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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星夜同飲

2024-08-08 03:38:34 作者: 王春和
  她側耳竊聽了幾句,生怕提夏真做出什麼事來,急忙闖入帳內。

  「你住手!」

  納木雖然身為俘虜,卻仍保持著藩國儲君的尊嚴,面對提夏輕佻的言辭,顯然心有憤懣,紓雅入內時只見一個皮膚黝黑神情深邃的年輕男子,警惕地打量眼前之人。

  「韋紓雅你嚇我一跳。」被突如其來一激,提夏猝然吸氣,「你這是......剛啃了個人?」

  紓雅愕然,來回撫摸自己雙頰,這才想起身上沾染的血跡。

  提夏拎起水壺澆濕衣袖,胡亂在她脖頸上揩了一把,伸手向下挑開她披在身上的袍子時,卻看見幾處深淺不一的吻痕,當即瞭然。

  「又長本事了。」提夏雙唇微抿,替她將血跡擦拭乾淨。

  「他被我的金劍所傷,非一時能愈......」納木猜出闖入女子的身份,幽聲道。

  他頭部微動時,流蘇耳墜上似乎有什麼東西正映著燭光,在提夏回首之際,掠入她眼中。

  「這是什麼......」提夏斂起之前的戲謔,神情嚴肅,握住流蘇凝視片刻,繼而奮力一扯,強行將它從對方耳垂上拽下。

  納木呼痛,連忙捂住耳朵,猩紅的血液自他指縫緩緩流出。

  紓雅瞠目結舌,腦中霎時一片空白,半晌後才解下外衫上的一隻香囊,倒出其中存放的傷藥替他敷上。

  「這顆黃玉到底是從哪兒來的!」提夏依舊追問不休。

  納木身上的傷口比魏垣還多,說起話來聲音虛弱,不欲與之爭辯,淡然道:「幾年前,從野辭達利腦袋上摘下......」

  短短一語,便像拆開了一支火絨,點燃提夏胸中怒焰,她抽出窄袖中暗藏的匕首,徑直刺向他。

  電光石火間,紓雅竭盡全力制住她的手,向另一側倒去,「你怎可擅殺俘虜!」

  提夏身長力健,輕而易舉地翻過身來將紓雅壓在下方,她還想奪刀上前,卻被紓雅死死拽住。她垂眸而視,自己膝蓋正用力頂在對方腹部,疼得紓雅淚星直冒。

  提夏力道稍松,匕首終被紓雅奪走。

  「你突發什麼惡疾!征戰數月還不嫌累得慌!」紓雅調勻氣息,喘息中責備道,「你要是真無聊,不如找個草垛喝一盅?」

  納木冷眼掃過二女,暗自往後挪了幾步,心知此刻保全性命為上。

  甘泉河畔樹木稀少,唯有滿地淺草,一入夜,涼意更甚京城之秋。紓雅搬來一壇軍中尋常的燒酒,再點燃一堆篝火,席地而坐與提夏同飲。

  頭頂繁星如許,恰如金福之役時賞過的星空,唯有「廣袤無垠」足以形容。

  提夏悶頭痛飲兩碗,怒氣稍有抒發,「聽說甘州那邊抓了桑朗傑,當下情形如何......」

  「祁昌懋死了。」

  酒碗方至唇邊,提夏微滯,接著又灌入一口,「他屠殺我羌人戰俘,若非降了你們,我早想結果掉他。」

  紓雅放碗,面露無奈之色。提夏心領神會,嘆道:「剛才氣急都沒殺得了,往後更不會。」

  「祁昌懋若是死在戰場,死在殺俘這事上,倒還讓人心安幾分......」想到此處,內心惶恐感油然而生,瘮得人汗毛倒豎,紓雅不住地向火堆靠近,「唯有這回,他速戰速決,真心護衛百姓,結果卻變成私放敵軍入城。」

  她將兩條光潔袒露的胳膊縮進袍子裡,不經意間,一塊微損木牌自袍中滑落。那日紓雅將它撿了回來,還未得空上漆。

  「我還妄想用酒泉王的令牌保他一命,卻從未想過,祁氏手握重兵,他們才是強權本身,又怎會聽命於一塊毫無意義的木牌。」

  「先前他能無視皇帝的懷柔之策,可始終拗不過祁氏設下的軍規軍法,今日是祁昌懋,明日又何嘗不是你我。」

  想到那人還有一雙兒女,他的妻仍在家中翹首以盼,紓雅情不自禁嘆了口氣,將下巴靠在膝上。

  「你真囉嗦,揍就完了......」提夏聽得憋悶,將餘下酒液一飲而盡,「有你日日在跟前壓著,這兒誰還敢造次,既未招惹旁人,總不會有人無緣無故過來捅刀子吧?」

  紓雅目視前方,眼瞳中的火苗跳動不止,她逕自搖頭,心緒愈加沉重,又端起手邊陶碗輕啜。這酒雖無香氣,辛辣苦澀,但勝在可以能暖身提氣。

  「此番談不了多久,你也別太緊張。待一切安定後我帶你去青海覽景可好,那兒可比這甘泉河的風光美多了。」


  「有多美?」

  「鷗鷺成群,草地綿延,盡可策馬奔馳,美到......我丈夫在水邊求婚於我,稀里糊塗就允了......不過現在他的頭顱還泡在水裡,不知漂到了哪兒。」

  言語間,提夏笑意乍現,含著幾分自嘲意味。

  幾年前與吐蕃一戰,提夏的丈夫不幸犧牲,當時只找回幾塊殘肢,囫圇拼了個人,頭顱一直沒有下落,據說被敵軍丟進了海里。

  方才納木敢直接說出流蘇上黃玉珠的來源,想來對此並不深知。

  「你從未提過......」紓雅偏過腦袋,略帶唏噓說道。

  「好端端提他做什麼,他若不死,不得阻我當首領,當將軍啊。」

  三四碗酒下肚,提夏又醉了。

  紓雅是由衷佩服她的,可這話仍舊沉重不堪,任何人的性命都不該如草芥般任人斬落,她能走到今日這一步,完全是能力使然,並非搬開了那個她真心相付的「絆腳石」。

  月沉後,星更明,流沙般的銀河靜靜流淌。

  ......

  邊關書信終是到達了京城,有人歡喜有人憂。

  許玦見表兄這功是越攢越大,也算由暗轉明,心道他時日無多,「酒泉郡王有意誤導祁昌懋將軍,導致甘州險些失陷,還讓大將軍痛失一名愛將,這罪過可不小,得送京查辦吧......昌華,勞你替本王跑一趟,把這個送到你父親手中。」

  他太想抓住魏垣的把柄了,然後順理成章將其禁錮在自己身邊,光想就覺得痛快。

  許玦心情舒暢,將東西交給祁昌華之後便快步離去。

  祁昌華凝視手中信封,默然半晌,見許玦走遠,面不改色地撕成碎片,投入香爐。

  此刻比起對付魏垣,他更想取其性命。

  暮夏,寧王府滿院的榴花只剩零星幾朵還綴在枝頭,取而代之的是逐漸透紅的果球。煜兒經伍必心施治,病癒在望,玉翹欣喜,常攜幼子到園中漫步。

  今日伍必心再度造訪,一則探看世子病情,二則再向許玦討要些「西南貢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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