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珠公主

2024-08-05 02:48:19 作者: 王春和
  皇帝思索再三,臉上的皺紋因而變得更深,半晌無話。

  皇后猜到事情讓他為難,不由得點醒一句:「這茶水和點心可是玦兒奉上的,這可是一舉多得的好事。」

  他當然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可他信這些茶點是許玦之意,許玦少時便自覺卑微,不願與兄弟爭文武之功,但每當皇帝感到疲憊時總會發現他的那些巧思。這些年的確對他疏於照顧,若有紅荼那樣的得力助手,也不失為一種彌補。

  閔女官平日裡偏幫宸元宮這事,皇帝也是知道一二,有時還是他授意,正如落水之事,皇帝有意讓她稟明原委並處罰了五皇子許琮。

  再想那閔紅荼,皇帝提攜她至御前,無非就是為了剷除異己,事了之時還真不知為她尋個什麼去處。可按如今情形來看,閔女官還是得待在皇帝身邊。

  「待寧王妃生產之後再議吧......」沉默許久,皇帝這才開口。他不反駁皇后之言,只覺尚有欠妥之處。

  皇帝說完這番話,不想再與皇后過多糾纏,徑直向門外走去,離開紫薇殿。

  迎面走來的三公主南珠還未向自己的父皇行完禮,就見他兀自離去,甚為疑惑。

  皇帝總共只有三位公主,明珠與東珠都下嫁給了世家公子,只有吳淑妃所生的南珠公主還待字閨中。

  南珠聽自己母妃說,她依託皇后為五皇子選妃,故來探探口風。

  「見過皇后娘娘。」南珠恭敬行禮,「父皇這是沒同意給我哥哥娶親嘛,連許玦都封了爵位,哥哥卻沒有......」

  皇后還未開口,公主那小嘴便已吧嗒吧嗒絮叨了許多,與淑妃是一脈相承。

  「那倒不是。」皇后招呼南珠起身坐到自己身側,將桌上茶點推至她面前,柔聲說:「這些都是六皇子奉給你父皇的,本想用孝心換個閔女官回去,可是你父皇不讓啊......」

  南珠本想拾一塊糕餅,可一聽說是許玦送的,霎時一怔,可不多時又下手拿了一塊開吃,「就這?皇后娘娘的意思是他想要那個妖......閔女官?他不是才娶了媳婦嘛。」

  「陛下方才也是這麼說,其實皇親貴胄之家,誰沒有個三妻四妾......」皇后著人換了茶水,接續道:「何況陛下孫輩單薄,只有太子那兒有個小公主,再者就只有寧王妃腹中之子,也不知是男是女,只要不出意外便好。」

  南珠跟在淑妃身邊,免不了耳濡目染些對後宮女子的抱怨猜忌,只覺得將閔女官送出去是好事,只要不在皇帝身邊就行,最好是嫁給皇子,斷了皇帝的念想。

  可後宮眾妃皆認為她是燙手山芋,給許玦卻是剛剛好。

  「娘娘說得對,多子多福嘛,這一直是皇家期盼,將閔女官嫁給六哥的確是件好事呀......」南珠把玩著鬢邊一縷青絲,撇嘴道:「哎,他都能封王開府,南珠至今連個封號都沒有。」

  聽到這樣稚氣的話,皇后笑意橫生:「你兩位姐姐都是出嫁時賜下封號,等你哪天也選好了夫婿,陛下自會多加封賞,你父皇最喜歡就是你這個小女兒。」

  皇后這樣打趣,南珠更加懊惱,沉悶地低著頭,若有所思。

  過一會兒才開口:「我這,不是喜歡魏表兄嘛......他都已經成親了,我還湊什麼熱鬧。」

  南珠聲音越說越小,神色也忸怩起來。她小時候欺負許玦,魏垣總會護著許玦,讓她十分糾結,要繼續使壞的話,魏垣會討厭她,若不欺負許玦,她又很難與魏垣打交道。


  「都是些孩童過家家的情意,你都這麼大了還喜歡自己的親表哥啊?」皇后臉上露出兩分無奈,笑著搖頭。

  「那又如何,南珠為了魏表兄高興,都不去許玦那兒尋開心了。」南珠頷首,她不認為自己那是欺辱,只當小孩子之間鬧著玩。

  她在許玦的餐食中放過碎瓷屑,不知澆濕過多少次他的衣裳和書籍,犯錯時也會將罪責一併推到他頭上,有時甚至糾結一幫宮人調弄他。

  皇后眸底深潭中泛起一絲漣漪,打趣道:「人人都以魏垣外邦之相為奇,你為何喜歡?」

  提及此事,南珠自然有自己的想法,「他才不奇怪,那叫特質,西域來獻舞的那些胡姬多有風情吶,再說了,魏表兄十四歲時便高過一些成年男子,英武不凡,有些人沒見過世面,瞎嚼舌根。」

  說罷,南珠臉上像是爬滿晚霞般紅潤,緊接著囁嚅道:「我聽說以前那位肅國公本是要作為面首賞賜給汾陽姑姑的,面首怎會醜陋......」

  「咳咳!」皇后收斂笑意,示意南珠別犯口舌,「以訛傳訛之事你也信?」

  南珠噤聲,不住用手掌拍打著嘴唇,後悔自己嘴快,只管解釋緣由。半晌之後,她腦子裡又蹦出一個主意:「要不,稟告父皇讓表兄把那個韋小姐休了,然後將我嫁給他!」

  「痴話!堂堂公主竟沒羞沒臊,口無遮攔......」之前說那些,皇后還能縱容,可公主總愛口無遮攔,不像是教習過的樣子,這讓皇后很是替淑妃擔憂。

  南珠見皇后話中帶了怒色,嚇得趕緊跪倒在她跟前:「好娘娘,南珠知錯,可南珠只是太喜歡魏表兄,一時失言,還請娘娘寬恕!」

  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方才還欣喜地描述著心上人的南珠,此刻已換了一副表情,楚楚可憐。

  皇后再無心飲茶,擔憂之色躍於面上:「本宮能怪你什麼,無非就是性子急了些,倒是你母妃,怕要焦頭爛額。」

  吳淑妃本就愛說道,她若是得知女兒在外邊說出這番話,心情不好時定會痛斥一番。

  南珠道:「我也怕母妃念叨,所以要儘快解決當務之急。」

  「當務之急?」皇后明白她所說的並非自己的婚事。

  見公主神色中有了幾分盤算意味,皇后這才知曉她將自己那些「無心之語」讀透了大半。

  「若皇后娘娘也擔憂,那麼南珠定會傾力相助......」胡天侃地時,她說什麼都不算罪過,可一旦涉及「正事」,南珠便會格外仔細。

  殿內雖然只有平時的值守宮人與皇后隨從,但南珠還是說得滴水不漏。

  「皇子選妃罷了,禮部有的是人管,哪兒用得著你這個做姊妹的操心。」「這紫薇殿乃陛下起居之處,咱們在這兒也待夠了,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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