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公公心跳如鼓，咬牙獨自承擔了下來。
「皇上，除了奴才之外無人知曉，奴才也沒有告訴任何人。」
明帝雖說惱怒皇后和玄虛，可他伺候明帝多年，知道明帝敏感多疑，頗為善變。
若是明日打消了疑慮，說不定又對兩人深信不疑。
如果他把宇文訣和姜寧供出來，興許會給他們帶來麻煩……
尤其，宇文訣和姜寧剛剛經歷許多事，若是再被明帝惱上，恐怕要出大事了。
蘇公公不敢犯險把兩人供出來。
「好，蘇公公你做得對……無論此事是真是假，都事關皇室和朕的顏面，無論如何不能泄露出去。」
說罷，明帝氣喘吁吁地道：「羅剎。」
羅剎從暗處走了出來，恭敬地對明帝行了一禮。
「皇上，您有何吩咐？」
「你立刻去查玄虛和皇后，看他們兩人私下是否有私情！若是有，不可輕易暴露，立刻過來找朕！」
羅剎神色一凜，下意識地看向蘇公公。
蘇公公點了點頭，面色複雜：「此事並非皇上空想，而是確實有痕跡可循。」
羅剎咬牙道：「皇上放心，屬下一定把此事查清。」
明帝掙扎著從龍椅上站了起來。
蘇公公緊張地問：「皇上，您要做什麼？現在您身體虛弱，不如奴才送您回乾清宮休息吧。」
明帝卻不肯，他咬牙道：「你陪朕去看看六公主，朕要好好看看，她究竟長得像不像玄虛！」
蘇公公知道，明帝心中必然還對六公主抱有一絲希望，畢竟那也是他放在心上的女兒。
不到黃河，明帝自然不會死心。
蘇公公無奈地嘆了口氣，讓徐安去準備了轎輦，抬著明帝去了六公主宮中。
晉王正在訓練那些換來的那些婢女，忽聽外面傳來通傳聲。
「皇上駕到！」
晉王眼底閃過驚慌，有些忐忑不安地迎接出去。
「兒臣見過父皇。」
明帝怎麼來了？該不會是又來追究他貪污之事吧？可在御書房時，明帝已經承諾若是找不到罪證，可以暫時放過他……
晉王心情忐忑之際，明帝已經帶著蘇公公走了進來。
明帝臉色難看，眼神陰鷙地盯著晉王，不住地打量著他，想看看晉王是否像自己。
慶幸的是，晉王的眉眼長得雖然像皇后，可鼻樑和嘴巴卻都跟他一模一樣，顯然是他親生。
明帝微微鬆了口氣。
晉王心情緊張：「父皇忙碌了一天，怎麼也不歇歇？六妹這裡有兒臣就可以了。」
明帝冷聲道：「朕也有好幾天沒來看過靈兒了，特意過來探望探望她。」
說罷，他走到宇文靈的床前，細細地打量宇文靈。
天色即將落幕，日光稀少，明帝看得有些不清晰。
他眉頭緊了緊，怒道：「怎麼還不點燈？伺候的人都是做什麼吃的？」
那些小宮女匆匆上前，連忙點燃了蠟燭放在床前。
晉王不知明帝為何突然發此大火，尷尬地笑了笑，勸道：「父皇，六妹這裡的人已經全部換過一遍，方才兒臣正在給他們訓話，按照姜寧所說之法教導他們如何照顧六妹，所以就耽誤了些時辰。」
明帝沒有計較，也沒有理會晉王，只借著燈光打量宇文靈。
宇文靈長得有些像皇后，可無論是眼睛，還是嘴巴鼻子，都跟他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明帝越看心中越是惱火，他冷眼掃過晉王，沉聲說道：「晉王，你過來。」
晉王上前，不知所措地看著明帝。
「父皇，怎麼了？」
明帝讓晉王站在床前，直接對比晉王和宇文靈的相貌。
晉王是男兒，臉上線條比宇文靈硬朗不少。
可即便如此，依然沒從兩人身上看出什麼相似的地方。
再回想宮裡的其他王爺或者公主，也都和宇文靈長得無一處相像。
明帝心中越發確定，宇文靈不是他親生，頓時氣得笑了起來。
「父皇，您……您到底怎麼了？」
晉王忐忑不安地扶住明帝，有些不知所措。
「荒謬，放肆……」
明帝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紅，忽然「哇」的一口吐出鮮血，染紅了龍袍。
蘇公公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扶住明帝，急切地道：「皇上身體不適！來人，快去請凌王妃進宮救駕！」
晉王瞪大眼睛，著急地看著明帝問道：「父皇為何突然如此？可是受了什麼刺激？」
蘇公公趕緊把明帝扶到一邊的小榻上，臉色凝重看向晉王。
「晉王殿下，皇上最近龍體有恙，許久沒睡好，又十分惦記六公主……
皇上得知六公主身中劇毒的消息之後，便放心不下，現在是傷心過度，一時難以自制。」
晉王面色複雜地看著臉色頹敗的明帝，有些不知該如何安慰。
不過，他握緊拳頭，沉聲保證。
「父皇，您放心，姜寧醫術高明，一定能救靈兒的！還有您，您的身體姜寧也一定能給您醫治好的。」
看著一無所知的晉王，明帝心底更是煩累。
他輕輕嘆了口氣，雙目無神地看著頭頂雕龍畫鳳的帳頂，染血的唇角揚起一絲苦笑。
萬萬沒想到，宇文靈竟然真的不是他的親生女兒……
宇文靈那雙眼睛，本來看起來是漂亮至極，圓圓的杏眼水汪汪的，頗為動人。
可這雙眼睛既不是來自他，更不是來自皇后，而是和玄虛年輕時一模一樣。
皇后和玄虛究竟是什麼時候搞在一起的呢？他竟毫無察覺……
如果不是蘇公公發現了異常，恐怕至今他都被蒙在鼓裡！
明帝對著蘇公公伸出顫抖的大手，蘇公公見狀，趕緊上前握住。
「皇上，您怎麼了？您想要什麼，奴才這就去給您拿。」
明帝道：「朕真後悔沒有早些聽你的……」
蘇公公似乎很早之前就發現了端倪，數次提醒他，他都不以為意。
他以為，玄虛乃是方外之人，不會捲入情事，更不會執著於權勢。
可沒想到，蘇公公的警惕和防備從頭到尾都是對的，他這個被皇后和玄虛戴了綠帽的人，反而什麼都不放在心上……
回想起來，當真是可笑至極，皇后和玄虛一定在暗中嘲笑了他無數次吧？
蘇公公面色僵了片刻，忍不住落下淚來。
「皇上別這麼說，分明是奴才沒有做好，沒有照顧好您……」
無論如何，他和明帝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
這麼多年以來，兩人經歷無數艱險，即便有時會有矛盾或冷落，卻也都離不開彼此。
明帝乃是一國之君，被玄虛和皇后如此對待，這是莫大的屈辱，他這個做奴才的，更是對明帝的遭遇痛心至極……
說著，蘇公公擦了擦眼淚，哽咽著安慰。
「皇上，您別說了，等凌王妃來了，咱們再想辦法就是。」
晉王不明所以，眼神閃爍地看著明帝和蘇公公，不理解他們在說什麼。
晉王忐忑地上前，關切地問：「父皇，您方才跟蘇公公說的是什麼意思？兒臣怎麼一個字也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