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話說出口的時候，卻十分簡明扼要，甚至有些簡略。
「沒什麼，還是因為禁術的原因，之前用了一個什麼禁術，被祂盯上了，降下了神罰。」
「說具體點，什麼禁術？」顧凌霜用指尖輕叩了兩下桌面，壓迫感十足。
面對這樣的顧凌霜，夙行秋一時間拿不準主意，然而顧凌霜沒有任何耐心了，指節在桌子上敲擊，不耐的情緒清清楚楚的表露出來。
夙行秋默了默，有些心虛：「關於重生的…」
話說到這裡，再往下是個什麼情況就都知道了。
硬要說出來的話，就不禮貌了。
顧凌霜將茶盞重重往桌子上一擱，夙行秋渾身一震，膝蓋一軟，差點從椅子上滑落。
「你別用這種笑看我，我害怕。」
真正算起來，顧凌霜也沒有立場去指責夙行秋什麼，畢竟夙行秋是為了自己，才做到這種地步的。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的生氣，明明已經這樣了，為什麼還是不顧自己身體情況，繼續增加身體負擔呢。
顧凌霜忽然覺得非常無力，她幾乎是落荒而逃。
「你先好好休息吧。」
夙行秋伸手想要攔她一下，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最後僵硬了半晌，還是放下了。
這件事情已經發生，並無法轉圜，他之所以不想說，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將已經發生的事情說出來，只是徒增煩惱。
這個時候，竺笙走了過來，將他摁在了椅子上。
「別看了，人已經走遠了。」
夙行秋的目光還是停留在遠方，對於竺笙的話，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你說，她為什麼走了？」
「如果你的愛人為了你不顧自己死活，你是什麼想法？」
夙行秋只是想想就覺得這件事難以忍受，換位思考一下，也就能理解了。
可是理解歸理解，到底無法擺脫心裡的陰影。
「你倆這事啊，」竺笙『嘖』了一聲，「根本就無解。」
就像夙行秋無法改變顧凌霜曾經死亡的問題一樣，現在顧凌霜面對的是夙行秋的生命漸漸在自己眼前消亡，這要讓她怎麼接受？
「別想那些了，」竺笙將他推進了溫泉里，「現在你的首要任務，就是好好養病。」
「養不養的，都沒什麼區別了吧？」夙行秋自嘲一笑，「我這樣破敗不堪的身體，何苦浪費那些上好的藥材呢？」
「我敢保證，你要是在顧凌霜面前說出來這句話，你肯定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手上愈發用力：「快去吧，她還等著你呢。」
將這裡解決之後，竺笙又轉過頭去找顧凌霜了。
「他這個問題拖不得了，現在需要一個穩妥的解決辦法。」
顧凌霜的手一頓：「你以為我不想嗎，可問題是我沒有辦法呀？」
「天道的事情，就要用天道來解決。」
「你這話什麼意思？」顧凌霜來了精神，眼睛亮晶晶的，「你有什麼好的解決辦法嗎？」
「你明明知道的，卻還要我說出來。」
顧凌霜沉默了，她確實是知道這個方法，但是現在沒有一個完整的計劃，所以不敢貿然行動。
她並不是害怕失敗，而是在想，她應該用什麼樣的方法才能做到耗時最短，傷害最小。
祂，精明的厲害，僅有的幾次交道，讓她明白，這是一個非常難纏的對手。
以前她的對手，都能看到實體，是一個具體的人或者物，但現在，她要面對的，是一個抽象的，無法用語言表述出來的，虛無縹緲的東西。
沒有人知道這究竟是什麼，從來沒有任何人想去挑戰祂的權威，就算有，也只是停留在想像的層面，根本就沒有人，真正付諸行動。
在她的面前是一個巨大的挑戰，比巍峨的高山還要聳峻，比深邃平靜的大海還要危險。
「別再壓制你的等級了，突破吧。」
顧凌霜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冥界，聽起來是一個很不好的地方，但實際上，這裡有很多東西，能幫助修煉，堪稱神效。
既然決定了一件事情，顧凌霜就不再拖延，更何況，夙行秋的身體也容不了她拖延下去了。
這裡是唯一一個通天地的地方，顧凌霜如果想要找到天道的話，這裡是必經之地。
「用你的不同尋常，來吸引祂。」
竺笙在空間中指導著，這裡邊也就只有竺笙，跟祂打過交道，是相對了解祂的人。
「祂對你的態度很曖昧，不同尋常，我也不知道這究竟代表什麼，但我能確定的是，只要你有一些不同於尋常的事情，祂一定會發現，一定會關注你的。」
「好，我知道了。」
顧凌霜盤腿而坐，雙手靜靜的搭在膝蓋上，沒有吸收冥界的靈氣，而是直接從空間中調集靈氣補充。
就在她出現的一瞬間，竺笙就撤回了對她先前等級的遮掩。
天地異象突生，但介於這裡的位置，什麼都沒有發生，只是一直聚集在那裡，冥冥之中就像是有一雙眼睛在看著顧凌霜。
那道森寒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顧凌霜就像是沒發現一樣，繼續幹著自己的活計。
等級一級一級的突破，冥界上空聚集了越來越多不屬於這裡的東西。
在這段時間裡，竺笙一直在代替顧凌霜觀察著，一旦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立刻叫停。
但一直到現在，事情都還在可控的範圍之內。
直到……
顧凌霜突破到渡劫期的時候。
一邁入渡劫期的門檻，顧凌霜就明顯感覺到，現在的壓力跟之前的壓力不是一個等級的。
似乎是為了防止什麼，祂根本就不會允許有比這個等級還高的存在。
千百年來都是如此。
顧凌霜依舊置之不理，直到距離飛升只差一步之遙的時候，她終於停下來了。
這也不是她主動想停下來的，只是沒有辦法，跟上一世的情況一樣，根本就無法突破那層薄膜。
中間就像隔著一道巨大的鴻溝，任憑她如何努力，也無法填補之間的差距。
「就是現在！」
竺笙忽然大叫了一聲，顧凌霜一瞬間躥了起來，霜華劍揮舞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