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我不願意……」
「啥!?」
「誒誒!?啊,對不起……」
亞什利特一理解拉傑斯特拉的提議,就立刻拒絕了。
對此回應而大聲叫出來的是烏瓦爾和羅亞。
「嗯,被拒絕倒是沒想到。不開心嗎?」
「是。」
「這,雖然有繁瑣的禮儀和規則,但生活有保障,還能學習魔法哦」
「不願意。」
「嗯,難辦啊……本人不願意的話,確實不能強行帶走。不然就和那隻豬一樣了。」
「等,等一下,公爵大人!我有個請求!」
看到亞什利特堅決拒絕的樣子,烏瓦爾忍不住著急地抬起頭。
「公爵大人!能否讓我來說服這傢伙!」
「嗯……如果能成功,那再好不過了……」
拉傑斯特拉瞥了一眼亞什利特。
亞什利特低著頭,扭向一邊,已經完全不顧及禮儀了。這裡只有純粹的拒絕。
「看起來本人是非常不願意啊。」
「我會說服他的。能讓我們兩個單獨談談嗎?」
「好的。夏特蘭……帶他們兩個到營帳外面去。」
「明白。」
風之屏障解除,夏特蘭示意兩人跟上。
烏瓦爾拽著不情願的亞什利特,和夏特蘭一起走出了營帳。
夏特蘭很會做事,再次對兩人施加了同樣的魔法。
「結束了給我個信號。我也在外面。」
「謝謝。」
烏瓦爾低下頭,亞什利特依舊扭向一邊。
夏特蘭走出屏障後,烏瓦爾抓住了亞什利特的雙肩。
「你這小鬼,裝什麼大人拒絕!這種求之不得的提議……就算不是小鬼,成為貴族的養子,誰不羨慕啊!」
「不願意!」
「這次怎麼這麼固執……!除了收集魔法廢晶那次,你可沒這樣啊!」
「不願意!」
亞什利特似乎非常不願意,甚至都不看烏瓦爾的眼睛。
烏瓦爾不明白。亞什利特為什麼如此堅決地拒絕。
「喂,亞什利特,怎麼回事……雖說成為貴族可能會有些拘束……但怎麼想都比現在的生活好啊。沒必要吃難吃的飯,也沒必要因為吃不飽肚子叫。能洗澡而不是隨便在水裡泡一下。睡覺的地方也不是睡袋,大概是軟軟的床!?
說真的,我都想代替你……還能喝到貴族大人的高級酒呢。」
「……」
「餵……說點什麼啊。為什麼拒絕這麼好的提議……?」
烏瓦爾等著亞什利特開口,終於亞什利特和烏瓦爾對視了。
嘴唇緊緊抿著,眼睛頻繁地眨動。
烏瓦爾繼續等著,亞什利特終於開口了。
「團長……你是想把我趕走嗎……?」
「不是!怎麼想都不是吧!?」
亞什利特聲音顫抖,不安地說道。
眼角積攢的淚水,比剛才被丹雷斯打傷和流鼻血的痕跡更讓人心疼。
「不願意……我,一直想留在傭兵團……因為想留在傭兵團才努力的啊……!因為想留在傭兵團……看到團長對那種傢伙低頭,我不願意……所以才戰鬥的……!
可是,為什麼要趕我走……?我喜歡大家……?雖然大家有點粗魯,但都很溫柔,還有戰場拾荒的大家……雖然不是和所有人關係都好……但也是一起工作的夥伴啊……!」
話語和淚水像決堤一樣,從亞什利特那裡湧出來。
亞什利特為什麼而戰鬥。亞什利特想要守護什麼。
而且——即使完成了戰勝貴族這樣的驚人之舉,亞什利特還是個孩子。
從落下的淚水和顫抖的聲音中傳達了出來。
「因為我,能使用魔法……所以討厭我了……?團長討厭魔法師,格利亞雷副團長說過……」
「不是……亞什利特,不是的。」
「那……我再也不用了……再也不用了!」
「亞什利特,聽著。不是那樣的。」
「如果能留在這裡我就不用!不用了!!」
烏瓦爾抓住亞什利特雙肩的手自然地用力。
現在的亞什利特沒有了戰勝丹雷斯時的那種氣勢,如果不這樣壓制著,似乎就要崩潰消失了。
即使溫柔地叫著他的名字勸誡,亞什利特好像因為害怕什麼,眼淚也止不住。
「所以……不要讓我走…………」
用迄今為止最小最沙啞的聲音,亞什利特這樣嘟囔著。
……亞什利特被魔法廢晶吸引是因為它漂亮。
即使被說是垃圾也不斷收集的魔力殘渣。即使撿起來又在大氣中融化,不斷感到悲傷,在戰場上能找到的漂亮東西對亞什利特來說只有這個。
——但也許其實不僅僅是這樣。
因為魔法廢晶本就該消失。所以能放棄。
因為魔法廢晶從一開始就會消失。所以不會因為它消失而撒嬌說不要消失。
因為父母本應一直陪伴卻在自己眼前消失太過痛苦……從一開始就依賴註定會消失的東西,那麼即使消失了也不會絕望。
「亞什利特……」
了解亞什利特情況的烏瓦爾意識到。
也許亞什利特真正想說的是,在去救女孩的母親的背影前,
——不要走。
「……亞什利特,能不能聽我說?」
「……什麼?」
亞什利特一邊抽泣一邊賭氣似地低下頭。
「看著我。」
「……」
烏瓦爾抓住低著頭的亞什利特的頭,強行讓他和自己對視。
亞什利特第一次看到烏瓦爾如此認真的眼神,瞬間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烏瓦爾明白,對於說想留在這個偶然加入的傭兵團的亞什利特,不能像哄小孩一樣說服,必須要坦誠相待。
一邊掩飾著害羞,一邊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