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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提夏的傷

2024-08-05 02:58:30 作者: 王春和
  「王爺沒見過......」提夏聞此言,將彎刀擦拭乾淨,納入鞘中,「那小子是吐蕃的贊普松......太子,名為納木。年齡嘛,不知有無二十,生澀如兔。從前他只是個小尾巴,誰知今日竟能當上全軍主將,嘖......」

  提夏話中有話,魏垣眺望敵軍撤退的方向,思緒翻湧,「切勿輕敵,還是小心為好。」

  這一戰從未時打到黃昏,扎完營已是暮色昏沉。

  星光漸明時,一騎自肅州城疾馳而出,直奔甘泉河畔。見到營帳篝火,紓雅勒了韁,翻身下馬,守衛認出她來,引其入主帳。

  雖說打了勝仗,可她來時身旁多有重傷包紮的士兵,更有甚者斷了手腳,令人不忍直視。

  見魏垣安然無恙地坐在帳中端詳地圖,紓雅終於鬆了口氣,從腰間解下一隻信筒遞到他面前,「夫君,晉王殿下來信。」

  魏垣抬頭望她的瞬間,凝重全消,起身接過信筒。

  紓雅言道:「河隴大將軍又遣祁昌懋駐守甘州,不日將至。殿下在信中說,若我們需向甘州求援,直接派遣使者知會祁將軍便可,必不會受祁氏阻撓。」

  魏垣一字不落地看完信,心下豁然,「殿下有心了,今日初戰告捷,勢頭大好,然不可不防敵軍佯敗。往後若有變數,祁昌懋肯出兵最好,定要在半年內了結戰事。」

  吐蕃原本多在秋日糧食豐收天氣涼爽時進犯,彼時兵強馬壯,軍隊士氣最高。

  若非蜀中天災忽降,吐蕃不會選此時發難,倘在秋前無法攻克,待對方補給充足,只怕事情會更加棘手。

  「那『使者』的位置,紓雅就毛遂自薦了......」紓雅對上他的雙眼,眉頭往下壓了半寸,「對了,我怕軍中藥品不足,多添了些,輜車隨後便到,夫君今日可還好?」

  「我無礙,莫不如先前明德門一役,倒是提......」

  一語未了,帳外突起喧譁,紓雅猶疑著掀開帳簾查看。

  不遠處草垛旁圍了一群年輕士兵,正對篝火另一頭起鬨,紓雅透過人影間隙,隱約見一女子席地而坐,似在寬衣。火焰映照下,她雙腿瑩瑩泛光。

  「這是?」紓雅回望魏垣,臉上寫滿疑惑。

  魏垣愕然,不禁蹙眉而視,心頭頓時窩火,忙疾步上前。士兵們見將軍面色陰沉,當即四散而去,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紓雅趕來時,人已散盡,提夏兀自坐在火堆旁,如瀑的黑髮披散於雙肩,似是才沐浴過,髮絲猶帶濕潤。

  她身上衣物所剩無幾,玉臂長腿一覽無餘,手中還隨意舉著一碗燒酒,目睹那荒誕場面,啞然失笑。

  「肅州軍治軍嚴謹,莫要胡來。」魏垣聲色俱厲。

  提夏抿酒,不以為意道:「王爺息怒,我只看那些娃娃兵有趣,與他們玩笑一番。十幾歲,成日不是困在營中磨鍊,就是拉出來上戰場,多寂寞,況且誰知明日死的不會是自己呢......」

  「你受傷了......」紓雅目光流轉時,發現她露出的肌膚上有幾道顯眼傷口,最重的便是大腿上一處砍傷。

  紓雅蹲下身,湊到她腿邊,細細查看,「為何不及時找軍醫?」語罷,她聯想到來時所見。軍醫有限,多在將領的輕傷上多耽擱一刻,便會多一個士卒血盡而亡。

  提夏未作答覆,又含了一口酒,啐向傷處,濺起的酒液灑了紓雅一臉。

  「跟我來。」

  紓雅抹去水珠,將對方從地上拽起。提夏倒也配合,扔了手中半碗燒酒,隨之起身,與魏垣擦身而過時,輕抬指尖撫過他的面頰,秋波暗送。

  紓雅牽著她一路走到副將營帳中,挑了幾盞油燈,帳內頓時明亮。

  提夏癱坐於行軍床上,酒意上頭,絲毫沒有注意到裙擺已蓋住傷口。紓雅回過神來,趕緊挑開布塊,自隨身腰包中拿出一罐藥泥,淨手後仔細塗抹。

  「你有些疼,喝酒以求麻痹,又怕傷口潰爛,故而清洗後以酒消毒。」

  話落,帳中靜得出奇,二人皆無再續,紓雅依照伍必心從前教授的方法替她處理好傷口,待包紮完畢,便算功成。

  「難怪你的族人會擁護你,兩羌部族也推選你為共同首領,果真世間罕見......」

  至此,提夏方才展顏一笑,坐在床邊俯首下望,「我才想說『難怪』,魏垣那種怪人,為何偏對你言聽計從呢?百思不得其解,原來你私下裡就是這樣卑躬屈膝服侍他的。」


  「我在救治你......」

  她關切又略帶慍意的面龐最是吸引人,提夏素來受不住炎國女子的溫婉柔情,這麼一瞧,心頭竟柔軟了幾分,「不過胡謅兩句,何必這麼認真,我對你男人不感興趣。你嘛......倒有點意思。」

  提夏說著,倏爾抬腿,膝蓋抵至她下巴處,順勢挑起她的臉。紓雅不甘示弱,狠狠扼住對方腳腕,迫使她停止這一舉動,仍舊仰首直視。

  「將軍喝得太醉了。」

  這話中透著一股銳氣,與那溫婉的臉龐極不適配,提夏忍俊不禁,原以為又是一場憤恨復仇的戰役,誰知這軍中竟有如此妙人,簡直不虛此行。

  「若不是卑躬屈膝慣了,又怎能體察微末,說話如此中聽。」

  這話噎得紓雅無從辯起,真應了先前自己那句「世間罕見」,應對特別之人,還需特別之法。

  「只因你我皆為女子,我若不對你加以照拂,難道真要你不分男女,袒露於人前?」

  她緊抿的唇瓣忽而鬆開,柔軟的指尖輕撩著提夏腿側,手掌緩緩上移,最終停在肩頭,「提夏將軍,你真想知道我是如何服侍人的嗎?」

  提夏咽了口唾沫,不等她開口,紓雅已附耳低語。

  起初她還聽得認真,若有所思,然而後半段實在不堪入耳,她面露窘迫,眉眼擰到一處。

  「夠了,你害不害臊!」

  提夏羞憤交加,一把推開她,自顧整理衣裙。紓雅頭一次見她臉紅,暗自冷笑。

  這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既然她喜歡戲弄他人,紓雅便順水推舟。

  「將軍可還滿意?紓雅不介意再傳授些經驗。」

  「不必!」

  提夏從未想過會在一女子口中聽到如此露骨的話,雞皮疙瘩已爬遍全身,只盼她再也別開這個口,隨即掉轉話鋒,「你那藥泥抹在傷處竟無一絲痛感,能否贈我些,以備不時之需。」

  紓雅眸底浮出些許狡黠,而後淡然道:「這樣的金瘡藥軍醫手中還有不少,閒時去取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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