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皮影戲和紙紮。
現在,大部分非遺手藝,都面臨著失傳的危機。
我和老金的情緒,都猛然低落了下來。
後園中,我們三人再次陷入了沉默中。
良久,秦昭率先開口,道:「哎,現在不是有我們幫忙宣傳嘛!接下來,這種情況肯定會有所改善的!」
看著老金本就蒼老的臉上,此時更添了幾分滄桑,我也打起了精神,安慰起了老金:「是啊,老金!這種情況,肯定會得到改善的,你也別太難過了。」
「故事還沒說完呢!你快告訴我們,後面怎麼樣了?」
秦昭適時的打岔,終於將老金從難過的情緒中拉了回來。
老金歪著頭,再次陷入了回憶中。
……
被小徒弟的尖叫聲吵醒後,老金第一時間就從床上跳了起來,朝著倉庫的方向沖了過去。
起初,老金以為,小徒弟可能是不小心,被倉庫里尖銳的物件給劃傷了。
老金衝到倉庫門前,透過窗戶,發現倉庫里漆黑一片,便更是堅定了心中的猜想。
從院裡拿了一盞煤油燈點上,老金猛地推開了倉庫的門。
小徒弟的尖叫聲還在繼續。
老金舉起了手中的煤油燈,朝著倉庫裡面照去。
這一照,卻把老金嚇得差點坐在了地上。
小徒弟的一隻手,被他對面的紙人握在了手裡。
小徒弟正緊閉雙眼,不管不顧地大聲尖叫著。
而他對面的紙人的頭,已經擰成了180度。
那雙圓溜溜的瞳孔,此時,正直直地望向老金。
老金看到那紙人的兩個瞳孔的時候,就已經覺得大事不妙。
再看到紙人那扭曲的身姿的時候,老金的心,徹底沉到了谷底。
老金走到小徒弟身邊,將他腳邊的蠟燭重新點燃。
搖了搖小徒弟,小徒弟卻像是被魘住了一樣,根本對於老金的干預無動於衷,依舊是扯著嗓子尖叫著。
老金無奈,最後只得狠狠地給了小徒弟幾巴掌。
臉上突然受到重擊的小徒弟,在停止了尖叫,愣神了半晌後,終於回過神來。
看著站在面前的老金,小徒弟竟是泣不成聲。
老金安慰了好一會,小徒弟才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清楚。
眼看著,天就要亮了,離交貨的時間越來越近,老金來不及和小徒弟多做解釋,立刻動手,紮起了老年男性版的紙紮人。
倆人談話間,那紙人不知道何時,已經恢復了正常。
除了那雙和真人看上去無異的瞳孔外,那童男紙人看上去,與尋常紙人並無不同。
要不是小徒弟那隻被陰氣浸透的左手,已經完全抬不起來了。
師徒二人都快以為,剛剛那些詭異的場景,不過是他們的一場噩夢。
小徒弟驚恐於自己的左手已經完全不聽使喚,著急忙慌地向老金求助。
老金卻也無能為力,他現在,除了趕緊完成陰靈的願望,將損失傷害降到最小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辦法。
小徒弟還在一旁瘋狂地祈求著老金的幫助。
老金卻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這麼一點時間,要做一個老年男性紙人已經很不容易了。
更何況,還有一個人在一旁一邊碎碎念讓他分神一邊搗亂。
「我已經和你說過了!讓你無論如何,都不能給紙人點眼睛!你不僅畫了眼睛,還畫了雙眼!我現在幫你,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老金惡狠狠地和那小徒弟說道。
小徒弟被老金這突如其來的兇狠給嚇了一跳,立刻噤了聲。
站在一旁一動不動了。
又不敢離開,卻也不敢再繼續追問老金。
等到老金做完那老年男性紙人後,原先那童男的眼眸竟然是漸漸地暗淡了下去,再也不似之前與活人無異,而是變成了正兒八經的普通紙人。
反觀那新紮出來的紙人,雖然連臉都還沒有開始畫,但是就是莫名其妙地給人一種栩栩如生的感覺。
直到畫完新紮的紙人的臉,老金才長舒了一口氣。
「師傅……我的手……」
見老金的面色有所緩和,,小徒弟才敢再次出聲。
老金這才終於有空仔細查看小徒弟的手。
這一看不要緊,小徒弟的手,就像是骨頭已經被人抽走了一般,軟綿無力,乍一看,和紙紮人一模一樣。
「陰氣入體,藥石無醫。」
老金擺弄了半天小徒弟的手,最終,無可奈何地得出了這個結論。
這小徒弟不聽警告。
如果一開始,墨跡暈染的時候,他就將老金叫醒,後面的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那死去的老頭附身於紙人之上,又握住了小徒弟的手如此之久,橫死之人,死去前七天,陰氣尤為濃烈。
小徒弟的手臂,此時已經完完全全被陰氣腐蝕。
就算老金後續為他清除陰氣,也於事無補,最多也就是讓他恢復少許的行動能力。
橫死之人,反而沒有這麼清晰的神識,可以在保留自己意識的同時,做到不害人。
加之那客戶白天時種種的異常舉動,老金現在已經幾乎可以斷定,這老頭,不僅是橫死,還是被人蓄意害死的。
但看這老頭的行事作風,怨氣似乎並不是很大。
為了搞清楚事情的原委,老金決定,給新做的男性老年紙人點睛,用秘法通陰陰,將老人的魂魄再次喚回,問清楚原委。
……
一通折騰,很快就來到了大客戶和老金約定好的時間。
再次見到老金,老金的表情,卻不似之前友善。
「你實話和我說,你們家那老人,到底是怎麼死的?」
大客戶一聽這話,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
最後,一臉彆扭地警告老金,這是他們家的私事,勸老金別多管閒事。
可是,過了陰,用了秘法知道真相的老金又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就放棄?
「你要是不說,這批貨,就別想拿走。訂金我退給你。往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你要是想再訂紙紮,煩請移駕別處。」
老金對自己的手藝,還是非常有信心的。
這十里八鄉的,絕對再也找不出第二個,能夠與他的手藝媲美的紙紮匠了。
更別說,找到比他厲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