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老娘做的鞋

  警察所長給找了個嚮導，本地人，乾淨溜華，一身剛上身的棉祆棉褲新棉鞋，外場人。

  由於處於邊界，西邊的治安形勢不好，往西是沒人家的。王家店圍子是探測隊最終補給站，人吃馬嚼都要在這補充，要測探的地方還有十幾二十里，所以要前移駐紮。怕本地人與西邊有勾連，才沒在本地征夫，要的是模範鄉的人。那都是多少年就認識了，老關係，自己人，鄉長是老鬼子的朋友。

  嚮導是本鄉的，應著甲務員的差事，個不高瘦了叭嘰，一口黃牙，除了被臥，還帶著煙槍，他媽的是個大菸鬼。這還是自來熟，一路上稱兄道弟，跟幾個滿警測探隊東西南北聊著，氣氛著實不錯。已經沒三兒的地方，回到了後面趕驢去了。

  到了地方，找了個廢了的大宅院安頓，沒了房頂，牆還在，沒了門窗準備了草帘子。炕也沒扒灶也有，安上帶來的鍋安頓下了。對付窩頭，下午上山砍樹搭屋頂上草簾這不就齊了嗎！一頓忙乎，晚上喝著高粱米粥就鹹菜，身下鋪著穀草的炕賊熱乎，抬頭望不著星星，樹幹搭的屋頂草帘子蓋的嚴實，不錯！測探隊和滿警人家吃的好，有雞有肉有湯有酒，也只有那個甲務員能吃口，他侍候著，別人只能聞味。

  第二天早吃完飯上山幹活了，咋測探三兒不懂，跟著看著。老叔在民伕中歲數算大的，又是模範鄉模範保長的本家，優待，得了個好活，和一個滿警看家鍘草。不錯，不用上山，鍘完草夠驢騾吃，在大隊回來前燒好兩大鍋開水就行，不用做飯，老叔也不會做飯。探測隊和滿警不用外人做怕下毒，他們行的是軍中規矩，三兒也不知他們規矩是啥。

  大車上不了山，只有小路，民伕們帶著鍬鎬，牽著驢騾。馱著不認識的家什，準備停當，滿警也裝備齊全進入警戒狀。他們也夠悲催，別人晚上睡覺，他們還得輪著站崗警戒，畢竟西邊是強化治安區，雖說隔著幾座大山，但是還得加小心。

  ：「三兒，跟著我」小鬼子沒忘了三兒，大白驢就不用馱大東西了，馱小鬼子就行，三兒也不用幹活了，給小鬼子背上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一直跟著，小鬼子要啥三兒就遞過去。探測好像也不難，拿著各種物件東看西看看，-個漢奸探測員劃了條線，民伕們沿著這條線挖溝，挖出來的砂土石塊不時有探測員過來看看，有時還拿到老鬼子那，幾個人嘀嘀咕咕。大冷的天，天寒地凍，又不叫燒火烤化，可能是怕暴露目標，進展緩慢。老鬼子有點著急，連大菸鬼甲務員都得去刨棒硬的土石，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他哪幹過這活。菸癮又重，荒山野嶺也不能燒煙泡過癮，只能把大煙膏子搓成，高粱米粒大的球放嘴裡過癮，三兒體格弱小，算是鬼孑熟人，也閒不下來，東跑西顛來回傳遞礦石標本，各種工具。又多學了好幾句日本話，老鬼子好像也挺得意三兒，有時還故意教他幾句，畢竟天寒地凍記錄樣本凍手啊，誰叫三兒識字呢。大菸鬼別看溜光水滑一個大字不識，真用不上他。除了中午啃了個窩頭算休息，一直干到快天黑，才馱著些礦石帶著工具下山。驢騾歸棚，穀草早就備好，燒好的熱水兌上涼水飲好牲畜，做飯吃。這一天不輕省，滿警上山下嶺也累，晚上還得站崗，探測隊還得整理一天的收穫各忙各的。民伕們早早上炕呼嚕山響。

  十幾天過去了，補給快沒了，主要是探測隊酒肉不多了，小鬼子帶上三兒，大菸鬼一個滿警，車老闆趕上大車去王家店圍子拉東西。帶三兒就多餘，沒他啥事，可能是小鬼子用順手了，順嘴就叫了他。很順利到了王家圍子裝了東西幾個人喝得吃飽，連趕車的和三兒都混了頓白面饅頭白菜燉凍豆腐。三兒還順了兩饅頭給老叔帶回來，小鬼子看了也沒說啥，趕車的可不敢，他是真不趕！回來了挺順的。

  日本人是真不是人，漢奸也壞，真的，三兒說的。回程路上，小鬼子問大菸鬼哪有花姑娘。這窮鄉僻壤哪有煙花柳巷，半掩門都沒有。十里八鄉誰不認識誰。圍子裡的人小鬼子是不敢動的，那是要出亂子的，這不是戰區，不是強化治安區，這是他媽的狗操的滿洲國。縣城倒是有窯子，說了不等於白說，回的去嗎？。大菸鬼急的抓耳撓腮！刨溝挖石頭他是真不想干，這次取給養就是想拍好馬屁以後好輕省點。

  這不是人的畜牲想了半天：「太君，我有個本家姑姑不服王化，不支持日滿親善，不肯下山並圍子，她的可以」

  ：「嗯？老太婆我的不喜歡」

  ：「哪兒啊！她才二十，剛過門就死了男人，那家都絕戶了。我們這枝就我和她倆了，看看，這身新衣裳新鞋都是她給做的。那是我們十里八鄉的一枝花，漂亮著那！」趕車的老闆目不斜視，心裡這個氣啊！你真是畜牲，你姑對你那麼好你竟然做這樣的事，豬狗都不如啊！」氣歸氣，有啥辦法呢！自己一大家子人，活的難啊！

  三兒裝著沒聽見他們的嘀嘀咕咕，心裡想著多種可能！默默算計。兩個人商定明天去他大姑家成其好事。

  回到臨時駐地，卸下補給，不管兩個畜牲狼狽為奸，找個空檔，把饅頭給了老叔，講了今天的事，囑咐老叔，明天是個機會，如有可能三兒要行動，若順利事發，老叔只管哭就好，不管其他。只要看到腳上老娘做的這雙鞋不管發生什麼情況，都是成功！只要看到這鞋就成功了！

  咋行動，能行嗎？你還是個孩子，雖然自己對這個繼子常說三年牤子，十六歲漢子，可你這豆芽身材，八十斤份量咋能行啊，還得不露行跡，即便人生閱歷豐富的老叔也一愁不展。

  第二天依舊上山，依如往日。

  晚上，小鬼子大菸鬼沒回來，三兒也沒回來！大白驢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