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甦醒

2024-08-19 09:26:12 作者: 地瓜頭子
  吃完早餐,西蒙換下那破爛且染血的襯衣,準備穿上新買的北地傳統服飾。他先是穿上亞麻材質的單薄衣物,其餘的諸如保暖用的灰棕色羊毛大衣、雪地靴、用於遮擋他那顯眼發色和面容的氈帽和圍巾等,等他從公共澡堂回來再行穿戴。

  他先是去房間自帶的衛生間用水球術洗了把臉,終於洗淨了那層塗抹於整個臉部的「煙燻妝」以及身上的鮮血。確認自己的身體因「生之源」已完全恢復,未留下傷口後,才走出房間並鎖好房門,沿著長長的走廊走到盡頭的樓道,下到一樓大廳。

  他再次找到珍妮阿姨,詢問有關澡堂的事宜。對方先是一臉疑惑,待西蒙告知她自己「洛倫」的身份,才為他指引前往地下一層的方向。

  他在男更衣室脫去衣物,僅在腰間系上旅舍提供的浴巾,便來到了更衣室盡頭處由布簾遮擋的出口。

  他揭開布簾進入其中,眼前呈現出一個由石頭砌成的澡堂,整體鑲嵌在地面之下,宛如一個人工溫泉。水面上熱騰騰的水汽升騰而起,整個房間雲霧瀰漫,白茫茫一片。

  西蒙向前走了幾步,這才發現前方正有一人背對自己,大半身體浸泡在水中,只露出脊背以上的部分。西蒙卻只留意到那人背上有一道巨大的疤痕,它橫亘在一幅繪製有無數符文的魔法陣上,截斷了魔法迴路的連通。

  他從未見過由如此眾多符文組成的魔法陣,它仿若一隻巨大的豎眼,四周環繞著一圈圈漩渦,仿佛要吞噬萬物。但那漆黑的瞳孔深處卻又好似一輪太陽,釋放著象徵光明的放射線。

  然而,不論是漩渦還是太陽,終究被一分為二。

  西蒙半蹲著身子,仔細分辨著那些符文的含義。他順著其中一個符文的紋路在腦海中勾勒了一遍,就在即將完成之時,他的腦袋好似被重錘猛擊,五顏六色的漩渦在他眼前浮現,毫無規律地扭曲旋轉。他頭痛欲裂,腦袋仿佛要炸裂一般,濕潤的液體從他鼻孔流出,滴落在石板鋪就的地面上。

  而且「門」內的魔力也開始不受控制地流動、翻騰,好似要「破門而出」。

  西蒙立刻閉上眼睛,強行抹去腦海中勾勒出的痕跡,並竭力平復著體內的魔力。

  他聽到前方傳來水流的聲音,那人起身走出水中,清脆的腳步聲響起,來到他身旁便停了下來。

  「抱歉,我以為這個時間點不會有人進來。」那人開口致歉,隨後拉住西蒙的胳膊將他扶起。

  西蒙睜開眼睛,看到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正冷冷地盯著自己。他呆愣了片刻,尷尬地擦了擦鼻尖的血跡,嘴巴張了張,最後卻不知說些什麼才好。

  「我……我沒事。」西蒙擺了擺手,佯裝一臉平靜地走到澡堂里。熱水漫過他的膝蓋,他緩緩坐下,將身子沉入其中,並在內心期盼著那人能夠儘快離開。畢竟有件事他萬萬沒想到,「公共澡堂怎會是男女混浴?之前也沒人告知我啊。」

  不想,那人見到他的反應後,緩緩走到西蒙正對面的方向,隔著白茫茫的水汽面無表情地再次泡起了澡。

  西蒙無奈地看向對面,望見對方那古井無波的眼眸,看見了對方朦朧霧氣遮掩下的容顏,看到對方披散於腦後的黑髮,這一刻他只覺心臟漏跳了一拍。

  但隨後他便看到一條猙獰的傷疤從她右側的臉頰一直延伸至她的脖頸,直至抵達她的鎖骨處才罷休。而在她那浴巾遮蓋不到的肌膚上,同樣顯露出一條又一條或新或舊的傷疤。


  西蒙正欲收回視線,卻又無意識地看向對方的眸子,雙方的視線交匯在一起,即便隔著水汽,他依舊好似在那漆黑的眸中感受到了「引力」,如同漩渦一般。

  「少年,看夠了嗎?」她的聲音再度傳入西蒙耳中,低沉且沙啞。

  西蒙淡淡地說道:「不好意思,女士,您看上去不像北地人,甚至不像埃蘭人。」

  「……」她沉默了片刻,才接著說道:「你也一樣,希隆…不,應該是弗斯。」她聲音不大,像是在自言自語,卻清晰地傳入西蒙耳中。

  「你是從弗斯帝國來的?」她的聲音放大了幾分。

  西蒙搖了搖頭,沒有作答。畢竟他也不知自己來自何處,但對方口中的希隆,應該是指希隆帝國……那隻吸血鬼梅麗爾似乎也提及過,坎貝爾家族的確是來自那古老帝國的貴族。

  至於對方的來歷,單從樣貌分析,似乎不屬於這大陸上的任何一個國度。

  「冒昧地問一句,您來自哪裡?」西蒙心中忐忑,卻又渴望聽到那個答案。

  面對他的提問,對方只是盯著他的眼睛,卻遲遲未語。環境陷入一片死寂,西蒙仿佛能聽見自己心臟的跳動,那股期盼攪擾著他的心神,令他心緒不寧。

  見對方沒有回應,西蒙正要再次開口,對方卻在此刻突然起身,緩緩向外走去。西蒙注視著她的背影,看著她走進寫有「女性」字樣的更衣室中,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只有更衣室才區分了男女。

  與此同時,一個不完整且被一分為二的形如豎眼的魔法陣,已完整地「記錄」在西蒙的腦海中。只要他不嘗試去理解和勾勒其中的內容,它便會一直存於西蒙的記憶之中。

  ……

  洗浴結束,褪去大半疲勞的西蒙離開了地下一層,回到了四零五號房間的門口,用鑰匙打開了金屬門鎖。

  他推開那木質房門的瞬間,炙熱的氣浪撲面而來,一顆核桃大小的火球在他眼中迅速放大。就在千鈞一髮之際,火球消散,消失於空氣之中。

  「哥……哥哥!」莉莉婭略帶哭腔的聲音從房間的角落裡響起,她奔跑著從房間裡出現,撲進了西蒙懷裡。

  「恐懼」轉變為「喜悅」,一絲一縷地繚繞在莉莉婭的頭頂,並被吸收成為了「薇婭」的養料。

  西蒙摸了摸她的腦袋,輕聲說道:「抱歉,莉莉婭,是我疏忽了,留你一人在陌生之地醒來。」

  莉莉婭搖了搖頭,仰起頭看著西蒙,眼角雖帶著淚花,但還是笑著說道:「不用擔心我,最重要的是你沒事就好!」

  西蒙雙手放在莉莉婭的肩膀上,推著她坐在床邊,自己則回頭把門帶上,並坐到了她的對面。他看著莉莉婭身上殘破的衣裙,以及被煙霧熏得漆黑的臉頰,笑著問道:「如何,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畢竟空間傳送的影響因人而異,對空間屬性的親和度越高,傳送時的副作用便越小。

  「我沒事。」莉莉婭說道:「哥哥你就別擔心我啦!」

  「那就好,畢竟……村子沒了,你千萬不能出事。」說到這裡,西蒙臉色變得陰沉,心中悲傷與憤怒交織湧現。

  莉莉婭起身,雙手捧住西蒙的臉,她漂亮的冰藍色眸子映照出西蒙的面容,兩人面面相對。這時莉莉婭鄭重地說道:「哥哥,我不會有事的,之前你和那吸血鬼說的話我都聽見了,既然她背後還有組織,我們就應該追查到底!」

  西蒙震驚地看著莉莉婭,他沒想到莉莉婭不過十歲的年紀,居然會有這樣的想法。仇恨的種子已然埋下,但他不希望這顆種子在莉莉婭的心中生根發芽。

  「對,我們要追查到底,但這件事我一人去做就行。」這才是西蒙真正的想法,他不想讓莉莉婭再次陷入危險。

  但小姑娘卻似乎下定了決心,她捏住西蒙的臉頰,表情嚴肅地說道:「哥哥,我已經是一名魔法師了,雖然現在還很弱小,但以後一定能幫上你的忙的。」

  西蒙看著莉莉婭的模樣,突然笑了出來,他將莉莉婭的手從自己臉上拿了下來,並握在手中。

  「你說得對,我不應忽視你的想法,你已不再是從前那個只知跟在我身後的跟屁蟲了。既然你有這樣的想法,那就先測試一下你的天賦等級吧。」

  西蒙說著,便從「口袋」中取出測試水晶,並遞給了莉莉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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