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1章 可能是外來的賊
隨行士兵說的話,其實也是張苞內心的想法。
進入江淮地帶,他確實不認為這裡會有賊人存在的可能。
曹鑠經營江淮多年,全天下有可能背棄,江淮一帶也絕對不會背叛他。
而且江淮物阜民豐,這裡的百姓富庶, 也根本沒有必要淪落到做賊。
「你倆以往在江淮駐紮過?」往前走著,張苞向身後的兩名兵士問了一句。
「回將軍話,我倆入伍很晚,並沒有在江淮駐紮過。」其中一個兵士回道:「只是聽說當年陛下曾以壽春為根基,成就了大魏的江山。」
「我也聽說江淮富庶。」另一個兵士回道:「一直都沒想明白,江淮地帶, 為什麼要比其他地方更為富庶。知道陛下當年曾以此處為根基, 也就明白了。」
「其實並不僅僅如此。」張苞回道:「當年陛下在壽春的時候, 我家父親還沒投效,我也尚未成人。所以選擇江淮,陛下是考慮到這裡民豐物阜,不僅百姓勤勉,礦產及道路、江河也都四通八達。太子曾對我說過,江淮一帶,無論是誰治理,都能治理到井井有條。即便把這裡交給一頭豬來管轄,也一定不會落後於其他地方。」
兩名兵士彼此看了對方一眼,都沒再多說什麼。
他們並不懂太子為什麼會這樣說,不說交給一頭豬,就算是交給他倆,管理江淮一帶,也是不可能統御的好。
看了他們一眼,張苞嘿嘿一笑:「看來你倆是承認自己連頭豬也不如。」
「能在將軍身邊做一頭豬,也是我倆的福分。」有個兵士諂媚的一笑:「太子說的,當然是那些地方官。我們天生就是追隨將軍上陣廝殺的兵士, 做個地方官我們是沒想過, 能一直追隨將軍上陣殺敵,也就滿意了。」
「哪有那麼多敵人可殺?」張苞回道:「天下已經平定,雖說異族還在橫行,卻不是次次都需要我們去討伐。何況你們終究有一天會老,等到年老體衰,難道還要跟著將軍們一同上陣殺敵?」
兩名士兵彼此看了對方一眼,臉上露出了錯愕的神色。
張苞也沒再多說,帶著他們繼續往前。
離隊伍越來越遠,正走著,張苞突然停了下來。
他猛然抬手,示意兩名兵士停下。
雖然不相信在江淮會發生什麼,張苞的舉動卻讓兩名兵士緊張起來。
他們錯愕的看著張苞,也都按住了佩劍,警覺的環顧四周。
「快走!」向四處望了片刻,張苞喊了一聲,招呼兩名兵士掉頭就走。
兩個士兵緊跟著他,往來的路上策馬飛馳。
剛走沒多遠,他們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陣箭矢破風的聲音。
身軀伏在馬背上,兩個士兵連頭也沒抬一下,緊跟著張苞車裡。
帶著隊伍前行,曹恆正走著,遠遠看見張苞帶領兩名兵士策馬飛馳而來。
仨人一路飛奔,看起來還很是緊張。
他向身後的兵士吩咐:「上前迎接張將軍。」
一隊兵士應聲上前。
跟在曹恆身後的彌衡望著離去的兵士們,問了一句:「張將軍如此慌忙,是不是前面出了什麼變故?」
「他追隨我出關擊破異族,也沒像今天一樣。」曹恆毫無表情的回道:「會如此慌亂,必定是發生了什麼。等他到了跟前,也就明白了。」
彌衡沒再多問,張苞越來越近,這會向曹恆多問,也不可能問出什麼,還不如等人到了在一旁聽著,該明白的多半也會明白。
迎上去的那隊兵士接回了張苞等人。
來到曹恆面前,張苞來不及見禮說道:「太子,剛才我們在前方探查,被人暗中伏擊。」
「這裡可是江淮,怎麼會有人暗中伏擊?」曹恆微微蹙了一下眉頭,向張苞問道:「有沒有看清伏擊你們的是什麼人?」
「並沒有。」張苞回道:「他們放了不少箭矢,我們根本沒有回頭的機會。等到走遠,我曾回頭望了望,並沒有見到半個人影。」
「太子。」太隨後又說道:「從那些人下手來看,他們並不是嘯聚在一處的山賊,好像是訓練有素的兵士,否則絕對不會如此進退有度。從我決定撤離,到跑出箭矢射程,不過短短片刻,居然就連半個人影也見不到。要說他們沒有接受過訓練,我也是不太相信。」
「江淮一帶百姓,對父皇是十分忠貞。」曹恆回道:「要說這裡的百姓會嘯聚起來,截殺護送匠作司的我們,我還真是不太相信。而且即便是軍戶,做到如此步調一致,連你都發覺不了他們的蹤影,還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當地駐軍更不可能,整個大魏,對父皇最為忠誠的,應該也是江淮一帶的軍民。」
「要不是附近的軍戶嘯聚,也不是當地駐軍,又如此訓練有素,我真想不明白,還有什麼人可以做到。」張苞臉上露出了困惑。
跟在曹恆身旁的彌衡插了一句:「太子,那些人會不會是從別處來的?既然不太可能是江淮一帶的軍民所為,那就有可能是外來的賊人。」
「外來的賊人?」張苞疑惑的問道:「你認為是從哪裡來的賊人?」
「這就難說了。」彌衡回道:「匠作司返回長安,雖然一路上都是極其隱秘,可也不是完全沒有泄露消息的可能。既然有可能泄露消息,又怎麼會不被賊人惦記?江淮一帶對陛下忠貞不二,不僅大魏朝堂上下瞭然,整個天下包括異族應該也都明白。如果我是賊人,也一定會選擇這裡下手,而不是在其他什麼地方。」
彌衡這番話,還真是提醒了曹恆。
他向張苞吩咐:「傳令下去,讓將士們此後都警醒著些,一定要小心可能出現的變故。匠作司事大,可千萬不能出了半點紕漏。」
「我這就去傳令。」張苞先是應了,隨後小聲對曹恆說道:「從剛才他們發起進攻來看,人數應該比我們多不少,僅僅只憑著我們這點人手,很難……」
「或許根本用不著我們動手。」曹恆打斷了他:「你只管傳令,將士們此後小心戒備也就是了。」
曹恆的說法,讓張苞有些摸不著頭腦。
雖然知道暗中會有人隨行保護,可那些人究竟會選擇什麼時候動手,卻不是曹恆和他能夠決定的。
他們甚至不知道暗中保護的人馬究竟有多少,又是由誰率領。
在完全不了解的情況下,曹恆居然把希望放在了那些人身上,還真是讓張苞很不放心。
張苞離開以後,彌衡向曹恆問出了張苞的疑惑:「太子認為會有人解決暗中埋伏的賊人?」
「早先張將軍總是派人探查暗中隨行的人馬,難不成彌公認為那些人並不存在?」曹恆反問了一句。
彌衡回道:「我並沒有懷疑那支人馬存在,只是他們始終不肯現身,讓人不由的懷疑究竟有什麼打算。萬一他們認為這些賊人容易對付,根本不用出手,太子都可以解決……」
「不會。」曹恆打斷了彌衡:「隨行的隊伍里,除了匠作司的人,還有那些投效的海賊。海賊雖然已經投靠了大魏,可他們的心思卻還不穩,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做些什麼。賊人和海賊一起動手,我可沒有能耐把他們都給平了。無論暗中護送的是誰,都會想到這一層關係。他們也應該幫我們解決了在前面埋伏的賊人。」
「既然太子認為他們會解決賊人,為什麼還要張將軍做好準備?」彌衡說道:「要是暗中隨行的將士把事情給辦了,下令警戒,豈不是多此一舉?」
「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出現變故。」曹恆說道:「我雖然料定他們會那麼做,可沒到最後,誰也不知道究竟會怎樣。早做準備,總比完全不做準備要穩妥的多。」
曹恆所說確實有他的道理,彌衡也就不再多問,只期盼著暗中隨行的人果真能把賊人給滅了。
匠作司從蓬萊出發,隨行攜帶的都是戰場上最為精良的軍械,其中還有不少軍械的製作圖樣。
要是這些軍械落到了賊人的手裡,還真會給大魏帶來不小的麻煩。
倘若賊人把軍械的製作圖樣送出了大魏,被關外的異族拿到,將來異族很可能帶著這些軍械殺進關內。
而那時,大魏在軍械上的優勢,將會當然無存。
雖然曹鑠和曹恆都是能征善戰,可大魏將來的皇帝,卻不一定每一位都有著他倆的能耐。
倘若以後出了個庸才,強大的異族將會給大魏帶來滅頂之災。
所以曹鑠才會把太子派到了海西,由太子親自護送匠作司,要比派來任何人護送都穩妥的多。
最讓彌衡感到不放心的,其實還是暗中護送的人馬。
太子剿滅海賊的時候他們沒有出現,如今確定有賊人擋在前面,說不準他們會怎樣選擇。
倘若還是不肯出現,憑著太子帶來的這點人手,先不說能不能對付得了賊人,就算是跟隨著來到江淮地帶的海賊,一旦鬧了起來,說不準也會把令這次護送以失敗告終。
曹恆當然明白彌衡的擔心。
可他並沒再多解釋,帶著隊伍,繼續向前行進。
護送匠作司的隊伍發現了前方又賊人擋路,消息當然瞞不過暗中護送的文鴦和郭奕。
得知前方有賊人,文鴦向郭奕問道:「郭廷尉,陛下派我們來到這裡,為的就是護送匠作司。如今前方發現了賊人,廷尉應該再沒理由阻攔?」
「將軍好似對我有些偏見。」郭奕微微一笑,對文鴦說道:「早先我攔阻將軍援助太子,只因那時還不是暴露行跡的時候。陛下令我等隨行,為的就是護送匠作司。如今前方出現賊人,哪有不解決的道理?只不過有件事我想問問將軍,解決了賊人之後,將軍有什麼打算?」
「還能有什麼打算?」文鴦回道:「誅殺賊人,要是有了活口,送到太子面前,交給太子發落。」
「這麼說來,將軍是打算在太子面前現身了?」郭奕追問。
「那是當然。」文鴦回道:「擒獲賊人交給太子,難道郭廷尉不打算拜見太子?」
「不僅我不打算在這個時候去見太子,將軍最好也是不要。」郭奕回道:「擒獲了賊人,將軍可以令人給太子送去。至於我倆,還是依照先前的模樣,暗中隨行保護就好。」
「我們的行蹤已經暴露,要是再不去見太子……」文鴦眉頭微微蹙起,向郭奕問道:「難道郭廷尉不擔心太子不爽?要知道,一旦太子對我倆有了成見,將來你想投在他身邊,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正因為我打算投效太子,所以才不能和將軍這麼早去見他。」郭奕回道:「早先太子剿滅海賊,我們沒有現身,他雖沒說什麼,心中必定是不爽快的。如今我們解決了前方的賊人,卻還是不肯現身,太子就應該明白,我倆所以如此,也是身不由己。」
「這麼說,郭廷尉是打算讓陛下背這個鍋了。」文鴦撇了下嘴:「我就怕太子到時候不會這麼想。」
「換成別人,我還沒多少把握,可太子護送匠作司,我們始終不肯現身,他必定能明白其中緣由。」郭奕回道:「倒不是我想請陛下背這個鍋,而是這個鍋本來就是陛下甩給我們的。既然有陛下在背後撐著,我倆又何必強行背起過錯?」
看向郭奕,文鴦點了點頭。
他隨後問道:「郭廷尉認為要怎樣,才能把賊人給滅個乾淨?」
「賊人在暗,太子在明。」郭奕回道:「我認為他們一定還在設伏,等待著太子護送匠作司到近前,然後突然發難。」
「難不成郭廷尉是想等到賊人發難,再從背後殺出?」文鴦皺了皺眉頭:「要知道太子護送的可是匠作司,無論太子出了紕漏,還是匠作司又了麻煩,作為暗中護送的人,我倆可都擔待不起。」
「我的意思,只不過是派人探查清楚賊人設伏的地點。」郭奕回道:「只顧著等待太子,他們又怎麼可能留意到我們的人從背後摸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