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里的雲拂還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躺在雜亂的稻草堆鋪成的床鋪上翹著二郎腿。
偶爾能夠聽到老鼠吱吱叫的聲音,她擔憂看了那三人躺著的方向一眼,他們的耳朵手指應該不會被老鼠吃掉。
沒過多久,又聽到雜亂的腳步聲。
她立即警惕,提前將一根毒針藏入指間。
盯著走廊來處的方向,十幾個呼吸之後,看到兩個人押著一個女犯人走了過來。
她稍微鬆了口氣,看來不是來提審她的。
不過她還是整理了一下衣襟,端坐在自己的床鋪上。作為一個良人,該有的儀態還是要有的。
眼看著人越來越近,最後在她的牢房門口停下。
她愣住了。
難不成又是沖她來的?
短短半炷香的時間,前後兩撥人,這一晚上還真是熱鬧。
「沒有多餘的牢房了,先把她關押在這裡吧。明日就有一個牢房空出來,到時候再帶走。」
雲拂連連擺手:「要不然去隔壁吧,我這裡太擠,隔壁寬敞。」
她怕他們將門打開,下一步就是把她給抓出去。
「這裡什麼時候輪得到你做主了?你給我老實呆著!」
說完之後,低頭找鑰匙。
結果找了半天,沒找到這個牢房的鑰匙。
「剛才好像有一位金翊衛過來了,問我要了鑰匙,說是要提審犯人,我給他了。」其中一人恍然想起。
另外一人緊皺著眉頭:「那他走的時候沒將鑰匙還給你?」
「沒啊,我都不知道他啥時候走的。」說到這裡,他仔細回想了一下,確定沒有看到他們離開,不是他喝多了。
「事有蹊蹺,我們得將這件事情稟報給鍾大人。」
「那這個犯人怎麼辦?」
「我去拿備用鑰匙來,先把她關進去再說。」
雲拂朝他離開的背影喊道:「真的不考慮考慮把她關到其他的牢房裡面去嗎?非要關在我這兒?!」
寧願去找備用鑰匙也不願意換一間牢房,她真的會謝。
不過,聽他們剛才的對話,好像並不是其他人派來的。還說待會兒會去向鍾南捷稟報,那正好,外頭三個人的事情她也想與他說一說。
很快,那人找了備用鑰匙過來,將牢門打開。
女犯人被粗暴推入,撲倒摔在地上。
「你們倆好好在這呆著,都給我老實點,聽到了沒?!」
囑咐完,兩人轉身離開。
雲拂微微鬆了口氣,看來是她想多了。
她低頭看向地上的人:「你犯了什麼事啊?為什麼會被抓進來?」
那人抹了抹眼淚:「他們說我殺了王大人,可我根本沒有,他自己突然倒在我床上的,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死了。」
「倒在你床上……?」雲拂眨巴了一下眼睛。
她也不想八卦,只是這地牢裡面就她們兩人,實在無聊得很。
她身子往床頭挪了挪,拍了拍旁邊的位置,道:「這個床雖然不大,但我們倆擠擠還是能坐下的。你好好給我說說,你和王大人是怎麼回事兒?」
女子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咬唇片刻,爬起來往床邊走去。
輕輕坐下,柔聲細語道:「我是關雎樓的歌姬,名叫嫣兒,今日,王大人點了我……」
聽她說來,是王大人在他們行歡的時候太過激動,自己突發心梗死了。
「他們沒有查明他的死因嗎?」
「說是今日時辰已晚,先將我收押,等明日再審。」
雲拂點點頭,今日鍾南捷只怕確實沒有時間,他還在拼命查林致嫦死亡的案子。
剛想叫她一起休息,眼角餘光瞥見她的手心,她眉頭皺了一皺。
「我今日折騰了一天,實在有些累了,我先睡了,你也早點睡吧。」
嫣兒點點頭,想要上床睡下,卻被雲拂的腿擋在外頭。
她朝她微微一笑:「我先來的,這張床理應由我睡。那邊有一些稻草,你把它們往地上鋪鋪,也能睡的。」
嫣兒眼含詫異:「剛才你還讓我過來……」
「剛才是想聽你說你的故事嘛,現在故事聽完了,你可以去那邊睡了。」
說罷,雲拂自顧自睡下,沒有再理會她。
嫣兒只好起身縮在牢房角落。
過了一會兒,又爬了起來,朝雲拂走去,道:「姐姐,我那裡稻草有些少了,能不能在你床上拿一些?」
說這話的同時,手已經朝雲拂靠近。
雲拂眼睛猛地睜開,瞥見她袖中那一絲寒光,迅速抓住她的手腕。
「想要拿稻草直接跟我說一聲就行了,沒必要親自動手。」
她冷冷看著她。
嫣兒眉頭一擰,想要將手撤回來,卻被抓住緊緊不放。
「你放開我,弄痛我了。」
「嫣兒姑娘的手心滿是老繭,一看就是長年執刀練武的人,這一點點力道就痛嗎?」
聽到這話,嫣兒目光一寒,手腕的匕首瞬現。
同時往外一挽,匕首如一條銀蛇要繞上雲拂的脖頸。
雲拂立即往後避去,手上的鐲子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腕,嫣兒只感覺有短暫的刺痛,緊接著,便失去了力氣。
「你!」
「我什麼我?先說說你吧,是誰派你來的?為何要殺我?」
嫣兒咬牙道:「沒有誰派我來,是你自己識破了我的身份,我才不得不殺你滅口。」
「這樣說來,那還是巧合了?」
雲拂冷笑一聲,道:「我一個人好好在這裡坐著牢,中途非要加塞一人進來,這個人剛好還會武功,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作為掩飾,你猜我信不信?」
雲拂低頭看著倒地不起的她,彎下腰撿起地上的匕首。
抵在她的脖間:「你若是不想死在這兒,最好如實說來。」
嫣兒看著她笑:「你敢殺我?這可是在天牢,我雖是嫌疑人,但你若是殺了我,罪責照樣逃不了。」
聽到這話,雲拂煞有其事點點頭:「你說得好像有道理,那就不殺你了。」
她手中的匕首慢慢往上移,道,「那就在你的臉上劃七八道口子,總不會讓我償命吧?」
嫣兒拼命想要往後躲,奈何身上沒有力氣。
然而就在她以為匕首會往她臉上劃一道口子時,雲拂的手突然頓住了。
並不是因為她心軟,而是她看到這把匕首上有熟悉的標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