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鬧什麼?」
凌淵進來就看見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把匕首抵在脖子上,那鋒利的刀刃與肌膚貼合,稍有不慎下一瞬可能就見血了。
葉舒晚長睫隨著夢中男人的好聽的嗓音顫動,手上的動作僵住,沒有點下一步動作。
心臟好似長期的疲憊沒有休憩,此刻作了停歇,她瞳孔聚焦男人背光的影子,他冷硬仿若有無數尖刺裹挾的五官在光的照應下柔和了兩分,像是光芒誤闖進黑暗,漆黑被中和,光被靛染。
她呆呆地望著門口逆光而站的男人,嘴巴幾度張合,都沒能泄出一句完整的話。
一瞬間,好多問題塞滿了她的腦子,就像在一塊有限的空間撐滿了,超越了它能儲存的極限。
凌淵站在她的面前,她呆滯的反應叫他皺起了眉,目光掠上她執刃的手,目光更幽涼了。
一股莫名來的惱火湧上心頭,說出口的話也沒了溫情,「你很想死是嗎?」裹滿了銳利的冰刺,沒有緩衝倏地一下扎進小姑娘的心。
時隔這麼長時間,一見面就被他劈頭蓋臉的質問,他的表情那麼凶,周遭氣壓瞬間降至最冷的寒冬,她無意識地哆嗦了下,直直地望著他好像隨時都能上來把她打一頓的凶態。
剎那間,眼底霧氣恒生,巨大的委屈籠罩她的頭頂,就像一個粗高的木桶,朝她倒扣過來,完全擋住了她的陽光,昏暗,不見天日,恐懼,無力,席捲她的全世界。
她委屈,好委屈。
這些天,凌淵控制住了她的院子,院門口根本看不見人,但她只要一嘗試邁出門檻,立馬就會有不知哪冒出來的侍衛攔住她的去向。
小蝶勸她說等殿下回來,一開始的時候她也以為晚上就能看見他,他從來不會丟下她不管,可是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一等就是一個月。
不是一天,也不是三四天,而是齊齊整整的一個月。
她真的受不了這種被所有人排斥在外,跟個傻子一樣一無所知的日子了,所以她今天才會這樣極端拿命威脅。
誰知道,他今天回來了。
看見他的第一眼,多到像天上星星一般的問題卻一個也問不出來了。
她只想要他給自己一個解釋,為什麼突然避著她,為什麼軟禁自己不讓出去。
還有……
這些天,他過得好不好。
宛若清晨露珠般乾淨清冽的淚珠像穿了線的珠子一般滾滾墜落,她緊咬淡紅的唇,使得自己不會情緒過激發出抽噎,淚水模糊了她的眼睛,男人朦朧的身影穿過她睜開的縫隙落入眼瞳。
她這委屈的像受欺負了的小媳婦樣,霎時堵住了凌淵胸口蔓延上來的怒氣,心口像被冰錐刺了兩刃,疼得發抖。
凌淵幾步跨坐到她的身邊,抬手取走她脖子處的短刃,收進自己的袖子,繼而抬眸,動作輕柔地替她撫掉眼角的淚水,「哭什麼?」聲音放輕,哪還有半分剛出現時候那般毀天滅地似的戾氣。
他不問還好,這軟的不行的一問,葉舒晚心底瞬間湧上來一攤更大的委屈,她覺得他就是明知故問,自己因為什麼才會這樣他不知道嗎?
他做了什麼,他不知道嗎?
現在還跑來問她為什麼哭,故作不懂,簡直不可理喻!他要不給自己一個完美的解釋,再挖空心思哄哄自己,她是不會原諒他的!
她在心底暗暗發誓,閃著淚光的清眸泄露出滔天的幽怨。
凌淵何等聰明敏銳的人,怎會看不出小姑娘的不滿。
他心下嘆了口氣,說話時語氣也不再強勢冷漠,小姑娘這幾天怕是氣的不行,沒有辦法才採用了這般危險的法子。
自己還一出現就凶她,想必是叫她害怕和傷心壞了。
自從兩人說開了關係後,自己對她向來是縱容的,不會露出自己陰暗的那面,今日到底是他沒能解決好情緒,失控了。
小姑娘嬌弱小的身軀不住抽抽搭搭地,默默埋下頭,也不去看他。
這是和他置氣呢。
凌淵抿唇,無奈的搖了搖頭,伸手輕輕捏過她的下巴,讓她不想看也得看,面對他。
「就算是想要出去,也不能傷害自己知道嗎?」男人刻意放低的嗓音狀如沙礫摩挲過砂紙,輕叩上她的耳蝸。
她的臉無處可避地瀰漫上一層薄紗似的滾熱。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沒什麼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殿下怕不是都忘了我了,還管我受不受傷做什麼。」陰陽怪氣回懟道。。
哼,他沒有理由的軟禁自己,還指望她給好臉色嗎?她也是有脾氣的。
凌淵頭微頓,換過神來,直接上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當然是控制著力道的,「長本事了,如今敢這麼和孤說話了?」這話說的一點兒聽不出脾氣,反倒像是小情侶之間玩弄的小情趣。
葉舒晚往後躲,沒躲掉,而且還被他捏得更用力了,就是那點兒力更比蚊子叮了沒什麼區別。
「嘶。」她佯裝痛的不行,索性跟著他的方向往前仰,呼天喊地地喊疼,「疼疼疼……我疼!」
喊得凌淵眉心猛地一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自己真的下手重了,手下意識放開。
他這一鬆手,葉舒晚像只小老鼠一樣矯捷閃開,眼眶紅得和櫻桃沒差,淚珠打著好幾個旋最終以幹練的姿態絲滑落地,「你不喜歡我了,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所以看不慣我了,這麼虐待我。」她管這叫虐待。
她癟著嘴,兩隻眼睛都被水淹了似的,眼淚流個不停。
凌淵瞬間呼吸都緊了,一個威懾四方的大男人被一個嬌弱的小姑娘哭的手腳無措,坐立難安。
葉舒晚偷瞄到他眼中的慌亂,備受鼓舞,演的更賣力了。
「殿下要是有人了和我說一聲就好,我不是死纏爛打之人,會為你們騰地的,不過我騰的地也就能容納一個人,要是兩個三個好多好多個,就得殿下自己找地方了……」話越說越密,嘴巴嘚不嘚個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