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臨昭回來的時候,我們已經將做好的菜都端上了桌。
而這距他接起電話的那刻,已經過了半個小時之久。
我看著他將手機又放進了自己的褲兜,一臉平靜的坐回到了我的旁邊。
我終是忍不住自己內心隱隱按下的懷疑,悄聲問他:「怎麼聊了這麼久?」
賀臨昭想了一下,將頭側到我的耳邊說:「療養院說乾媽的腿好像有點兒知覺了,問要不要加點兒進口的藥物。」
「今天不是原定好去看她的嘛,突然推了,她以為我們有什麼事。」
「她就是有點兒擔心,隨便打個電話問問。」
我的疑慮並未消散:「這要說半個小時嗎?」
賀臨昭看著我的瞳孔慢慢收縮,眼神中有疑慮,又困惑,最終化為隱忍:「我還接了兩個工作電話。」
賀臨昭,好像有些生氣。
他在氣我的刨根問底,氣我的不信任。
向凝打斷了我們兩個之間對視的刀光劍影,沖賀臨昭舉起酒杯:「賀總,別在我們面前秀恩愛了,我和蘇禾先敬你一杯。」
蘇禾頓時瞪大了雙眼,顯然她並沒有這個意思。
但是礙於向凝已經把話說出了口,還是有些尷尬的將酒杯端了起來,目光悄悄瞥向我,一直在向我示意,她到底是喝還是不喝。
蘇禾知道我在和賀臨昭鬧離婚,現在完全向著我這裡,我輕輕點了點頭,她才興致盎然地和賀臨昭碰了碰杯。
「是是是,敬您把我們昕昕照顧的這麼好,還有圓滿這麼可愛的一個兒子。」
蘇禾的話裡帶了滿滿的刺。
向凝接話:「祝你們兩個能一直這麼恩愛下去。」
賀臨昭的臉色,五彩斑斕,
不過在商界混跡久了,基本的體面還能保持住。
「好,謝謝。」
然後三個人仰頭一飲而盡。
喝酒的間隙,我看著向凝穿著白色分體裙的腰間,隱隱地露出了一圈多餘的脂肪。
我認識她這麼久,她的身材向來都保持的很好。
向凝曾說過,自己有很強的自控力,絕對不會讓自己變胖。
如果真有一天變胖了,那她絕對是戀愛了,幸福肥。
「向凝,你最近是不是戀愛了?」我邊吃菜邊問她。
她突然面色一滯,順口就說了一句:「沒有啊,你從哪兒看出來我戀愛了?」
我指了指她的肚子:「你胖了。」
蘇禾突然來了一句:「你該不會懷孕了吧?」
向凝的臉色奇奇怪怪,慌裡慌張的沖我們擺手:「怎麼可能,別開玩笑了,我可是單身,哪裡來的孕可以懷啊。」
「一會兒再說下去我都該生了。」
我們哈哈大笑。
但是我注意到賀臨昭就像是有什麼心事一般,我剛才給他夾的菜都還沒動,一直在喝酒。
突然,他的手機又響了起來,賀臨昭舉著酒杯的手突然抖了一下。
這個小小的細節,被我悄無聲息的收至眼底。
他和剛剛一樣,離座去院裡接聽電話。
我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錶。
十二點半整。
我的目光一直隨著他的背影,直到向凝調侃我:「哎呀,老夫老妻的,這麼一會兒都離不開嗎?別看了!」
我才將視線收了回來。
緊接著就是蘇禾的暴擊:「你倆啥時候離啊?」
向凝當場就把菜噴了出來。
「什麼?你和賀臨昭要離婚?」
「為什麼啊?」
她十分激動,比我和蘇禾都要激動。
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這就是我不想把蘇禾叫來的原因,她的疑問總是不分場合的表達。
我並不想把自己的家事搞得人盡皆知,尤其是這種上不得台面的醜聞。
蘇禾表情十分誇張的問向凝:「你不知道嗎?賀臨昭出軌了!圓滿是他和另一個女人生的孩子!」
我徹底被蘇禾的嘴無語住,只能揉了揉眉心,看了一眼外面接電話的賀臨昭,趕緊在自己的嘴前比劃了個噤聲的動作。
向凝壓抑著自己的激動,將身子俯的很低,用儘可能低的聲音問我:「你怎麼發現的?」
「查到出軌的對象是誰了嗎?」
我搖了搖頭。
冷靜了一番,最後還是決定將曼蒂的事情說了出來。
我總覺得賀臨昭和曼蒂斷的這麼快,感覺很奇怪。
出於女人尖銳的第六感,我覺得曼蒂對賀臨昭的感情一定是不尋常的,而且他還和曼蒂親密接觸過。
一個男人一旦允許一個毫無關係的女人接近他的安全距離,那就說明,他不排斥,甚至有可能,他很開心。
當然,陌生人的簡訊和那個鑽戒,我並沒有說出來。
蘇禾這張大嘴,我實在是信不得。
「我去賀臨昭的辦公室,發現他換了我之前的秘書溫穎,而是換了一個叫曼蒂的美女。」
「那個曼蒂,手腕里戴著我的手錶,是賀臨昭送的。」
「他說那是員工獎勵,可是我並不相信,所以我讓他把曼蒂辭了,他也照做了。」
」但我總感覺,這件事怪怪的,他們兩個斷的太果斷和突然了,就像是精心策劃好等著被我發現一樣。「
蘇禾聽完之後,像是在思索著這件事裡的蛛絲馬跡,而向凝則輕輕握住了我的手。
「昕昕,會不會是因為圓滿的事情,所以你太焦慮了。」
「我覺得這件事並沒有什麼問題啊。」
蘇禾也一反往日那種跋扈的模樣,冷靜的點了點頭:」我覺得是你太疑神疑鬼了。」
是嗎?
是我想多了?
我自己就像是陷入了一團巨大的棉花里,有勁兒都無處使的那種無力感將我包圍。
難道,我真的是被陌生人的那三條簡訊給騙了?
可是明明那個陌生人說了圓滿的事,我也驗證了,對方說的是真的。
這時,賀臨昭從我的身後出現:「你們在聊什麼呢?」
「怎麼感覺死氣沉沉的?」
賀臨昭打完電話回來了。
向凝化解了這尷尬又難堪的氛圍:「這不是賀總一直在接電話也不吃飯,我們這些普通人怎麼敢動筷子呀。」
「這是都餓蔫了。」
賀臨昭將手往我的肩上一搭,他神態自若地說:「療養院那邊兒來了電話,讓我去看一趟乾媽,她的藥好像有些問題。」
「我就不打擾你們的雅興了,你們先吃。」
接著,他低頭在我臉頰輕輕落下了一吻。
「昕昕,我忙完那邊兒就回來。」
「嗯。」
然後他就開車消失在了我們三個的注視中。
可是賀臨昭一走,我的心也隱隱地跟著他的車飛走了,我看著他開車出門的方向,正好和療養院相反。
「蘇禾和向凝招呼著出神的我:「昕昕,快吃吧,菜都涼了。」
「別瞎想了,我覺得賀總不是那樣的人。」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們兩個越是這麼勸,我就越是想要驗證,自己難道真的錯了嗎?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簡訊的聲音。
我點開,又是那個告誡我賀臨昭出軌的陌生號碼。
簡訊的內容,再一次觸目驚心:「他還在出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