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神色疲憊地看了晉王一眼，緊緊地抿著薄唇。
皇后到底是晉王的生母，母子之間心連心。
他發現宇文靈並非他親生的事，絕對不能讓晉王知道！
蘇公公擦了擦眼淚，尷尬地笑著道：「晉王殿下，前段日子，六公主即將回歸時，奴才就跟皇上提議過，該請雲台山的道士們來為公主祈福，免得再如幼時那般病痛叢生，不得安寧。」
「可是皇上說六公主已經長了這麼大，又有玄虛國師在身邊護佑，必然不會出問題，卻沒想到如今公主竟被害成這副模樣。」
這解釋倒也算合情合理，晉王聞言，微微點了點頭。
「父皇疼愛六妹的愛女之心，兒臣頗為感動，是此事並不是父皇的錯，而是某些人心狠手辣，想要在背後殘害六妹。」
說著，他眼神陰沉下來，眼底滿是凜冽的寒光，
「父皇可以放心，兒臣一定把此人揪出來，把他碎屍萬段，為六妹報仇！為父皇出氣！」
皇后曾經和他說過，那天宇文靈去摘星樓是為了跟玄虛表白，玄虛拒絕她之後，她傷心過度才踩空墜落樓下，傷到了腦袋，昏迷不醒。
玄虛一直把宇文靈當女兒疼愛，向來不會傷她半分。
這後宮裡又是誰對宇文靈動手，給他暗中下毒，想讓他一直醒不過來呢？
晉王絞盡腦汁，都猜不到那人是誰。
夜色已深，姜寧和宇文訣沐浴之後正準備歇息，忽聽王府大門被人拍響。
「這麼晚了，還會有誰上門？」
姜寧眉頭緊了緊，心中有些不安。
宇文訣披起衣裳，沉聲對門外道：「追風，你去看看外面怎麼了。」
追風應下，不多時就回來了，
「王爺王妃，是宮裡的徐安公公來了，徐公公說，皇上去探望六公主之後就吐了血，還險些犯了心疾，蘇公公請王妃進宮為皇上診病。」
姜寧聞言，雪白的俏臉有些難看。
不過皇命不可違，她咬了咬牙，還是忍著疲憊，穿上了衣裳。
宇文訣心神不安，也和姜寧同去。
夫妻兩人乘上馬車，跟徐安一起進宮。
鳴鑾宮。
深更半夜，皇后卻依然毫無睡意。
她穿著中衣在大殿裡走來走去，臉色陰沉得不像話，不知道在思索什麼。
金嬤嬤已經困得哈欠連天，在一邊都有些站不穩了。
她強忍困意，柔聲勸道：「皇后娘娘，一切都在您的計劃之中，國師如今更是能左右皇上的情緒和想法，您也不必太過憂慮，還是早些安歇吧。」
皇后臉色冰冷，眼神憤然地看向金嬤嬤，怒道：「金嬤嬤，本宮有一事想不明白，還請你為我解答。」
金嬤嬤愣了片刻，訝然地問。
「皇后娘娘，您想問奴婢什麼？」
她是皇后的人，皇后可以問她任何問題，甚至可以知曉她的一切，沒什麼好顧慮的，怎麼今日偏偏……
想到宇文靈中毒之事，金嬤嬤苦笑一聲，心中漸漸明白了。
果然，皇后問及此事。
「金嬤嬤，六公主體內的毒該不會是你下的吧？」
當初，金嬤嬤可是主動提議要結果了宇文靈，讓宇文靈再也醒不過來的！
是她覺得宇文靈如此死去，太沒有價值，太沒有意義，所以才阻攔了下來。
可是沒想到，竟還是有人悄悄給宇文靈下了毒，想要讓宇文靈永遠閉嘴……
皇后的第一懷疑人選就是金嬤嬤。
只是，如今她身邊又只有這麼一個得力之人，所以思索再三，夜不成寐。
這個念頭在皇后腦海里盤繞許久，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金嬤嬤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她解釋道：「皇后娘娘，奴婢跟隨您多年。六公主是您的親生女兒，幼時更是奴婢從小照料長大的，奴婢怎麼捨得給她下毒？」
說著，她聲淚俱下，委屈至極。
「奴婢是動過想要對公主不利的念頭，可奴婢不也提前跟您說了嗎？您不允許之後，奴婢就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再沒有打過公主的主意。」
皇后面色沉沉，扶著椅子坐了下來。
她緊緊地捏住手指，卸去美麗花甲的指甲鋒利又修長，刺得她手心一陣陣鑽心劇痛。
「金嬤嬤，如果不是你，又是誰給靈兒下毒？」
除了金嬤嬤之外，她實在想不到還有誰。
自始至終，宇文靈都養在宮外，與宮裡的任何人沒有利益衝突。
回宮之後，她更是明帝的心肝寶貝，一直都視若掌上明珠，宮裡也沒有什麼不開眼之人敢去針對她。
姜寧和宇文訣又遠在雲水城，自顧不暇，恐怕更不在乎宇文靈是死是活。
金嬤嬤咬了咬唇，眼神閃爍地看著皇后，問道：
「皇后娘娘，您說會不會是玄虛國師？」
皇后面色一冷，怒不可遏地道：「玄虛是靈兒的親生父親，他怎麼可能對靈兒下此毒手？」
金嬤嬤微微垂下雙眸，眼底閃過恨色。
她冷冷地道：「皇后娘娘，當初六公主在摘星樓墜落時，不也就只有玄虛道長一人在場嗎？至於六公主是自己跌落，還是被人追落，抑或是推攘之中被人不小心推了下去，又有誰知道呢？還不是全憑國師一張嘴嗎？」
皇后眼神轉了轉，一股涼氣從後腳跟爬上脊背。
她緊緊地捏住手指，沉聲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玄虛是宇文靈的親生父親，更是宇文靈心頭最為重要的存在。
玄虛對宇文靈，怕也是如此，畢竟宇文靈是他此生唯一的血脈，玄虛怎麼可能主動傷害宇文靈？
金嬤嬤冷冷地笑了笑，提醒道：「皇后娘娘，雖說虎毒不食子，可如果有什麼秘密需要埋藏的話，恐怕有些人也顧不得這些了。」
皇后面色發白，眼底目光複雜，卻依然不肯相信，
「不會的，玄虛不是這樣的人……」
金嬤嬤撇了撇嘴，冷冷地說道：「皇后娘娘，其實宮裡還有另外一個嫌疑人。」
「是誰？」
皇后立刻追問，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當然是曇貴妃了，曇貴妃早些年被您欺騙，主動捨去一身榮華，禮佛多年之後，又被您奪走協理六宮之位，爭走皇上的寵愛。」
金嬤嬤神色冰冷，譏誚地道：「後宮最為痛恨您的，該是曇貴妃才對，六公主又是您的心頭寶，曇貴妃對她下手，並不意外。」
皇后面色惱怒，咬牙切齒地道：「本宮倒是把這個賤蹄子給忘了！」
這段時間，自從她重新奪得管理六宮之權後，就忙於六宮各種事務，又一直在想辦法給晉王鋪路，竟把曇貴妃給拋在了腦後！
說起來，曇貴妃這段時間也太過安靜，始終沒有什麼動靜，才導致她忘了曇貴妃的存在。
金嬤嬤揉了揉跪痛的膝蓋，抬眸看向皇后。
「皇后娘娘，依奴婢所看，也就只有這兩人最有嫌疑，您看咱們從誰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