著她，「可是我想媽媽。」
梁之遇遺傳了他父親的長相，眼珠是淺棕色的，雙眼皮又寬又深，一雙眼睛看起來跟洋娃娃一樣。
這會他眼睛鼻子都哭得紅彤彤的，看著又可憐又可愛。
溫書瑜心一軟，眼眶也跟著紅了，最後求救似地轉身看向身後的男人，「怎麼辦啊」四個字明晃晃寫在臉上。
梁宴辛嘆了口氣，抬腳走過去。
高大的人面無表情地一步步越走越近，梁之遇的抽噎聲隨之一點點變小。
他緊張地望著板著臉的爸爸。
「怎麼你也跟著哭起來了。」梁宴辛抬手摸了摸溫書瑜的眼角，接著垂眸淡淡看向她懷裡只冒出半個小腦袋的人。
那雙圓圓的眼睛一跟他四目相對，立刻就往下縮了縮，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
「給我吧。」他伸手。
溫書瑜轉了半圈，把小傢伙的後背對著他。
下一秒梁宴辛乾脆利落地一把抱了過來，往地上放了之後緊跟著蹲下.身。
梁之遇一瞬間找到了舉高高的感覺，差點刺激興奮地手舞足蹈，但是飛快落地的感覺讓他一秒回到了現實。
現在不是在鬧著玩兒，而是要被送進幼兒園了。
他被那雙大手扶著搖搖晃晃地站穩，然後扳著肩膀轉過身。
一張嚴肅的臉驀地出現在視野里。
「梁之遇。」
「……爸爸。」他腳併攏站好。
「一個男子漢，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多大了還抱著你媽媽不鬆手？」
梁之遇癟著嘴轉過頭，可憐兮兮地看向一旁漂亮溫柔的女人，下一秒就又被一隻手把腦袋給轉了回來。
溫書瑜配合地沒出聲。她知道自己容易心軟，所以在這種時候她也不能拖梁宴辛的後腿。
「所有人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都會上學，而且這只是離開我們的第一步。」梁宴辛鬆開手讓他自己站著，平靜道，「你連第一步都邁不出去，以後怎麼保護媽媽？」
這一段話梁之遇聽著有些吃力，但是最後一句他聽懂了——不去幼兒園，那以後就沒辦法保護媽媽。
「媽媽，真的是這樣嗎？」他吸了吸鼻子，兩隻小手把背帶褲的那兩條背帶扭成了麻花。
溫書瑜走過去，低頭親了親他的臉蛋，「是真的，困困要變得越來越厲害才能保護我呀。」
「我會變厲害。」梁之遇攥緊小拳頭往她懷裡靠了靠，「比爸爸厲害。」
梁宴辛臉一黑。這小子承諾就承諾，踩一腳他是什麼意思。
「肯定會的。」溫書瑜笑盈盈地抬頭看了一眼旁邊的男人，接著對懷裡的小傢伙說道，「不過，等你像爸爸那麼厲害的時候，不僅可以保護媽媽，也可以保護其他的重要的人了。」
男人定定地看著她，微蹙的眉頭鬆開，最後勾唇笑了笑。
梁之遇聽得懵懵懂懂，眨了眨眼後發現爸爸媽媽又在你看我我看你。
他撇了撇嘴，媽媽明明是來安慰自己的，怎麼又被兇巴巴的爸爸搶走了。
「爸爸，你怎麼總搶我的媽媽，找你自己的媽媽不可以嗎？」
話音剛落，周圍安靜了。
溫書瑜咬緊唇憋住笑，聽見男人咬著牙涼颼颼道：「她是你的媽媽之前，先是我的妻子。」
被小傢伙這麼一打岔，剛才還難過低迷的氣氛好了不少。雖然他仍舊是一副不捨得不情願的模樣，但好歹沒死活抗拒了。
「再不進去我工作就要遲到了，等我們走之後你只能一個人在門口待著。」見梁之遇眼淚汪汪邁不動腿，梁宴辛毫不留情地開口。
「媽媽，爸爸又凶我。」小朋友抓到把柄立刻告狀。
溫書瑜瞪了男人一眼，手隨意在他胸.膛上拍了一下，然後安慰自家兒子，「媽媽教訓他了。」
「今晚要挨著媽媽睡，爸爸不許偷偷把我抱旁邊。」梁之遇趁機提出自己的要求。
溫書瑜一愣，先是飛快尷尬地瞥一眼已經早早站遠了的老師，慶幸對方聽不見，接著才瞪了梁宴辛一眼。
都怪他，每次晚上都要把小傢伙抱到床里側然後抱著她睡，然後每回困困醒了都會被他爸爸的「惡行」氣得不輕。
「好，不抱旁邊。」她乾巴巴地笑了一聲，答應下來。
梁之遇抬起小手，白嫩嫩的大拇指晃了晃，「媽媽，蓋章，說謊長長鼻子。」
她伸手用指腹印了印指腹，「蓋章。」
耽擱了這麼好一會，小傢伙才一步三回頭地跟著老師走進了校門，大眼睛裡還包著眼淚，背上的小書包一顛一顛的。
「困困，爸爸媽媽下午一起來接你，要乖哦。」
小人兒點了點頭，眼淚隨著晃腦袋的動作噼里啪啦往下掉，最後憋出一句：「爸爸不來也可以！」
說完飛快扭過頭，就留了個背影給他們。
溫書瑜本來眼睛都又紅了，聽見這話沒忍住笑出來，「看吧，誰讓你對他那麼凶？」
「這叫凶？」梁宴辛手攬住她腰側捏了一把，「剛才是誰讓我幫忙的？這小子也是心偏得沒邊兒了，就算是你授意我做什麼也只記恨我不記恨你。」
她笑了笑正要說什麼，走進校門、身影即將消失在拐角的小小身影卻忽然又停了停，轉身朝她揮了揮手。
她忙抬手回應，忘了自己剛才要說什麼。
……
兩個人回到了車裡。
「沒想到送他去上學，我反而也跟著這麼捨不得，而且好不習慣啊……」溫書瑜靠著椅背，看著窗外惆悵道。
而且這是困困第一次離開他們去一個陌生的環境，說不擔心是不可能的。更何況她知道小傢伙平時有多黏著自己。
身側男人跟著坐進來，緊接著響起前后座隔板升起的聲音。
她一怔，剛側過臉，就被忽然靠近低頭的男人吻住了。
他吻得很急，一手捧著她的臉吻了幾下，等她回過神回應後托住她腰側將她抱起，然後靠回椅背將她放在腿上。
「你幹嘛呀。」她推了他一把，稍稍往後退了退。
梁宴辛手掌扣在她腰後一個用力，她就又往前撲回他懷裡，腿側摩.挲冰涼光滑的西褲。
「不是要教訓我？」他輕笑，握住她的手抵在胸.膛上，「一下怎麼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