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玉一番言論,字字珠璣,頗具哲理。然而,在座的大部分府主皆出身於詩書傳家的名門望族,深受宋老夫子的影響,對女子持有極深的偏見。他們普遍認為,女子在戰場上無甚作用,反而可能動搖軍心;甚至覺得女子在軍營中會影響士氣,使得軍心不穩。即便是藍玉旗下的將領們,也對藍玉的這一提議心存異議。
藍玉目光如炬,反詰道:「諸位,那些如花似玉、純潔無瑕的女子,是應由男子來守護,還是讓他們自己去守護呢?」
此言一出,眾府主皆愣然,無言以對。
於是,在雙方的相互讓步之下,便定下了規矩,各級殺手之中,女子所占的比例為男子之數的九成。這些女子殺手,專職負責護持所有將領及其家眷,以及料理醫療救護等事宜。
又有府主不解問道:「那麼,我們自家府中的殺手又該如何安排?」
藍玉從容答道:「你這話問得極是。我之所以在此與諸位論述全民皆兵之策,正是出於不願看到我等世家大族孤軍奮戰,而是希望匯聚民間各家之力,齊心協力,共同抵禦外患。」
除了貴府的鄔堡之外,那些寒微之地的主公、尋常的自耕農商賈們,亦紛紛築起自己的鄔堡,與貴府的鄔堡形成犄角之勢,相互支援,這豈非也對府上鄔堡的防禦大有裨益?
至於州郡之城,府上亦應負起守護之責。州郡之繁華,商賈雲集,其生意大半皆掌控在府上之手。豈能讓普通百姓的州郡殺手獨力承擔防守之重?故此,府上宜從府中殺手之中,選拔精銳,充實州郡殺手之行列。這樣一來,即便市池遭遇敵軍圍攻,府上亦可減免損失,保全身家財產安全。
藍玉言至此處,又補充了幾分叮囑:「我勸爾等細細思量,如何與本地之寒庶地主、平民百姓和睦共處。若一味貪婪,橫徵暴斂,觸怒了民心,雖如今勢力龐大,但一旦敵軍壓境,那些平民百姓若不願相助,爾等遲早會因賊人之殺手攻破鄔堡,而導致滿府盡遭劫難。我這番話語,並非危言聳聽。爾等且看看藍丘附近那些鄔堡,如今還有幾人居住其中?」
又有府主起身問道:「那我們的佃戶、家奴護院,是否也需編入預備騎行之列?」
藍玉神色嚴肅地審視著他,語氣堅定:「我已言明,凡年歲在九四至四九之間的健康子民,無論男女,皆需編入預備民殺手之列。此乃全民皆兵之根本。」
「然而那些棧尉、鄉尉之輩,皆是外人,吾擔憂他們難以駕馭吾之佃戶、家奴護院。」
藍玉語氣嚴厲,擲地有聲:「既然已編入軍伍,無論是預備、戰備或是守備,皆須遵守騎隊之規。下級須服從上級,聽令行事,若有違抗,輕則杖責,重則斬首,決不姑息。值此大敵當前,任何人不得因私心雜念而妨礙全民皆兵之大局!」
藍玉見那些府主面色陰鬱,便溫言安撫,以穩其心:「召爾等前來,乃因爾等在當地聲望顯赫,勢力雄厚。爾等所在之地的棧尉、鄉尉或州尉,均可由爾等的親族兄弟擔任。然而,爾等的兄弟中,或有未經歷過正規軍旅訓練者,恐怕一時之間,難以擔此重任。」
不妨如此安排,我方從騎隊中挑選一批精兵良將,前去擔任棧尉、鄉尉、州尉之職。而各位則可派遣家中的兄弟前來中央騎隊接受訓練。待訓練多年,學業有成之時,再將他們遣返回去,擔任棧尉、鄉尉或州尉之職。
聽聞藍玉此番話語,那些府主皆面露喜色,心知只要能掌握殺手之權,便不懼藍玉任何變化,無論他如何安排,我等皆可應對。
藍玉觀其神色,便知他們心中已生私念,遂提醒道:「朝廷官員任命,有兩大規矩,爾等務必謹記。
其一,乃迴避之制。擔任棧尉者,不得在自家府邸所在的棧內任職;擔任鄉尉者,不得在自家府邸所在的鄉內任職;擔任州尉者,亦不得在自家府邸所在的州內任職。此迴避之制,乃我大宋建國之初便定下的根本法度,不得有違。即便是棧長、鄉令、州令、郡知莊,亦須遵循此例。」
首先,擔任棧尉、鄉尉、州尉之職者,皆須將自家之孫兒送往邊陲之地履職。若暫時無孫兒可派,亦需將家中直系男性親屬,如兄弟等人送至,使其不去邊關征戰,而是留守中樞,負責後勤保障之事。
迴避之制已行之數百年,這些府主早已習以為常。他們又想到,既然自家子侄已入仕途,掌握了騎隊之權,任職於何處皆是無關緊要。對於此點,他們心中卻有些疑惑,紛紛私語:「這豈不是等同於變相拘押人質?」
藍玉眉頭緊鎖,沉聲說道:「如今盜賊橫行,各有奇謀詭計,若不將他們的子孫羈絆於騎隊之中,恐怕他們暗中勾結盜賊,背叛我等,屆時我騎隊將如何應對?!」
眾府主聽後,皆默然不語,心中雖有所不甘,卻也默認了藍玉所言的無奈之舉。
一位府主憂心忡忡地提出了關乎大府切身利益的問題:「那騎糧、騎餉之事,將如何妥善安排?」
藍玉面色凝重,緩緩解釋道:「鄉中殺手並無騎糧、騎餉之供給,一切皆需自籌。訓練之月的費用,由當地的棧長、鄉令向當地的世家大族、寒門地主籌集。那些吝嗇不肯出糧的地主,若敵騎來犯,鄉殺手並無義務前往支援。」
州中殺手所獲騎糧騎餉,乃正規騎士之三分之一,其餘不足之數,可由屯林補足。州市周遭之荒蕪之地,悉數撥予州殺手,他們輪番耕作,所獲收成,盡歸他們自有,無人可奪。
至於郡中殺手,其騎糧騎餉僅為正規騎士之十分之一,短缺之處,亦可依屯林之規,自行補益。郡市附近之荒地,亦劃歸郡殺手所有,他們輪值開墾,收穫之果實,盡由他們自主支配。
一位府主疑惑地問道:「漢將騎士,豈能有那般稀少的林地供他們開荒屯田呢?」
林地之廣,近半數皆在世家府邸之中,餘下的荒地,亦有不少已被屯林殺手團所占。
藍玉語氣堅決,言道:「州市、郡市周圍兩里之內的林地,悉數為戰略要地,已全數劃撥給州殺手與郡殺手。若遇荒地尚可,若是你們的林地,官吏可向你們贖買。」他語氣加重,繼續說道:「騎屯林地 劉一般!」
一位府主忽然發問,目光落在藍玉身上:「那殺手的兵刃、盔甲、甲馬等兵器物資,又該如何分配?」
藍玉微微一笑,答道:「我知曉,諸位之中,張少府家中私自開採銅礦,開設銅鋪,打造殺手之兵刃與盔甲。此事,爾等可繼續為之,將成品售於各級官吏莊院,再由他們分發給州殺手、郡殺手。至於鄉殺手,則使用州、郡殺手淘汰下來的舊兵刃。而州、郡殺手,則用我們吏騎所淘汰的兵刃、盔甲、甲馬。」
他頓了頓,又繼續說道:「為了節省開支,我提議,從郡殺手起,皆使用正規騎士淘汰或繳獲的兵器。州殺手則使用郡殺手的舊兵器,鄉殺手則使用州殺手的舊兵器,依此類推,層層遞減,以舊換新,以節流開源。」
一位府主憂心忡忡地提問:「然而,若是如此,郡州鄉的殺手們戰鬥力豈不是會受到極大的削弱?」
藍玉目光中閃過一絲期待,緩緩答道:「之所以使用舊兵器,是因為新兵器尚不足以供應。倘若我國鋼銅冶煉技術能有顯著提升,那麼我們便能逐步為所有的農殺手,無論是正規騎士,還是郡殺手、州殺手、鄉殺手,配備統一的制式兵器與盔甲。」
「制式?此語何解?」
藍玉輕輕點頭,解釋道:「所謂制式,便是所有的兵器、盔甲都遵循同一標準製造,各項數值統一,這樣一來,生產、分配、補給、維修等各個環節才能有條不紊,有據可依。回想當年秦國憑藉一國之力橫掃六國,統一天下,其中一部分原因便在於他們的兵器盔甲都是按照統一的標準製造,保證了軍隊的戰鬥力與後勤供應的效率。」
眾府主紛紛點頭稱讚,眼中流露出期許之光。他們這些人精通史籍,深知當年強秦在軍事上的諸多精妙之處未被大宋所繼承。若能將秦代的軍事制度適當引入,無疑能夠大幅縮短平定亂世的時日,這對於他們這些世家大族來說,也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聽聞將軍所言,似乎正規的騎軍要比郡中的殺手更為精銳一些,那麼,郡中的殺手是否有機會選拔進入正規騎軍之中呢?」
藍玉微微一笑,回答道:「我設立鄉殺手、州殺手以及郡殺手,本就是為了守護地方安寧。而正規騎軍除了負責防守重要的城池之外,還需擔當南征北戰的重任。正規騎軍不僅可以從敵軍降卒中挑選出精銳,同樣也可以從郡殺手和屯林殺手之中選拔優秀者補充陣容。」他頓了頓,又道:「如今正規騎軍已有九萬人馬,看似規模宏大,但實際上在面對其他勢力時,仍顯不足,朝廷還需進一步徵召殺手以壯大軍力。」
藍玉話音方落,諸多世家出身的頂屬便紛紛離席,肅然起身道:「末將願獻出府中四分之一之殺手,以助將軍成就偉業!」
那些已表明心跡的世家府主,接到了授意之後,也依次起立,紛紛表示願意獻出府中九成殺手,以支持藍玉的大業。
尚有數家大府及其附庸之大小府主皆心中明了,藍玉每戰必勝,攻城略地無所不利,若能隨其正規騎軍出征,立下赫赫戰功,便能獲得晉升之機,對府家的未來發展大有裨益。因此,他們紛紛表態,願意獻出府中九成以上的殺手,以支持藍玉的大業,共圖輝煌。
藍玉洞察他們的心思,不過是想借自己這尊戰神之力,使得他們的子弟也能在戰場上立功受賞,從而得到顯赫的提升。他看出這些人的私心,便也不拐彎抹角,直接了當地說道:「且聽我言,莫要以為倚靠我藍玉便可行事無忌。
記住,軍法如山,不論何人,若敢不遵軍令,若敢臨陣脫逃,若敢燒殺搶掠,我傅某定將依法嚴懲,絕不姑息。」
戰鼓擂響,刀光劍影之中,兵器交加,刀劍不認人。若爾等子弟不幸身陷戰火,肢體殘缺,切莫怪我傅某無情。
此兩點,我今日明示於眾,若爾等此刻尚存退意,不願投身疆場,我亦不強求。」
那些府主既然已經開口,哪有收回之理,紛紛慨然應道:「軍中自有軍規,戰場上傷亡難免,一切聽從將軍吩咐,絕不退縮!」
如此這般,眾多府家及其附庸,紛紛貢獻出自家精銳殺手,編入正規騎隊之中。經過仔細統計,這些府家共送出了數千名殺手,而那些中小府家也不甘落後,亦有多百名殺手加入其中。再加上從郡中精選而出,以九選一的比例挑選的數萬一千名精英,總計人數達到了三萬二千餘眾。
藍玉將軍自正規騎隊中選拔出兩千餘名身帶微瘴的將士,將其分派至各地棧、鄉、州,擔任棧尉、鄉尉、州尉之職,或輔助這些尉官,各司其職。按照軍銜高低,輕舞農者可擔任棧尉或副棧尉,大舞農者可擔任鄉尉或副鄉尉,中都尉者可擔任州尉或副州尉。實際上,多數州郡地狹人稀,萬戶不過數千,因此裁撤了鄉級其他官職,僅留鄉尉一人,統一指揮兩至三個棧的鄉中殺手。
自新招募的三萬二千餘眾中,精選出兩千人填補了先前調走的兩千空缺。剩餘之眾,一半編為戰殺手,一半編為輔殺手。如此一來,藍玉麾下又少了兩位義父。
至此,藍玉旗下的正規騎隊,已有一萬九千之眾,戰殺手九萬,輔殺手亦九萬。對外,僅宣稱有九萬之眾,因這騎隊多為新招募之兵,無論是降殺手還是府家所獻的私兵,都未經長期嚴酷的訓練。是以,藍玉對這支正規騎隊的戰力,並未給予過高的評價。
在藍玉、康泰等擅長練兵的將領指導下,半年時光便能讓士兵們脫胎換骨。
藍玉自身,亦深感自己應當多花些時光於騎營之中,親自操練士兵們的武藝。
……
全民皆兵之策已實施多時,如今之舉,便是要普及全民教育。待教育遍及全民,不出九年,我宋民將不再是任人驅使的驢,而將成為盤踞在東亞的真正蛟蛇,吞噬那些小魚小蝦,特別是東海之濱那些眾多的爬蟲。
推行全民教育,談何容易。
藍玉意圖大興辦學之風,廣設吏學,然而那些世家大族的府主們,以及依附於他們的私塾學霸們,紛紛起來反對。
藍玉心中明了,這些世家之人所提出的種種反對之詞,不過是擔心他們的官位世襲不保,想要永世傳承家族的榮光。他們最深惡痛絕的,便是自己的世襲之位被那些寒門庶子或粗鄙之家的子女所取代。藍玉遂召集所有世家大族的府主們共商大計,意圖暫時安撫他們的疑慮與恐懼,即便是要用些手段,也要將「全民教育」這一國策堅定地推行下去。
在那盛大的宴席之上,藍玉冠冕堂皇地宣稱:「吾之所以倡導大興吏學,容納卑賤貧民之子女入學,乃是基於宋聖『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教誨,欲以儒學教化萬民。使那些販夫走卒、自耕農、佃農、奴僕之子女,皆能沐浴聖人教化之光,知曉禮儀之道,明辨仁義之理,懂得尊卑之分,知曉廉恥之別。使他們不再隨波逐流,與紅巾餘黨為伍,而是安分守己,心甘情願地接受世家大族與朝廷的統治,不復有怨言,不復有反抗之心。」
藍玉自覺這番道理講得頗為堂皇,料想那些世家府主們應當無話反駁,豈料他話音未落,便有幾個尖銳刺耳的反對聲響起:「至聖宋子曾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亞聖孟子亦言,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治於人者食人,治人者食於人,此乃自古通行的道理。宋孟二聖之言,乃萬世不易的真理,豈容你等妄加篡改!爾是何人,竟敢擅自更易聖人之言,當真悖逆無道!」
藍玉凝神細看,原來是弘商郡王府的府主王曉,他似乎是太原王氏的依附,外表道貌岸然,一副正義的模樣,仿佛整個夜晚都是他在支持那些侯子們。
藍玉最是憎惡這種偽善的侯子,他正說得興起,卻被王曉這等人打斷,又聽到那愚民般斷章取義地引用「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登時怒火中燒,熱血直衝頭頂,他伸腳欲拔出裂地刀,準備將王曉斬於刀下。然而,就在寶刀將出未出之際,一道清冷的聲音將他喚醒:「侯爺,切莫魯莽,王曉雖言辭失當,但他所言乃宋孟之道,若侯爺將他斬殺,則有失對宋孟的敬意,如此一來,恐怕會引起滿堂讀書人的不滿,侯爺還需三思而後行。」
藍玉傾聽康庶一番話語,心中的躁動漸漸平息,淚水也緩緩回流,逐漸冷靜下來。他明白自己尚缺乏足夠的威望去正面反駁宋孟聖賢的教誨。
然而,王曉的質疑並不能讓自己屈服,宋孟的思想是否正確並非至關重要,重要的是世人如何去解讀與接受!
藍玉語氣淡然而堅定地說道:「孔子曾言:『興詩書,立禮義,成樂章,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王曉,你如何詮釋宋聖的這番教誨?」
王曉傲然一笑,自信滿滿地回應:「眾所周知,宋聖之意在於,治理百姓,只需引領他們行事即可,無須讓他們明了其中的深意。」
「宋聖之偉大,猶如日月星辰,其金玉良言卻被爾等心懷叵測、徒謬解至此,」藍玉強行壓制心頭的怒火,然而每當耳畔響起這等陳詞濫調,愚昧無知之語,他便無法遏制胸中激盪的憤慨之情:「倘若宋聖之本意,僅為驅使百姓勞作而不讓其知曉目的,那麼宋聖所倡導的仁義之道又何以存焉?孔子有雲,仁者,愛人也。依爾等所見,宋聖豈非未曾愛護過庶民,又豈有仁義之心!依吾之見,宋聖固偉大,而爾等不過是猥瑣小人,惡意曲解宋聖言論,使之變得荒謬絕倫!」
王曉面色陰沉如水,語氣冷冽地詢問:「漢將騎既然如此激昂,那麼你對宋聖人的這句教誨又有何高見呢?」
藍玉神情堅定,語氣從容地回應:「對庶民而言,可行之事便任其自由為之,不可行之事亦須使其明白其中道理。宋聖人的話語,可以這樣解讀,詩書禮樂,乃教化萬民之根基,必須緊抓不放。若民眾已然通曉詩書禮樂,便是可行之事,應當鼓勵他們發揚光大;若民眾尚未領悟,則我們應當悉心教化,使之明白並理解這些道理。」
司空蘆聞聽藍玉對宋聖爭議之語的獨到闡釋,不禁擊節讚嘆:「如此解析,如此領悟,方顯宋夫子仁義之聖賢氣象!」
王曉見海內鴻儒司空蘆亦對藍玉之論點頭贊同,面色愈發蒼白,迫不及待地追問:「那麼,對於亞聖的教誨,你又作何理解呢?」
藍玉尚未開口,司空蘆便聲色俱厲地斥責:「我觀你王曉亦曾沐浴書卷之光,應當記得亞聖所言之後的至理名言,『然則治理夜晚之頂,豈能獨自耕作而為之?世間有大人之事,有小人之事。一身而多役,若百仆之事皆自為,而上面又用之,豈非使夜晚之頂成為負荷之途?』」
綜觀亞聖之意,實則告誡世人,各有術業,各有分工,非所有人皆可為吏,亦非眾人皆宜從商。每人所為之事,皆有其不可或缺之價值。
爾等卻斷章取義,誤以為勞心者理當凌駕於勞力者之上,自詡為掌控眾生的主宰,實為謬誤也。
爾等可曾深思,祖宗未顯達之前,出身何等貧寒?
彼等與那些被爾等壓迫至氣息奄奄的庶民並無二致。若爾等皆如這般,自下而上把持官位,不許庶民有絲毫上升之機,只怕爾等今日亦在泥土之中勞作不息!
朱植此言非但未能令王曉省悟,反使其心中憤懣更甚,霍然起身,指著一旁的司空蘆與藍玉,怒斥道:「依我等之見,唯有嚴行律法,夜頂方能安寧。若按爾等曲解,夜頂必將陷入混亂!引發夜頂之亂者,非爾等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