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舫這個老狐狸,自然不會這麼輕易的相信我,但我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我要是綁匪,他都已經知道我綁架了他兒子,我還這麼坦然的走進他的這個鴻門宴?
而且,我是爛命一條,但在他的眼裡,司徒銘可是他們司徒家三單單傳,用我的命換司徒銘的名,他太虧了一些。
看著司徒舫將信將疑的眼神,我又笑著說道:「用你的腦子好好想想,我如果是綁匪,我今天既然敢來,就不怕你帶人來弄死我,畢竟你寶貝兒子在我手裡,我又為什麼要否認呢?畢竟這一場買賣,從開始,你司徒舫,就在下風的,不是麼?」
被我這麼一說,司徒舫的臉色才開始漸漸地好轉了起來。
忽然,房門被人敲響,他其中一個保鏢拿了一個正在震動的手機遞給了司徒舫,後者一接電話,這電話就落在了地上,而後的幾秒鐘內,司徒舫愣是震驚的站在了原地,動也沒動。
「兒子……我的兒子……快,流芳路,快……」
司徒舫反應過來之後,頓時就聲嘶力竭的拉著自己的保鏢,也顧不上我,直就快步走出了這包房的大門,朝酒店門口沖了過去。
一輛一輛的豪車從酒店門口駛離,我看著司徒舫的背影,順手就拿起了電話。
「喂,司徒銘出事了?」我在電話這頭波瀾不驚的對著穆然說道。
後者嗯了一聲,告訴我,就在十分鐘之前,在流芳路旁的大運河中發現了司徒銘,被發現的時候他正赤身果體,第三條腿也被人切斷了,經顧北的初步判斷,這個司徒銘是溺水生亡的,而另外一個女護士,則被他們發現死在了運河附近的某個石屋裡。
穆然他們進門的時候,女護士已經死了,看上去像是上吊,但穆然並不認為,一個被五花大綁,全身沒有穿一丁點兒衣服的人,會去上吊。
所以,刑偵大隊在第一時間判斷,這兩人,系他殺。
至於犯罪嫌疑人,穆然也絲毫沒有顧慮的說他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我,因為這是人本能的反應,但,我家樓下有監控,監控顯示,我和陳靖走入樓道後就沒有出來過,所以,他也排除了我的嫌疑。
「什麼時候死的?」我低聲問道。
「昨天晚上九點半到十點左右,接警台接到報警電話,說是在水運河裡面發現了一具浮屍,我們趕到現場,這才知道這名浮屍,就是司徒銘,趕到現場之後,我們對水庫內的一切都進行了排查,最後在運河左側的一塊小樹林裡發現了石屋,石屋裡吊著那名女被害者,而在這石屋的地板以及牆壁上,我們還看到了某些血漬,這些血漬是司徒銘的,所以,我懷疑,兇手是在這座石屋內對司徒銘進行閹割的。」
話說到這裡,穆然又低聲說道:「師兄,這個案子,牽涉到你,如果你進入調查的話,我怕司徒舫……要不然這樣,這個案子你就交給我……」
「嗯,我本來也沒有想要調查,只是總覺得很奇怪,J市水庫在J市偏郊,我和司徒銘打照面的時間是在昨天晚上八點,按照司徒銘的脾性,被我揍了之後他一定會第一時間去找他爹,也就是回家,而司徒銘的家距離流芳路開車最快也要三個小時,你想想,從醫院回到司徒銘的家,說他半個小時,再從他家到流芳路,這根本不可能辦到,除非,他會瞬移,而且還是跟那名女護士一起?」
穆然聽了我的話,隨即說道:「我問過司徒舫了,當晚,他根本就沒有見到自己的兒子,就連兒子出了事,他也是從趙三口中聽說的,所以,如果說從醫院直接出發,去案發地點的話,這時間上,應該拍的攏。」
我抿著嘴不語,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但,既然我說過不管,也懶得去管,也就沒再說什麼。
「既然你叫我一聲師兄,那麼我提醒你一句,像司徒舫這種社會上的人,他們極度不信賴警方,所以你們做好思想準備。」
「什麼思想準備?」
穆然冷不丁的問道。
我笑了笑,也沒再說太多,直接就掛了電話。
當天晚上,我去醫院看了一眼姑姑,但還沒進門,就聽見陳沖的聲音,朝窗口看去,陳沖此時,正在給我姑姑切著蘋果,而門口的飛子和平頭男,則一直都守在這裡,沒有離開過。
看到陳沖對我姑姑這麼上心,我也就沒再說什麼,畢竟陳沖在J市的勢力,可不比司徒舫差,他司徒舫真要做什麼,還有陳沖擋著。
「凡哥,我聽說,司馬銘那小子死了?」
正當我朝病房門內看去時,飛子一句話,讓身旁的平頭男直對他搖了搖頭。
我看了飛子一眼,點頭說道:「恩,死了,一個小時之前剛被發現,沒想到你消息還挺靈通的。」
飛子似乎並沒有接收到平頭男的目光,連忙撓了撓頭,說干他們這一行的,風裡來雨里去,吃的就是這行飯,而且J市也不大,只要是走漏了風聲,地下的那一批人,一定最先收到風聲。
「不過,也真的是奇怪,我聽說司徒銘那小子的屍體是在流芳路被發現的,可是他昨天明明摟著那護士一瘸一拐的說去錢塘人家,錢塘人家和流芳路,這……不是一個方向啊。」
說話間,我微微一愣,連忙對著飛子問道:「什麼?錢塘人家?你怎麼知道的?」
這時,平頭男看了飛子一眼,輕聲說道:「是這樣的,允哥讓我們去盯著司徒銘,生怕你們走後,司徒銘會對你們做出什麼事情來,我們一路跟著司徒銘到了錢塘人家,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出來過,主要是,我們是在一點多的時候回去的,那時司徒銘還沒有出來,今天收到風,說司徒銘昨天晚上就死了,這怎麼也對不上,所以,我們覺得這件事情還聽蹊蹺的。」
我眉目一挑,司徒銘和那個護士進了錢塘人家後,再也沒有出來?
如果按照飛子他們所說,他們是凌晨一點離開的錢塘人家,那麼,顧北的屍檢報告是錯的?
不,顯然不是,我雖和顧北沒有什麼深交,但對於專業技術我還是比較相信的,就算再有偏差,也不會偏差的這麼離譜吧。
我假設司徒銘真的是在昨天晚上的九點半到十點左右死的,而飛子他們也真的是在今天凌晨一點左右離開的,那麼,司徒銘很可能在進入錢塘人家後,又離開了。
可能屬於本能反應,我越來越覺得這件事有些不對,司徒銘由於性格以及家庭背景原因,仇家也算是數不勝數。
但這絕對不是那些仇家的暗殺招數,像他們這些混社會的,每天都是刀口上舔血,雖說現在已經不是什麼舊社會,但這種風氣還是存在的,我曾經約見過A市某個大佬,就在我身邊,這名大佬被人用刀子刺穿了心臟。
而且,如果是利益衝突,那麼他們今天刺殺的不應該是司徒銘,而是司徒舫這個老傢伙。
想到這裡,我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手機,這正要給穆然打電話呢,司徒舫的電話忽然就打到了我這裡。
這一次,他在電話中的態度也稍微緩和了一些,畢竟他知道我的脾性,當年我有很多機會殺了司徒舫,但我卻沒有動手,不為別的,因為我並不想進黑社會,而如今,他兒子死了,也絕對不會是我做的。
為什麼?
呵,不為什麼,因為我要對付他兒子亦或者是他,都不用自己親自動手,而且,我所崇尚的是生比死痛苦,所以殺人的事我是一定不會做的,但換一種方式折磨人,我還算是一把好手。
不過……不要誤會,我說的折磨,只是讓他司徒家身敗名裂而已。
這一次,司徒舫又約了我,但並不是在酒店,而是在他家。
晚上九點半,我如約而至,一進門,我就看見司徒舫正端坐在自家別墅沙發智商,一見到我來,他立馬變臉,滿臉堆笑的拉著我的手,直坐在了沙發之上。
這種熱情,他百分之百,是有事要求我了。
我順手拿起一顆車厘子直接就塞到了嘴間,看了一眼此時正為我倒茶的司徒舫,笑著說道:「司徒長老,我沒有想到你這麼喜歡我,才剛剛分開兩個小時,這又見面了?不過,現在,你不該在停屍房認屍麼?怎麼想起約我來了?」
被我這麼一說,司徒舫頓時愣了愣,眼神中閃過一絲怨氣,但這種目光,只是短暫的停留。
緊接著,司徒舫端起了我的茶杯,輕放到了我的面前,隨即嘆了口氣,搖頭說道:「我這兒子,從小被我驕縱慣了,在外面也不知惹了什麼仇家,現在就這麼死了,我是真的恨,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是錐心的,白先生,你不喜歡拐彎抹角,我也是,今天請你來,是想請你幫我查清楚,我兒,到底是誰殺的……」
我若有似無的看了一眼司徒舫,隨即冷笑了一聲:「你剛剛還不是一口咬定,綁架你兒子的是我麼?你司徒家翻臉比翻書都快的技能,你現在可算是練的如火純青了啊。」
「我當時也是一時情急,仔細想來,小兒並沒有資格讓白先生親自動手,而且,警方也的確和我說過,小兒失蹤時,白先生正和陳家那個小妮子在您家,一步都沒有出來過,是在下冤枉了先生,等殺死小兒的兇手抓到,我自然會跟先生你賠罪。」
說話間,司徒舫雙手抱拳,給我作了個揖。
讓司徒舫作揖,想來,就算是以前黑龍會的老大,應該也享受不到這個待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