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沒有本難念的經呢?
即便是皇家,也一樣如此。
沈寒天做了個表率,堪稱大公無私,清正至極。
可別忘了,這男女歡好一事,只有個男人還不能成事的,另外一位女子也是關鍵。
此事一出,皇帝自然曉得與沈家二郎不清不楚的,不是別人,正是瓊妃的侄女——翁元雁。
雖說翁元雁已經被褫奪了封號,乃一平民。
可她到底還有個做皇妃的姑姑在,又自小在宮中長大,身上多多少少帶了皇家的影子。
這麼丟人的事情傳開,又有沈寒天快刀斬亂麻的行為在前,皇帝自然不會對這個翁元雁手軟。
罪己書呈上後的當日,皇帝便去了一趟瓊妃宮中。
也不知與瓊妃說了什麼,反正第二日,瓊妃便脫簪戴罪,跪在中宮殿門外。
這一跪,就跪了大半日。
直到傍晚時分,皇帝才傳旨,讓瓊妃回自己宮去,往後莫要再提她那位好侄女半個字。
據說,瓊妃起來的時候整個人都虛脫了,是叫身邊的嬤嬤半扶半抱著回去的。
另外一道旨意也跟著下來了,罷免了沈瑞的官職,勒令其在家閉門思過六個月。
至此,這一樁轟動聖京的醜聞風波,才算平息。
各家有各家的煩惱,這會子沈府這頭是安靜了,可翁元雁那邊卻蠢蠢欲動,惶惶不安。
一連串的事件頻頻而起,每一樁都能牽扯到自己,叫她如何不慌?
如今曝光了醜事,短時間內姑姑肯定不會再見她,那些個周家為首的人家還不知如何笑話她呢……
若是沈家還不願納她入門,那她往後可不就成了一個人盡可夫的女人了?
翁元雁咬著下唇,最終還是決定找上門。
沈夫人得到門房通傳,說翁元雁來了,那還沒好的頭風又加重了似的,歪在榻上根本起不來。
原本還想裝病,讓那翁元雁知難而退。
沒想到對方卻是個狠角色。
又叫門房傳話,說若是沈夫人不見她,她就將之前沈夫人拉著自己密謀的事情公布於眾,反正她也丟人丟夠了,根本不在乎。
沈夫人當即被嚇醒。
立馬讓人把翁元雁帶到了自己跟前。
瞧見躺在病榻上的沈夫人,翁元雁只覺得恨得牙痒痒,也不行禮,更不問安,直截了當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冷眼打量著對方。
視線自上而下,又從下看到上,唇邊勾起一抹冷笑。
沈夫人被她看得渾身炸毛,厲聲呵斥:「你也太無禮了,看什麼看?」
「看你預備裝到何時。」她冷冷道。
沈夫人咬著牙:「這事兒你也怪我?這不是你鬧出來的嗎?」
「若不是有你,我又怎會與你沈家再起瓜葛?是你說的,會使手段叫我入了那撫安王府的大門,結果呢……還不是無用功一場?我橫豎已經跟你們沈家有了牽連,過年那會兒,誰不知曉你讓沈寒天給我送了東西。」
「本就不清不楚了,既然扯不清關係,那就換一個便是,你有幾個兒子呢,這沈瑞便是你最心愛的那一個。」
從一開始,翁元雁就很清楚自己的目標。
能入撫安王府自然最好。
但看到了沈寒天與丹娘夫妻情深,非同一般,她頓生退意。
尤其是看到沈夫人根本沒有她自己說的那麼能幹之後,她自是不願把自己的後半生都搭上去,立馬乾脆地換了沈瑞。
沈瑞可要比沈寒天好勾搭多了。
她幾乎沒費什麼功夫,人就上鉤。
接下來的事情大家都知曉,其實翁元雁也沒想到會鬧成這樣。
她理想中的,應該是沈瑞痴迷於自己,先與她互生情愫,然後再回去與母親主動提及。
到時候木已成舟,即便沈夫人不樂意,也不會拂了最心愛兒子的意思,自然會歡歡喜喜迎她進門的。
到時候,她一旦成了沈瑞的貴妾,就能進一步說服沈瑞,拿到沈家的管家之權。
將沈家的這些都收入囊中,往後的日子還不是順水順手,逞心如意。
只可惜,如意算盤打的很好。
卻沒想到後續還有這些麻煩……
事已至此,她名聲盡毀,除了沈瑞,聖京城裡還有誰會要她?
就算是死,她也要攀上沈家這條船。
望著翁元雁那雙冰冷森然的眸子,沈夫人這會兒才覺得懊悔不已。
原以為對方是一隻好拿捏的兔子,卻不想居然是條毒蛇。
「我姑姑雖是氣了我,但畢竟血脈相連,若是你不願納了我,我就吊死在你沈府門口,叫大家都瞧瞧沈瑞這個負心漢鬧出來的血債!」
翁元雁冷哼兩聲。
沈夫人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這麼說來,你是執意要入我沈家大門了?」她強忍著喉間一片腥甜。
「沒錯,都到了這個地步,總要給我個說法吧?叫我孤苦無依地流落在外頭,你們倒好,關上門來繼續過自己的日子——呸,想得美!」
翁元雁猛地一拍桌子:「今日就給我個說法!否則別怪我魚死網破!」
沈夫人捂著心口,眼前一黑,終於嘗到了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翁元雁被一頂小轎從沈府偏門抬入的消息傳開,讓那些個好事的又多了一個茶餘飯後的談資。
丹娘聽了後,並不覺得有多意外。
這就像是樓頂上的第二隻靴子,是遲早要落下來的。
那一日與沈寒天回府的路上,夫妻二人就說到了這一點。
翁元雁也一樣敗壞了名聲。
除了給沈瑞做妾之外,她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況且,如今沈瑞也沒有閒職在身,完全可以隨意納妾。
丹娘笑道:「也好,讓她逞心如意了,只是我那弟妹的日子……怕是不太好過。」
正如丹娘所言,王氏這會兒一個頭兩個大。
正是一日清晨,兩位姨娘過來給正頭娘子請安。
蓉姨娘規規矩矩地奉茶行禮,而另外一邊的翁元雁卻抬手理了理鬢髮上的珠花,笑得桃腮嬌艷,越發滋潤:「我不太舒坦,許是昨個兒累著了,二爺說了,我可以不行禮的,還請二奶奶莫要見怪。」
王氏抽了抽嘴角。
「隨你。」
說來也怪,還以為翁元雁進了門後會惹得沈瑞不快,沒想到,那沈二爺只晾著人家幾日,便又重新熱乎上了。
用王氏的話說就是:狗吃屎都沒這麼急切的。
他們郎有情妾有意的恩愛著,翁元雁又不是盞省油的燈,少不得要舞到王氏跟前來炫耀。
王氏很無語。
經歷過之前種種,再看翁元雁這樣,她只覺得可笑。
拿起身旁的一本帳本子,她眼皮都沒抬一下:「翁姨娘若是身子不爽,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別叫累著了。」
蓉姨娘已經習慣性地走到王氏身邊幫忙。
一妻一妾倒是默契。
看在翁元雁眼中,就很不是滋味了。
她笑道:「二奶奶在看什麼呢?若是帳本子,我也能幫幫忙。」
說罷,她上前就要伸手去拿。
王氏直接按住了,秀眉微蹙。
這會子,才是真的有點火氣。
「這與翁姨娘不相干,你還是早點退下,我這兒有正經事要忙了。」說罷,王氏便讓婆子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