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花貓，毛髮由黑、橘、白三色組成，蹲在樹幹上低頭靜靜看著蕭舒，琥珀色的眸子，瞳孔漆黑，充斥靈性。
方才，應該就是此貓妖用爪子，劈斷了箭矢。
一隻不那麼強大的小貓妖，卻開了靈識，可口吐人言。
要知道飛仙星九大境界，絕大多數妖獸，得到第五大境，也就是陰聖嬰境才能開啟靈識，口吐人言。
陰聖嬰境前，皆是野獸思維。
而這隻小貓妖，修為應該也就在雪山氣海境。
太珍稀了。
淺顯易懂的講，此貓妖正是那種萬中無一的武學奇才。
見貓妖並未對自己顯露敵意，蕭舒也就收起弓箭。
旋即對貓妖恭敬抱拳，輕聲道：「不知此山乃貓……」
貓妖音色尖細道：「叫我三花娘娘。」
蕭舒：「不知此山乃娘娘道場，唐突擅闖，還望娘娘勿怪。」
三花貓歪著小腦袋，琥珀色的眸子裡流露出人性化的疑惑，「道場是什麼？」
蕭舒：「就是領地的意思。」
貓妖：「那你直接說領地不就行了？」
忽地，腦海中響起系統提示。
【叮，檢測到三花貓妖，修為雪山氣海境三重天，可統御。】
蕭舒略微沉吟，試探性詢問道：「小子敢問娘娘，山里生活如何？」
貓妖認真思考了一小會，道：「還行，頓頓有肉吃。」
「就是五里外那條傻狗，經常闖入我的領地，衝著我的食物們標記。」
蕭舒好奇：「標記？」
貓妖：「就是衝著那些兔子啊，野雞啊之類的小獸撒尿。」
蕭舒：「娘娘有沒有想過去人類世界生活？」
貓妖：「我母親，還有同一胎的兄弟姐妹，就是被人類害死的。」
「我的兄弟姐妹，有的被人類小孩丟進水裡淹死，有的被挖去眼睛，還有被活活拽斷腦袋的。」
「至於我的母親，被你們人類大人開膛破肚，烹煮著給吃了。」
蕭舒：「……」
「娘娘節哀。」
貓妖：「你別害怕，娘娘雖說討厭人類，可卻從未殺死過人類。」
蕭舒：「娘娘……你想過為您母親，還有那些兄弟姐妹們，報仇雪恨嗎？」
貓妖：「沒有。」
「人類太可怕了。」
「而娘娘我怕死。」
「這座山是我的，我頓頓都能吃到兔兔，小雞，還有酸酸甜甜的野果，閒暇時還能捉蝴蝶玩，亦或趴在山頂那棵大樹的樹冠上曬太陽，賞蔥鬱之景，聽林海波濤，多美啊。」
「我為什麼要放著如此愜意生活不過，跑去九死一生報仇？」
蕭舒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娘娘，你想不想……變得強大？」
三花貓立刻點了點貓頭：「當然想！」
「我恨不得現在就立刻衝去五里之外，將那條傻狗的狗鞭，活活撓爛！」
「頓頓吃的兔兔小雞身上，都一股狗尿騷味。」
蕭舒心頭一喜，直接開門見山道：「娘娘，不瞞您說，其實……我為真龍之子！」
三花貓好奇道：「真龍是什麼？」
蕭舒：「妖族有三大始祖，分別為長鱗之尊的真龍，飛禽之王的元鳳，走獸之首的始麒麟。」
三花貓：「元鳳是什麼？始麒麟又是啥子？」
看著三花貓睜的圓溜溜的眼睛，蕭舒頗為無語。
瞧著明顯不太聰明的樣子，真要統御嗎？
蕭舒乾脆利索道：「娘娘，我，可以統御你。」
「而你被我統御後，可以通過食我之血肉，來讓自身進化。」
「由貓妖，進化至靈貓，再到貓仙、貓神。」
三花貓詢問道：「什麼是統御？」
蕭舒想了想：「就和朋友差不多，統御之後，我與娘娘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仙路苦寒，我與娘娘抱團取暖。」
三花貓：「我才不要和你抱一起！」
蕭舒：「打個比喻，不是這個意思。」
三花貓：「被你統御後，你死了我會怎樣？」
蕭舒：「娘娘也會死。」
三花貓：「我死了呢？」
蕭舒略微猶豫，沒有選擇撒謊，誠實道：「我會活著，頂多因為統御契約灰飛煙滅吐兩口血。」
三花貓：「在娘娘我沒發火之前……」
蕭舒：「娘娘難道不想被世人稱貓仙嗎？」
三花貓『喵』的一聲，亮出一隻毛茸茸的小爪子。
貓爪如鉤，閃爍森森寒芒。
「娘娘告辭！娘娘再見！」
邁動兩條大長腿，蕭舒一口氣跑出兩里地。
——
【叮，檢測到大灰兔一隻，可統御。】
【叮，檢測到螞蟻一窩，可統御蟻后。】
【叮，檢測到淮江大鯉魚兩條……】
半個時辰後。
震嶺四重山，潺潺溪流旁。
打來兩隻成年野兔的蕭舒，正於溪畔生火烤魚。
其實野兔應該是三隻的。
不過有只是懷著孕的母兔，蕭舒便放過了。
不獵殺懷胎之母獸，不獵殺尚在哺乳期的母獸，不獵殺相當於人類零至七八歲幼兒孩童的幼獸，這是作為一名合格獵人，必須遵守的規矩。
並非對母獸幼獸懷慈悲之心，不忍下手。
其實和資本家割韭菜一樣的道理。
但凡脖子上頂著的是腦袋，都知道應該是『割韭菜』，而非『拔韭菜』。
割韭菜能一茬接著一茬，將韭菜連根拔起，則只能收穫一茬。
而且韭菜必須得在長勢喜人時，才可揮舞鐮刀；除非真要餓死了，否則正常人不會去對剛破土的幼韭下手。
「四重山有妖獸，我雖真龍之魂，天生神力，輕鬆即可開滿弓，可碰到貨真價實的妖獸也只能走為上計。」
「打明兒開始，要不要去二重山狩獵？將危險降到最低。」
二重山雖被荒城世家瓜分，可只要交錢，還是可以上山砍柴打獵的。
至於交多少錢，並沒有準數。
拿砍柴來舉例，一捆市面上最常見二十文一捆的細柴，下山時經守山人檢查，合格了，可以帶走了，則需要交十八文。
一個成年男子，一天不吃不喝不休息，能砍差不多二十捆細柴，能得共計四十文錢，也就夠一大家人一日飽飽吃上兩餐。
不論細柴還是粗柴，還是狩獵。
總之一句話，操勞一天所得，也就勉強讓一家人餬口。
倘若孑然一身，便能攢下一些小錢。
當然，這些都是在一日兩餐只吃棒子麵的前提下，才能實現。
否則莫言雞鴨魚肉，只是最便宜的糙米，一兩個月也能令百姓之家破產。
「雖說富貴險中丟，可富貴也得在險中求！」
「二重山，去不得。」
「至於三重山，砍柴打獵人太多，莫言本就沒幾隻野兔野雞，就算有，也被人給嚇跑遠了。」
「還得是四重山。」
「我必須得儘快狩獵攢錢，攢夠三十兩銀子，購買雪氣丹。」
凡肉體凡胎之凡骨，若想踏上修煉一途，則第一步，必須得吞服雪氣丹開丹田。
好的修煉資質，搭配好的修煉功法，吞吐天地靈氣，經由奇經八脈，注入丹田，此為鍊氣。
丹田，即是修士之基。
少年白陽被逐出白家時，奇經八脈尚未成長至定型，也就是還太脆弱，強引天地靈氣入體，會損毀經脈。
而今蕭舒鵲占鳩巢，白陽這副身軀，骨齡也十五六歲了，可以開始修煉了。
「三十兩，我得攢到什麼時候去？！」
「算了，還是先填飽肚子吧。」
蕭舒正要享用兩條肥美烤魚，忽然之間，毫無徵兆，挽起的袖子，兩條裸露在外的小臂上，原本柔軟的汗毛，驀地根根倒豎。
蕭舒沒有絲毫猶豫，一手拎起兩隻野兔，一手抓起獵弓，順著溪流撒丫子奔逃，轉瞬之間便沒了影。
短短數息後，篝火火苗突然劇烈壓向蕭舒逃跑的方向，如風吹麥浪。
殘陽映照著一頭龐然大物。
赫然一條大狼狗。
周身逸散血腥氣。
滿嘴犬齒似一柄柄匕首，寒光爍爍。
遙望了逃跑的蕭舒一會，大狼狗低頭，一口便將串在木棍上的兩條烤魚吞入血盆大口。
隨即，抬起一條後腿，往篝火上滋了一泡尿。
最後，耷拉著猩紅大舌頭，往三花娘娘道場而去。
——
直至月上柳梢頭，蕭舒才走出震嶺。
遠遠望去，萬家燈火。
當然，這燈火屬於荒城之內。
至於棚戶區，則漆黑大片，偶有燭火，不過零星幾點。
畢竟住在棚戶區的可都是底層老百姓，即使最便宜的油燈，也是能不點則不點。
路過棚戶區時，耳聰的蕭舒還聽到幾聲女子的低吟聲。
這個時代，沒有電子產品，而諸如唱大戲、勾欄聽曲，也非常人所能消費得起，連油燈都捨不得點的老百姓，唯剩與自家婆娘那點床笫事。
一炷香後。
荒城，外城悅來客棧。
大堂食客頗多，一片高談闊論，推杯換盞聲。
店小二正給蕭舒獵來的兩隻野兔稱重。
少年白陽生前狩來的獵物，便是拿來此處賣，價格還算公道。
「兩隻野兔，共計九斤九兩重，算你十斤，共計七十文，沒問題吧？」
蕭舒：「可以。」
拿了錢，蕭舒趁糧鋪還沒關門，花十文錢買了兩斤高粱面。
城外棚戶區最底層的老百姓，吃一文錢一斤的麥糠，或三文錢一斤的棒子麵。
而外城居民，多吃五文一斤的高粱面，或是八文一斤的糙米。
至於內城世家老爺，公子小姐，則吃二三十文一斤的優質米麵。
「各人吃各糧，階級分明吶！」
餓了一天肚子的蕭舒腳步匆匆，回到烏衣巷。
始一進巷口，便借著月光，看到自家黃土小院院門大敞，其中一扇，甚至都躺在地上了。
「壞了！」
蕭舒想到了什麼，不由眉頭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