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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打屁屁的美人兒

2024-08-22 07:15:14 作者: 賈裝沒有錢
  「知道」王健被笑話的實在有些不好意思了。一個凶名赫赫的山寨大當家索要這些東西,確實很可笑,非常可笑。

  李德裕收住了笑容,輕輕搖了搖頭,正色說道「這些東西都是老夫多年收集的心愛之物,斷斷不能輕易送人」。頓了頓又說道 「雖然老夫此去崖州,生死未卜。就算送人,也要送一個值得託付之人。 恕老夫直言,你王大當家絕對不是這樣的人」 。

  「現在這種情況下,能活下去。就不錯了。這些東西你好像也帶不走了吧?」王健有點不死心,又擺出了山賊的嘴臉。

  「在我眼裡,此物有節有靈,託付給了不當之人,只會白白蒙羞,還不如與我化為塵土,生的乾淨,死的清白」。

  王健冷冷一笑 「別忘了,你的東西現在已經在我這裡了」。

  「你要是明搶,我沒有辦法,但是想讓我送,斷無可能」 李德裕的態度很堅決,「相信我,你要是真搶了,日後一定會後悔」。

  「那暫時存放到我這裡總可以的吧。過些時日,你穩定了,不管在哪裡,我都給你送過去。相信我,沒錯的」 王健一看,只得轉變思路,做出一副很真誠很真誠的嘴臉。

  「放在你那,除了落滿灰塵之外,沒多大用處的。再說相信你,算了吧!」

  一會老者像是想到了什麼,自言自語 「老夫這一去,肯定就要埋骨崖州了,那些人不知道怎麼想的,總是怕我回來」。

  隨後整個個屋子隨後陷入了一陣沉默,雙方都沒有再說話。

  王健沉默了半天,站起來走走,又坐下,再站起來。思前想後,終於走到李德裕身前,像個讀書人一樣深深的一鞠躬「這有一個人,絕對值得你相信託付」。

  東六寨的最後面是一個特殊的地方,一間不大的閣樓顯得很另類。說另類是相對於山寨的其他部分而言。這裡收拾的十分整潔,閣樓外邊有一處引來的山泉水,圍繞著閣樓天然形成一個不大院子。院子裡種著一些山間常見的野花,一條看似隨意鋪砌的碎石小路從花叢中蹣跚穿過,整個院子歸置的很是雅致。

  閣樓里一間不大小屋。屋子中,一頭擺著幾個大柜子,另一頭是一個書案。書案上面有一幅剛寫完的字。墨跡未乾,字體俊秀, 寫的是「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

  屋中最好的位置和家具都給了書。書籍儘管不多,但是維護極其用心,除了經常翻動的摺痕,並無一絲污損。

  李德裕打量著這個房子,很是好奇,山寨中竟然哪有如此的居所,這裡的主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尤其是剛才一路行來,遇見的人都帶著一臉怪怪的笑臉,一個個衝著王健說 「大當家來了」, 「大當家又來了」,「大當家還來呀」。

  正當李德裕猜想的這裡的主人是何方神聖的時候,伴隨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門外翩翩走來一人,李德裕抬頭一看,不禁眼前一亮,暗暗贊道「好一個妙人兒」。

  來人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子,身材纖瘦,穿著一件寬大的粗布做的教習袍。女子的頭髮盤在頭上,插一根簡單的木簪。白皙的臉龐略有一些嬰兒肥,配上精緻俊秀的五官,優雅的舉止,卻是一等一的美人。尤其是身上散發出來的一股恬淡雅致的書香氣息,更是將本人烘托更加卓爾不凡。

  女子手中抱著一疊本子一樣東西,看上去好像是孩子練習用的草紙。

  一見女子進門,王健趕忙跑過去從女子手中接下本子,並一臉討好的說「夫子辛苦了」。

  女子板著臉哼了一聲「比當年教你輕鬆多了」。 女子雖然板著臉,但看向王健的眼神中卻是含著笑意。充滿了姐姐對弟弟的溫柔,好像又多了一些什麼。

  女子也看到了屋中的老者,女子雖然恬靜文雅,但是落落大方,並沒有因為出現生人而侷促。只是略微遲疑了一下,又看了看王健。女子看的出這位老者絕對不是山寨的人,心想不會又是綁來的吧。

  老者看出了女子的疑問,淡淡一笑到「老夫李德裕,是山寨正大光明請來的客人」。

  女子一聽李德裕,瞬時瞪大了雙眼,盯著老者半天,才遲疑的追問道「李德裕? 衛國公?太尉李德裕?」

  老者嘆了一口氣道「正是老夫」。

  女子一下就像踩到尾巴的貓的一樣跳了起來,矜持一下就沒了,快步走到李德裕面前,整了整衣衫,深深施一禮。「我為先生外攘回紇而拜」。然後又深施一禮「再為先生內平澤潞而拜」,緊接著又深施一禮「更為先生裁汰冗官、制馭宦官而拜」。

  女子如此這番接連拜了五次。


  這時候,王健才想起來,好像有一次聽女子說過李德裕。說他是一個大官,很大很大的官。只比皇帝小一點,而且還是一個大大的好官。

  過了一會等女子激動完了,也拜完了。這才想起來問道「先生怎麼會在這裡」。

  一旁早準備好的王健見此,一臉興奮的趕緊搶著答道「李大人被貶崖州,路過此地,被奸人圍攻。我王健深受夫子教導,怎能坐視忠良被害,就帶領人馬衝下山去,將李大人救了回來」,接著做深深痛苦狀「還死了我們近百位好兄弟」。

  李德裕微微一點頭 「確是如此,這裡再次謝過大當家」。

  王健順杆就上 「不當謝,應該的。大人為國分憂,小民自當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女子知道王健的話多有不實,但是還是很欣慰的看著他。看的王健很是遺憾自己沒有穿那件血染的戰袍過來。

  李德裕對這樣一個女子出現在山寨中也是很奇怪,就問道「姑娘應該也不是山寨中的人吧?」

  女子遲疑片刻,有些扭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還不等女子回道,王健趕忙搶先一步解釋道 「這是我們山寨請來的教書先生,人稱夫子姑娘或夫子姐姐。學問一頂一的好」。王健『『姐姐』』這兩字念的真是肉麻異常,聽得李德裕一身雞皮疙瘩。

  李德裕看了王健一眼,又看了看那位夫子姑娘,暗自想到「請來的教書先生? 恐怕是綁來的肥羊吧」。

  李德裕猜的還真不錯。夫子姑娘本家姓柴,14歲起就才貌冠於均州,即使在整個山南道也是大大有名的 。她原本是已經已經許了人家,但皇那人沒福氣,沒等到夫子姑娘正式過門就翹辮子了。

  可能是讀書把腦袋讀壞了,夫子姑娘一腦門子三綱五常,竟一心要為未過門的亡夫守節,誰勸也不聽。

  等父母過世後,更是辭退家中所有家丁,只留幾個老媽子和丫鬟伺候。終日不出家門,妥投的奔著貞潔牌坊而去的節奏,這讓山南不知多少青年才俊扼腕嘆息。

  當然最後的結果就是,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一條麻袋, 王健他老爹就將夫子姑娘請上了東六寨。

  原本以為是綁了一個大大的肉票,但是讓老王當家想不到的是,夫子姑娘的本家叔伯竟然遲遲不願意支付贖金。原來,夫子姑娘父母留下了上百畝的田產,幾個叔叔伯伯巴不得她趕緊被撕票,好瓜分她家的田產呢。

  還沒等山寨反應過來。夫子姑娘的幾個叔叔就放出話來,說夫子姑娘為了保住清白,上山當日就直接跳崖自盡,屍骨無存了。芳魂遠去,感天動,沒過幾日,就張羅著向朝廷申領牌坊了。結果貞節牌坊還沒開建,田產屋舍倒是分的一乾二淨。

  這一下將老王當家可難住了。直接放回去吧,壞了山賊規矩。以後別的綁票要贖金更難了。 不放吧,怎麼處理?

  最後還是還是十一歲的小王健冒出來說了一句「給我留下當識字先生吧」。 老王當家心裡一時欣慰。 老王家終於出了一個肯讀書的人了,不料王健後面又跟了一句「過幾年再給我當老婆」。於是17歲的夫子姑娘就在山寨待了下來。

  夫子教課的時候還真是嚴厲,離開始的一段時間,王健的屁股上天天挨扳子。 本來是夫子是想打手心的,但是王健還要練刀,所以屁股就頂替了。王健也不敢反抗,因為老爸說如果他不好好學習了,就將夫子姑娘送給其他人當老婆。畢竟山上的光棍還多著呢。

  幾年下來,王健竟然斗大的字也基本能認識一籮筐了。老王當家高興的逢人就說,要是在山下,他家王健一定能考一個秀才噹噹。

  很快寨子裡面的人家都將孩子送到夫子姑娘這裡讀書。所以基本上山寨的年輕一代,都跟夫子姑娘識過幾年字,也挨過夫子姑娘的板子。加上夫子姑娘人又好又漂亮,她在山寨尤其是年輕一代中,有時說話比王健還管用。

  王健也看出了李德裕的懷疑,也不解釋。只是對著夫子姑娘說「李大人有三車東西想找人寄存,我就帶他來見夫子了」

  「是為何物?」 夫子姑娘有些好奇。

  「孔夫子搬家,全是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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