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噩夢

2024-08-20 17:54:50 作者: 老走己
  斯拉格霍恩家的客房,絲滑而柔軟的織物並不能安撫焦躁的旅人。

  羅曼在舒適的床上翻來覆去,卻沒有絲毫睡意。

  他把那本《白狼舊事》擺在床頭,沒有半點翻開的欲望。

  紐特的調查終究與真相有很大的差距。

  但這怪不得他,一個善良的人,其所能揣度的最大惡意也不過如此了。

  身處陽光下的人,再怎麼也揣度不到老鼠的思維,只好為所見的一切冠上傳統的英雄戲份。

  事實上,他與貝爾比的結識並非偶然。

  當貝爾比第一次向斯拉格霍恩詢問,哪裡可以搞到狼人的一手資料時,斯拉格霍恩便不假思索地向他推薦了羅曼。

  羅曼也並沒有當回事。

  他知道狼毒藥劑一定會取得成功,更何況他本就不缺乏與狼人打交道的機會,也就順手接下了這個報酬不菲的差事。

  可是隨著貝爾比研究的深入,他越來越不滿足於藥劑單調的效果,開始渴望創造劃時代的作品。

  聰明人總是試圖追求自己所能抵達的極限,但這個極限何時到來卻不可預期。

  於是研究很快陷入了停滯。

  狼毒烏頭並不會因為他的野心就展露出別的什麼特性,他不得不開始試著從他人處尋找思路。

  結局可想而知。

  先是斯拉格霍恩一口回絕,繼而羅曼也沉默不語——他並不想為這件事搭上太多時間與精力。

  還未死心的貝爾比,嘗試著去聯繫另一位年輕的魔藥大師,西弗勒斯·斯內普。

  但本還與自己有過學術探討的對方,在聽說狼毒藥劑四個字,甚至連一封回信都不肯寫。

  在經過兩天的等待後,貝爾比只接到了對方貓頭鷹傳來的一張便條,上面寫著——無能為力。

  被逼急了的貝爾比終於決定採用一些特殊手段。

  他去了翻倒巷,開始一次次地更新著任務賞金。

  如果找不到魔藥大師的幫助,就從樣本入手。

  貝爾比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

  他在任務中表示,自己需要大量的狼人的身體數據,甚至是他們的習慣、風俗,乃至內部流傳的傳說。

  而在這份任務獎勵更新到一個相當可觀的地步時,羅曼的信息網也敏銳地捕捉到了一份,對他自身而言極為重要的情報。

  在發現了求生藥劑隱隱存在的極限後,羅曼就一直在追尋各種後備手段。

  現在,他一直想要的,伏地魔後來用於恢復血肉的古老魔藥配方,終於在非洲顯露出蹤跡。

  懷著這種不純粹的目的,剛剛進購了一批貨物,有些捉襟見肘的羅曼選擇匿名接下了任務,將預付款作為旅費。

  當然,他並非打算糊弄掉貝爾比的這筆錢,只是沒有急著去做罷了。

  為了追蹤這份古老魔藥的配方,他去了很多地方,甚至不惜去招惹那些已經沉寂了很久的巨人部落。

  對死亡的恐懼,放大了他對求生的貪婪。

  他的冒險也以失敗告終,在一陣瘋狂地逃竄後,他的身體提前崩潰,倒在了貝爾廷夫人的門前。

  也正因為如此,那群人才能成功與巨人聯手。

  不然,憑几個不同國家的狼人勢力間的仇殺,能牽扯上巨人,那才叫滑天下之大稽。

  羅曼在床上翻來覆去,他感覺屋子越來越熱,絲滑的編織物好像火焰灼燒過的金屬絲一般,將他緊緊包裹。

  他的眼前似乎又出現了那熊熊燃燒的烈焰,以及火焰中正在垮塌的古堡。

  大地在顫抖,野獸的嚎叫與撕咬聲就在他耳邊響著。

  鋒利的指甲在他眼睛上抹過,滾燙的血液充斥著他的眼球。

  「記住你說過的。羅曼·海勒。」

  女人悽厲的尖叫聲讓他從半夢半醒間驚出一身冷汗,他拎著魔杖跳起身子,面無人色,劇烈地喘息著。

  直到拉菲被驚嚇到飛在空中,抖落下幾根羽毛;羅曼才反應過來自己還在斯拉格霍恩的家中。

  那次回來後,他把從貝爾比那裡得到的加隆全部交給了斯拉格霍恩,請求他能為自己熬製一鍋最好的福靈劑。


  但斯拉格霍恩還給他一半的加隆,並表示他只能得到一瓶。

  否則他將知道,福靈劑是如何通過眩暈、魯莽和危險的狂妄自大來摧毀一個人的。

  「羅曼,你還好嗎?」斯拉格霍恩的聲音從樓下傳來,「你剛才大喊大叫。」

  「沒什麼,我有些擇床。」

  羅曼高聲回應。

  他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起身準備到廚房自己倒上一杯涼水。

  「那真是太遺憾了,我還指望我能為你提供一個舒服的居所那。」低沉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羅曼尋聲望去,鄧布利多正坐在沙發上端著酒杯。

  斯拉格霍恩就坐在他對面,臉上惺忪的睡意還未消退。

  「霍拉斯這裡並不是什麼藏身的好地方,他的朋友太多了。」鄧布利多半是調侃地說道。

  對此,斯拉格霍恩只是長長地打了一個哈欠。

  顯然,還未曾談及魂器的二人,關係還算融洽。

  這反倒讓羅曼有些驚訝。

  儘管他避免向鄧布利多提起伏地魔對骨杖的定義,但出於對老伏的忌憚,他還是告訴了鄧布利多,伏地魔提起過魂器這個詞;甚至不惜風險,隱晦地表露了馬沃羅戒指的危險性。

  至於尼可·勒梅會對鄧布利多說什麼——現如今重新變為智者的尼可·勒梅只會靜享生命中的最後時光。

  「舒服的居所,霍格沃茨?」羅曼遲疑著問道。

  儘管他需要鄧布利多,但他不覺得現在的霍格沃茨能保護他。

  「抱歉,現在並不合適,儘管特洛卡還希望你能去幫幫他的麻瓜研究課。」鄧布利多晃動著手中的酒杯,任由其散發著迷人的香氣,「但如果你去到霍格沃茨,我們就沒有理由阻止魔法部帶你離開。」

  他調皮地眨了眨天藍色的眼睛,「我想在開庭前,你應該更願意住得舒適一些。」

  羅曼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轉身去收拾東西。

  他現在越來越理解,為什麼外人都喜歡說鄧布利多有時瘋瘋癲癲的。

  明明是鄧布利多把自己送到勒梅那裡,然而勒梅家大門打開的那天,他卻是第一個到場詢問緣由的人。

  羅曼還記得鄧布利多凝重的神情,但他略過自己,急匆匆地拉住尼可·勒梅,像是要求證什麼。

  他們的談話只用了很短的時間,再次出現在羅曼面前的鄧布利多,又是那個平常的他了。

  羅曼把拉菲架在肩頭才返回客廳,發現鄧布利多剛剛飲盡了杯中的酒。

  他從沙發上站起身子,平舉著自己的小臂。

  「請搭上我的手臂。」

  羅曼伸出手,斯拉格霍恩則露出一個終於可以睡覺了的表情。

  「我想你會喜歡那裡的。」鄧布利多小聲說著。

  「那是位於低矮山巒間的一座小木屋,有一間整潔的小廚房,窗台上還擺著天竺葵。」

  他的話音剛落下,羅曼就感覺自己被塞進了一根橡膠管子中。

  只是這次幻影顯形的背景音似乎不同了。

  「啊!」

  他們站在木地板上,但木地板咯吱作響的聲音中,明顯夾雜了聲短促的驚叫。

  繼而他們看到一團毛茸茸的東西正在屋子的牆角里顫抖,羅曼定睛細看,才發現那是一個披頭散髮的小女孩。

  這聲驚叫聲很快引起了連鎖反應,窗外兩個人影正從遠處走來。

  「金妮?」一個男孩的聲音響起,那語調聽起來似乎是——快跑吧。

  「金妮!」女人的聲音憤怒而高聲,「別以為你爸爸會來幫你!他在加班。」

  聽到這兩個聲音,小女孩才戰戰兢兢地抬起頭,看著窗戶透進的朦朧的月光下,房間內的鄧布利多與羅曼。

  長須及腰的鄧布利多就像是一大團銀色的毛怪。

  羅曼則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月光照在他的臉上,傷疤顯得尤為猙獰。

  小女孩猛地跳起身子,哭著跑了出去;她撲進有些矮胖的女人懷中,飛快地說著什麼。

  屋子裡的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同時無奈地攤了攤手。


  與此同時,窗外的女人把兩個孩子護在身後,準備抬起魔杖發信號了。

  「莫麗!別。」鄧布利多點亮了燈光,拉開房門。

  「鄧布利多!」

  韋斯萊夫人不可思議地看著鄧布利多,「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她話說到一半,眼睛已經看到了屋內的羅曼。

  韋斯萊夫人張大了嘴巴,似乎見到了比鄧布利多更不可思議的人。

  「他是羅曼?」

  「你讓他住這裡?」

  「這不行。」

  韋斯萊夫人的三句話如同連珠炮一般,看上去整個人怒火中燒。

  羅曼也聳了聳肩,隨聲附和,「我也無意打擾。」

  如果說最開始預言家日報使用他的背影照,還勉強算是警告;那麼經過如此長的時間,敵人們早已不再為他留下「悔過」的餘地了。

  在這起狼人官司沸沸揚揚的今天,他的這張臉已經成為了反面典型。

  無論哪個家長應該都不會放心自己的孩子,同罪犯住在一起。

  更何況,與這個小清新的房子相比,他更想念斯拉格霍恩那奢華的家,以及客臥里舒適的床。

  儘管躺在上面可能會做噩夢。

  「對不起,莫麗。我應該考慮到你的感受的。」

  鄧布利多的眼神很平靜,他從韋斯萊夫人的怒火中所看到的,與羅曼所看到的並不相同。

  事實也如他所預料的一般。

  「我的感受?這孩子的父母與我的親兄弟戰死在一起,你卻要我看著他在荒郊野外住一間冷清的破房子嘛?」

  這大概是韋斯萊夫人第一次在鄧布利多面前用這種口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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