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灑滿天際之時,輝夜方自繡帷內慵懶地探出身,先是探手於身旁枕畔,摸得手機仍在,方靜靜伏於褥席之上片刻,轉而又翻身摸向凜眠歇之處。
咳,須知,二人其實各眠一榻,因輝夜自墮於家中遊手好閒之境地,作息頗不安定,每每凜都會被踹至毯褥之外。無奈之下只得另加一張榻緊鄰而設,由原先單榻變為合宿之地,可惜即使如此,輝夜每日依舊有五成的概率越過榻邊來尋凜共眠。
迷糊之中,輝夜未曾觸碰到凜的體溫,於是又將手臂微揚再三探之,榻上空蕩如常,無人相伴在側。
輝夜睜開雙眼,審視著未來夫君的榻鋪,其上空無一物。
「這小子,破曉時分竟離我遠去何處?」
輝夜略翻身,不以為意,隨即閉目復眠,迷濛間重返夢境。
然未幾,宅邸重歸平靜已久,又傳來一陣擾人心緒之聲,使得輝夜不由得扼腕,心生煩躁。凜外出,亦無由向人發脾氣,憤憤起身更衣,輕輕推開戶牖,向外窺視。
門外圍堵了數層人海,個個臉上掛著看熱鬧的神情。輝夜疑惑萬分,那五個身家非凡之人已被她逐一挫敗,此後再無人闖竹取之門,今日為何又喧鬧起來?
最甚者,那個工口凜去了何處?難道無人侍奉妾身晨起淨面漱口!
心懷不滿地收回窗扉,輝夜悠悠踱回原處,執起手機,決定觀他人之熱鬧,自我之戲碼。
開啟MC,瀏覽世間萬象,見凜已半建成所謂「迷途之舍」與「八雲屋」。此刻,更因其晚起而心火熾盛,便意欲歸宅取TNT毀之,門外卻又傳出不明其由的喧嚷:「終於現身了」、「果真來了」之聲。
接著傳來扣擊院門之聲,竹取婆疾速應門而啟。
「啊,凜公子可歸矣?」
聞此熟悉之名,輝夜輕蔑一哼,取數枚TNT欲往八雲居擲去,卻不料凜突如其來的宣言嚇得她失手落機。
「吾乃神宮凜,此來為求婚於輝夜公主殿下也!」
驚慌之中,手機落於地上,輝夜提裙急欲出門詢問,卻觸及門扇,想到在外的人潮,遂僵立原地,心中複雜的情緒中夾雜期待與困惑。
期待著凜是否如他所說,真有意求婚;困惑,則是不解他何以突然有此舉止。
輝夜正思緒紛飛之際,外間已有凜站在廳門前,與此同時還傳來箱籠落地之響。
「輝夜小姐,小生神宮凜也,久仰小姐芳名,聽聞取得五件奇寶即可贏得小姐芳心,故歷盡千辛萬苦,終覓得這五珍寶,望小姐鑑賞。」
聽到這個平日情話連連的男子如今這般莊肅之態,輝夜不禁啼笑皆非,又聽其提及五件寶物,益發啞然。
這蠢材究竟要讓妾身如何作答啊!都說過世間已無此類珍奇,卻仍執意尋找些仿冒之物逼迫妾身承認其真,好開那後門麼?
如此私下相悅之舉實前所未聞,公主殿下頭疼撫額,不知該立即讓他入門還是先予微拒挫其銳氣。
而此刻,竹取婆已啟門戶,將輕盈的木箱逐一置於輝夜門前,公主即刻推開大門將其納入。
「且看看這蠢才用何種手段來糊弄妾身。」
唇角輕揚,輝夜揭開首個箱子,箱內映出一襲鮮紅華麗,帶有朝霞光澤的毛皮,對此物熟知之極的輝夜當即驚呼出聲。
「火鼠裘!?」
滿面駭異拾起火鼠裘,左右端詳,此乃她常備之物,瑕疵亦是熟記於心,縱使此刻肉身難以感其之力,僅寥寥一眼,她已斷定此乃寶貝無疑。
「如何……可能!?」
輝夜盤腿坐地,面色詭譎,目露痴迷,目光轉向其餘之箱,匆忙撈取逐個打開。
五大珍寶,件件真品。
莫非此物非世間獨一無二?不……絕無可能。
混亂不堪的思維讓輝夜搖搖頭,坐於箱堆中間靜默半晌,不多時,豁然開朗,眼神煥發生機。
「噗哧,此般……豈非未來的妾身所饋贈於他乎?呀呵,如何能如此虧待自己啊。」
面對此情,未來的自己令輝夜啼笑皆非,此景宛如自掏腰包為男友購買的鑽戒,又由男友持此鑽戒向己求婚,奇異之極。
然稍作思忖,似乎此情狀……的確可能出現,原本欲嘲諷未來的言語亦咽回了心間。
而後,巨大的喜悅和幸福感充盈心胸,瀰漫全身。
「凜向妾身求婚後矣!求婚,嘿……嘿嘿。」
痴笑良久,方才勉強收斂心境,對月都之事務忘卻無餘,混沌之輝夜勉強站起,讓思緒漸漸清明。驟然,她拉開門扉,現於默默等待的人眾眼前。
「快瞧!是輝夜公主殿下來矣!她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