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蘭君領命出來,走了很遠,還是能聽見蕭風遠的腳步聲。
於是她停下了步子,轉身看向蕭風遠。
「你想做什麼?」
蕭風遠笑了笑:「沒什麼,我只是有些好奇,以你如今的身份,要怎麼才能夠毫無阻礙的進入太衍宮,綁出你妹妹。」
宋蘭君回他:「那當然是像你一樣咯。」
蕭風遠看向她,忽地笑出聲。
「我忘了,你們御獸宗的鼻子一個比一個靈。」
宋蘭君嗤笑一聲,面色更冷。
「你有時間與我在這裡敘話,還不如去荊棘谷看看,你的師叔師伯都在那裡,他們與你更加熟悉,想必很願意聽你這些沒有用的廢話。」
蕭風遠無所謂擺擺手:「多謝宋姑娘告知,我啊,確實很想知道他們在哪裡。」
宋蘭君拂袖而去,不一會兒就沒了影兒。
蕭風遠也轉身朝著荊棘谷的方向走去。
不知何處的飛鳥受了驚嚇,宋竹君正欲收拾睡覺,便被飛鳥敲開了窗。
她伸手將虛弱的鳥兒攏在手心,指縫間濕黏的觸感讓她知道這隻鳥受了傷。
門扉輕動,屋內吹進一縷涼風。
「真是不好意思,紫煙一時沒咬住,竟讓這鳥飛到你這裡來了。」
宋竹君沒有回頭,看了看鳥腿上的傷,正欲包紮,就感到手上一輕。
那鳥直接被宋蘭君扔進了紫煙的嘴裡。
「阿姐,你到底還想做什麼?」
宋蘭君挑了挑眉,自己找了個地方悠哉悠哉的坐下,這才看向了自己妹妹的臉。
從前膚如凝脂的小小姐,如今臉上也能看到些許細紋,細看還比從前黑了些。
宋竹君看著宋蘭君放空的眼神,不由得開口。
「阿姐?」
宋蘭君猛然回神。
「到這個時候了,你還叫我阿姐,你是真傻還是真的看不清形勢?」
這話一出,宋竹君卻笑了。
宋蘭君更覺得莫名其妙。
「你笑什麼?」
宋竹君搖搖頭。
「沒笑什麼,我給晚晚做的藥已經做好了,你來得正好,幫著捎回去。」
宋蘭君一時間不知該開口說什麼,憋了半天才臉不紅但脖子粗的開口。
「瀓沅是什麼人你知不知道?你竟真的在幫他研製藥物,把他治好了,對你有什麼好處?是能拯救天下,還是能證明你醫術啊?」
宋竹君搖搖頭。
「都不是,我也沒有想要救瀓沅,我救的從來都是晚晚。」
宋蘭君氣不打一處來。
「得,你要救你就去救,我也不和你玩兒什麼先禮後兵了,你現在就跟我回去呆著,想想怎麼拔瀓沅身上的兩顆釘子。」
說完不等宋竹君有所反應,就將她打暈。
「竹君!竹君?」
宋蘭君剛把宋竹君帶走,沒走幾步就又聽到姜應偲的聲音響起。
後面如何,宋蘭君已經不知道了,只是當她把宋竹君放在自己的床上時,忽然有些後悔。
前塵往事,不堪回首,自然也被她刻意遺忘。可最近不知道怎麼的,一件一件都從記憶中鑽了出來。
她對宋竹君的感情太過於複雜,愛中摻雜著恨,狠絕時又總會不忍。
她知道宋竹君這麼多年過得這麼悽慘是因為自己的利用,可她也記得宋竹君曾經用濕漉漉的眼睛,不帶任何別的雜質,乾淨的喊她「阿姐。」
她將這些雜念摒棄,面上又恢復了往日那副淡漠的樣子。
她想要得到的總在以另一種方式失去,那麼她也不必在意自己是否走錯,反正都是通往死路,她在這條絕路上走到黑又如何?
荊棘谷不負其名,蕭風遠一路走來,不知道砍了多少,這才隱約看見了遠處牢籠。
牢籠在半空之中,有些小。三個人裝在裡頭,就顯得更加擁擠了。
聽到有人來的腳步聲,鏡深先醒,看著蕭風遠熟悉又陌生的臉,她平淡開口。
「怎麼?來看我們笑話?」
蕭風遠本想找個像樣的地方靠著,可處處荊棘,他只能伸手扣了扣額頭。
吐出一口濁氣之後,他才開口。
「我來這裡,其實是想問你們知不知道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說著他取下手套,鏡深看了一眼,嘆了口氣。
「你在這世間停留的太久了,之前是有另一股力量與你共同扛住了天道侵蝕。如今只有你一人,自然扛不住了,看這樣子,恐怕再有一個月,你就能散乾淨。」
蕭風遠依舊有些懵。
他原以為自己還要耍些手段,不管是用誰的命相要挾都可以。可他還未付諸行動,就已經潰不成軍。
「你不必懷疑我說的真假,如今我也算是仙人,有些事情只是從前修仙時不知道。選擇告訴你,只是覺得鳳遠所作所為,皆是按你心念所化,他不敢半分逾矩,否則早就被人揭穿。所以按道理來講,你不應該是那樣一個惡毒的人。」
蕭風遠冷哼一聲:「我殺了那麼多太衍宮弟子,差一點覆滅半個天下,聽你話語裡的意思,還像是要…渡我?你自己不覺得可笑嗎?」
鏡深抬頭,看不見天,可她的聲音變得遼遠。
「不是我要渡你,是她要渡你。」
蕭風遠臉上嘲諷的意味更濃。
「您現在還真是什麼玩笑都敢開。」
說著轉過身去,微微使力,本來就逼仄的籠子縮得更小。藤條上的刺穿破他們的皮肉,血跡沿著藤蔓的方向向下流淌,最後沒入黑沙。
鏡深本來還想反抗,卻被人抓住了手腕。
「師妹,別費力氣了,這秋葉藤本身就會吸食修士修為。我和翠蕪的修為如今所剩無幾,幾乎與凡人無異,加之此處沒有靈力吸食,死去是早晚的事。你不同,你是仙體,務必好好保重,指不定什麼時候你就能出去。」
翠蕪扯嘴笑笑:「師姐,明昭師兄難得說這麼貼心的話,你就領了他的心意吧。更何況沒到最後,誰知道我們會不會走運出去。要是出去了,我山上那幾個小崽子修為不夠,還得仰仗師姐。」
鏡深徹底歇了反抗的心思。
香霧繚繞,窗外玉蘭開的正好。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寂空慢悠悠的添好茶水,這才開口。
「進來。」
「不好了,不好了,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