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不辦婚宴？！」
趙邨武難以置信地瞪著眼睛喊道：「你剛才說什麼，莫不是我聽錯了？」
「我說不辦婚宴，爹爹這不是聽見了麼，」
趙虎妞風輕雲淡地坐在凳子上，就好像說的事情，是旁人的事情一般。
「你又發......你又怎麼了，這好端端的，怎麼又不願意辦婚宴了？昨兒你不才去了小婉的婚宴，你看看多熱鬧多氣派呀，
要是不辦婚宴冷冷清清的，哪裡有成親的樣子？」
「成親是我們兩家人的事，又不是旁人的事，要那麼熱鬧做什麼。我不喜歡熱鬧，冷清點兒挺好，」
「你，你這孩子......」
趙邨武氣急，
「不辦婚宴，我可丟不了這老臉！」這話剛說出口，就見到趙虎妞朝自己投來幾分嘲笑的目光。
這會兒聽趙虎妞說不辦婚宴，趙邨武覺得丟了臉——可從前趙蘭在村里鬧的天翻地覆雞犬不寧時，他卻不覺得丟臉了，
也許男人說完這句話之後便想起了這件事，一張臉漲得通紅，竟再沒說得下去。
趙虎妞慢悠悠地收回目光，
「我不覺得是什麼丟臉的事情。日子是自己過的，不是過給別人看的。村長家喜歡大操大辦是他們家的事情，我們自有我們自己的過法。」
「就算不是大操大辦，這婚宴也不能不辦啊，最起碼咱們倆家的親戚朋友得要請到的，一聲不吭地成了親，這算什麼樣子？你是郭家明媒正娶過去的，若是不辦婚宴，旁的人還不知道要怎麼說你們倆呢！」
昨兒趙虎妞喝了郭隱書杯中酒水的事情，雖然那時候賓客已經走了些，但畢竟還是有人的；被人瞧在眼裡，自然又有些閒話在村中流傳起來，
「聘書也下了，聘禮也給了，雙方父母都見過禮，誰能說不是明媒正娶？為何一定要操辦婚宴才能堵住悠悠眾口。況且他們說也好不說也罷，禮成之後我們就是夫妻，難不成不叫他們來看著，我們的婚禮就不作數了不成？」
「你，你，你真真是要氣死我才行啊！」
趙邨武不知用什麼話來反駁趙虎妞，直被趙虎妞大逆不道的言論氣的心口發疼。他捂著胸口跌坐在凳子上，將頭一扭，不在看眼前忤逆的女兒，
「你能耐，你既不願辦婚宴，你便自己同郭家說清楚。我可不好意思去和人家說這件事。」
「自然，
我和郭隱書成親的事情都是我一手包辦的，沒道理這件事就讓爹你去通知。午後我便去郭家一趟將此事解決了，
晚飯還是爹你一個人吃吧。」
趙虎妞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她早晨剛趕著郭隱書跑步回來，
活動活動肩頭，趙虎妞轉身往屋裡去，
「我睡一會兒，午飯就勞煩爹你做了。」
「你站......」
話還沒說完，趙虎妞就已經走進了屋子。趙邨武氣的錘了桌子一下，到底沒敢同趙虎妞發火。
吃過午飯之後，趙虎妞還真往郭家去了。
郭隱書打開門，看見門外站著的是趙虎妞之後，身子一僵；他莫名地覺得自己的呼吸都不甚暢快起來，
當然，不是因為驚嚇或是驚艷之類的什麼原因，
單純是這段時間養成的條件反射，
一瞧見是趙虎妞，總覺得下一刻就要開始繞著村子跑步了。
「不是說好一日只需跑一次嗎？你怎麼又來了？」
「我來就是為了推你去跑步的麼，」
趙虎妞不由得暗自發笑，「我是來找郭姨的，郭姨在不在？」
「娘！」
寇玉嬌的腦袋從屋裡探了出來，看見是趙虎妞，立馬喜笑顏開。
「今天這麼早就來了虎妞，來來來，快進來，」
「來了郭姨，」
趙虎妞徑直從郭隱書的身邊走過進了郭家，看這樣子，已經相當的輕車熟路了。
趙虎妞剛進屋子，正看到寇玉嬌將什麼東西和縫紉籃子收到後屋，看這樣子，像是在縫什麼；婦人撣了撣無任何灰塵的桌子，笑呵呵地對著趙虎妞做了個請的手勢，
「坐吧孩子，」趙虎妞在她身旁坐下。
寇玉嬌似乎常在做女紅，
不過也正是這些縫縫補補的活計養活了他們母子倆，做了十幾年，已經成了寇玉嬌的習慣了。
「要是你再來早些就好了，正好碰上午飯，今兒中午我蒸了棗花糕，可惜被麒麟這孩子全吃光了，我還讓他給你留點的，這孩子。
不過也多虧了你這段時間逼著他出門去鍛鍊，這幾日胃口好的緊呢，
我養了他這麼多年，還從未見他像這段時間這樣這麼能吃。」
「能吃是好事情，讀書也是耗費心力之事，若是身子太弱了，對讀書也無益。」
「你說的在理，
以後麒麟托你照顧，我放心。」
寇玉嬌知道趙虎妞不愛喝茶，便給她倒了大大的一茶碗清水，屋子後面水缸里的，喝下去甚是清涼；又端出一小碟金桂花生糕，
花生油中，吃起來味道香濃，比之普通的糕點更適合趙虎妞的口味。
「你來是有事？方才我聽見說你是來找我的，」
「是的郭姨，我有事情和你商量。」
「什麼事情，你說說。」
「我不想辦婚宴了。」
「嗯？」
饒是寇玉嬌這般恬淡溫儀的人，聽見趙虎妞的這番話也不禁吃驚，她驚訝地看著趙虎妞說道：
「不想辦婚宴了？這是為何？若是銀錢的緣故你不必擔心，郭姨這兒還有，足夠讓你們倆好好地辦婚宴了。」
「並非是銀錢的緣故，」
趙虎妞說著，將自己不願辦婚宴的理由同寇玉嬌說了一遍。寇玉嬌聽完沒急著反駁，而是沉默了片刻，
看著沉默的寇玉嬌，趙虎妞竟然莫名地有些許不安，
這心情就是剛才面對趙邨武的時候，都是沒有的。
寇玉嬌待她確實很好，
如同親生的母親一般。
半晌，她才聽得寇玉嬌說話，出言卻不是否定或質問之詞，
她只聽得寇玉嬌如此發問：
「你說的這些，是真正的理由嗎，還是有旁的，你覺得不好得與我說？」
趙虎妞的身子一頓，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