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元帥府後,周芷若帶著峨眉眾人直奔濠州城外,一行人趕了一天的路,終於到了下一個城鎮。
這兩天周芷若一句話都沒說過,到了鎮上眾弟子尋了客棧住下,周芷若便閉門不出,也不讓任何人前去打擾。
峨眉諸弟子甚為擔心,但誰也不敢違抗周芷若的命令前去勸說。
就這樣,周芷若將自己關在客棧里三天,不吃不喝,也不見人。
三天後,周芷若終於打開了房門。
眾峨眉弟子守在門外,見門打開,紛紛上前,只是在看見周芷若時皆愣了愣。本就容貌清絕的絕色美人竟變得更加容光煥發,明艷動人,就是那九天仙子下凡來似乎也不及她的美麗。
「掌門。」靜玄最先反應過來,率眾行禮。
周芷若微微抬手,眸光淡淡,卻又好似寒星,有種攝人心魄的清冷之感。她朱唇輕啟,對眾人道:「諸位師姐,倚天劍屠龍刀本是我峨嵋之物,之前一直流落在外,如今也是時候將其迎回峨眉了。」
倚天劍乃峨嵋派鎮派之寶,這是峨眉弟子都知道的事情,但之前倚天劍被趙敏奪走,如今更不知去向,而屠龍刀為謝遜所有,又怎會是峨嵋派的東西?
峨眉眾弟子有些疑惑,但掌門既然這樣說了,必然有其道理,於是有人問道:「掌門可是知道倚天劍屠龍刀在何處?」
周芷若點點頭,又讓靜玄附耳過來,將藏刀劍處秘密告知於她。
「你們今日就隨靜玄師姐一起啟程前去,務必將刀劍帶回峨眉。」
此次前來觀禮的,共有八位峨眉弟子,周芷若讓這八人一起去靈蛇島取回刀劍,惹得靜玄等人有些擔心。
靜玄道:「掌門,您獨自一人,會不會有危險?」
周芷若抬眸看了眼靜玄,冷聲道:「普天之下,誰能害我?但是你們要千萬小心,不得走漏風聲。」
攝人的氣息撲面而來,靜玄等人渾身一顫,連忙稱是,隨後收拾行李即刻出發。
而周芷若則買了一匹馬,自己回了峨眉。
回到峨眉派後又是怎樣一番折騰暫且不提,周芷若花費了一番力氣收拾了丁敏君,又整頓派中事物,她手段高明乾脆,說一不二,所言所行皆是對門派有百利而無一害,峨嵋派上上下下對周芷若無不拜服。
然峨眉弟子的武功雖然在江湖上還算不錯,但門中弟子出色的卻寥寥無幾,縱然有周芷若傳授武藝,門中之人進步神速,但各人資質年紀在那兒,武功練到了一定的程度就無法再往上了,是以峨嵋派整體實力雖然有所提升,但長久的傳承仍是個問題。
周芷若為解決這一困境,便吩咐貝錦儀等人下山前往各地招收一些無父無母的孤兒,勸其上山學藝,不過不得強求。
貝錦儀等人接到任務立即出發,不到一個月,峨嵋山上就多了三十多個小弟子,這些弟子最小的三歲,最大的也不過十歲,她們都是在戰爭中流離失所的孤兒,能有棲身之地,能有武藝可學,各個都開心不已。
周芷若一一見過這些小孩,發現這些孩子裡有一些天生資質上佳,覺得甚是滿意。
剛進門的弟子周芷若並沒有急著讓她們學習武功,而是吩咐峨眉眾人為她們調理身體,戰亂中倖存的孩子,哪個不是面黃肌瘦髒兮兮的?
等到這些孩子身體都恢復的差不多了,又讓人安排她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周芷若發現,這些孩子裡雖然有些資質平平,但做事認真刻苦。
勤能補拙,即便資質不如別人,但只要肯付出比別人多幾倍的努力,也是能有所收穫。
她讓貝錦儀只傳授她們劍法招式,不傳內功。
她打算讓這些弟子都修煉九陰真經的內功,峨嵋派中原來的弟子修煉的是她改良過的速成版九陰真經,和按部就班從頭學過的威力不可同日而語。
她親自挑選了幾個年齡偏大的,親自傳授九陰真經中內功的前三層,等到幾年之後她們成功了,再學剩下的,同時又可教授一些年紀小的。
她這般打算著,也這般做著。
她每日上午教導新入門的小弟子,下午又指點丁敏君貝錦儀等人武功,別的事一概不提一概不問。
靜玄蘇夢清幾個也順利從靈蛇島帶回了倚天劍和屠龍刀。
屠龍刀是郭靖夫婦用楊過的玄鐵重劍加以西方精金而鑄,倚天劍則是用當時最為鋒利的兩把寶劍淑女劍和君子劍合鑄而成,如今刀劍已斷,周芷若決定融了刀劍,重新鑄成一把倚天劍和一對雌雄雙劍。
為此,她決定親自去找鑄劍師。
周芷若命靜玄暫代派中事務,吩咐眾弟子勤加練武不可鬆懈,不得無故下山,若遇事可飛鴿傳書於她。眾人得令,拜送掌門下山。
周芷若簡單收拾了行李,背著斷刀斷劍,騎著一匹馬離開了峨眉。
這段時間江湖上難得的風平浪靜,朝廷似乎也沒什麼動作,各路義軍也暫時停止行動,休養生息。
明教眾人尋張無忌無果,群龍無首,一時混亂,幸有楊逍主持大局,但楊逍畢竟不是張無忌,無法做到人心所向,故而仍有部分人蠢蠢欲動。
這日,楊逍召集范遙鷹王蝠王五散人一起在議事廳議事。
楊逍立在議事廳中央,對眾人道:「諸位,如今教主追隨趙敏逃婚,教中上下皆議論紛紛,江湖上也頗有微詞,當務之急,是如何安撫教眾,安撫民心,這也是我今日請各位前來的目的。」
殷天正嘆了一聲氣,焦躁道:「教主這事做的確實糊塗,如今峨眉閉山不出,我們派去的人連周掌門的面都見不著。」
想起明教的人在峨眉吃了不少閉門羹,幾人不免有些垂頭喪氣。
范遙道:「這親我看是結不成了,還是早日另尋他法吧。」
韋一笑道:「這些日子楊左使勞盡心力,但治標不治本,除非教主回來主持大局,否則沒什麼其它辦法。」
楊逍道:「這下恐怕就是教主回來了也無法解決啊。」
眾人忽然閉了嘴,這些道理他們都明白,和朝廷郡主扯上瓜葛,還棄婚峨眉掌門,這已經影響了教主的威信,除非教主和趙敏恩斷義絕,和周掌門重歸於好。
但就算教主肯,周掌門恐怕也是不肯的。
周顛忍不住嘆息道:「從前教主是民心所向,教中之人無不信服,現在……」
眾人沉默,韋一笑忽然道:「誒,你們覺得江小魚江少俠如何?」
「江少俠?」殷天正不知楊逍為何突然提起江小魚,但他心裡對江小魚是萬分感激與佩服的,於是道,「江少俠聰明絕頂武藝高強,為人更是俠義,他雖年紀不大,但絕對是個讓人敬佩的英雄好漢。」
「鷹王說的不錯。」范遙道,「江少俠雖然看起來頑皮,但心地善良,義字當先。」
「看來各位對江少俠的評價很高啊。」韋一笑道,「若是讓江少俠加入明教做個護教法王各位以為如何?」
護教法王?
「蝠王,你打的什麼主意?」彭和尚道。
韋一笑道:「這江少俠論武功,論人品,那都是上乘,況且他之前在光明頂時對我明教有恩,明教上下對他多少都存有感激,之後又營救了不少義軍將領,還幫著義軍打過勝仗,他在義軍心中地位更是不低,若有他加入明教,那應該能有些作用吧?」
楊逍搖了搖頭,道:「江少俠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可惜以江少俠的脾氣是絕對不願意讓人管著他的,他寧可自由自在不受拘束。」
楊逍的話讓各人剛剛湧起的希望瞬間破滅。
他們倒是忘了江少俠的脾氣,他是絕不肯給別人做小弟的,雖然護教法王什麼尊貴,但恐怕在江少俠眼裡和一個高級小弟也沒什麼區別。
周顛有些煩躁,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麼辦吶?」
彭和尚道:「實在不行,也只有去求了,我們五散人給他跪下相求,他總要心軟吧。」
楊逍道:「我們如今還是得多做打算,峨嵋派那邊仍舊要派人前去說和,只是以前我們派去的人份量不夠,還得另找一個有分量的人才是。」
「我去!」鷹王自動請纓,「我是無忌的外公,又是護教法王,沒有人比我更合適了。」
眾人紛紛點頭,鷹王這身份地位,足夠了。
「教主還是要派人去找,江少俠那邊也可以試一試。」
周顛道:「江少俠那兒就我們五散人去,楊左使你和范右使還要管理教務,事物繁忙,我們五散人沒什麼事,有大把的時候去磨他。」
彭和尚等人也同意,楊逍便把這個任務交給了五散人,韋蝠王則四處打探教主消息,他和范遙須得留守元帥府,看著教眾和義軍。
有了方向,眾人幹勁十足,找人的找人,賠罪的賠罪,求人的更是使勁渾身解數。
自婚禮過後,小魚兒便把自己關在了周芷若的房間,不許任何人靠近,他在裡面待了好幾天,沒人見過他出來,後來有人怕小魚兒餓暈在房間裡,破門而入,發現他正好好的坐在桌邊,神色平靜的走了出來。
後來,小魚兒便常常不見人影,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五散人怕找不到小魚兒的人,便輪流守在小魚兒或者原來周芷若的房間外面,如此蹲守了五天,才終於在一天半夜堵到人。
當時小魚兒剛從外面回來,正要回自己房間休息,就被布袋和尚說不得和冷謙一起架到了彭和尚房中。
他們先是一陣糖衣炮彈,哄小魚兒加入明教做護教法王,小魚兒不答應,他們又開始威逼利誘,小魚兒煩躁的直翻白眼,手捂耳朵,再後來,他們乾脆一哭二鬧三上吊,小魚兒不勝其煩,找了藉口溜了。
但五散人並不放棄,又如法炮製一直蹲守,終於又讓他們堵到了小魚兒,小魚兒苦不堪言,聽著他們在耳邊鬼哭狼嚎的,簡直比殺了她還難受。
「你們要我加入明教也不是不可以。」小魚兒終於忍不住了,五散人高興不已,忙不迭的點頭。
小魚兒笑了笑,道:「好啊,可我要做就要做第一,除非你們的教主給我當,否則免談。」
「啥?」周顛震驚,「可教主還在怎麼可能讓位?」
小魚兒攤開雙手,故作無奈道:「那就沒可能了。」說完,小魚兒將五人打包送走,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睡了個好覺。
五散人心知這是小魚兒故意為難,他根本就不想加入明教,但還是把這事給楊逍范遙說了,楊逍范遙又如何不明白,一時間也唉聲嘆氣。
「要我說,給他個教主之位又何妨?」周顛突然站起來說道。
眾人齊齊看他。
「就……給個副教主嘛!」周顛道,「反正教主也不在,副教主就是最大的了。」
楊逍道:「其實倒也不是不行,只是……」
「只是副教主一事事關重大,不能不知會教主。」范遙接著道。
彭和尚道:「問題是找不到教主嘛。」
楊逍道:「看來只能寄希望於韋蝠王了。」
眾人念著韋一笑,韋一笑也不負眾望,成功找到了張無忌,但趙敏身受重傷他不得不從旁照顧,謝遜的消息又只有趙敏知道,他們打算只身前往,以免打草驚蛇,是以並沒有回來。
但好在已經和張無忌取得聯繫,楊逍把眾人決定推舉江小魚做副教主的事告訴韋一笑,請韋一笑詢問張無忌意見,若教主首肯,他們才能去做。
韋一笑聽到這個消息沉默了一會兒,雖說這樣做是對明教很好,但教主會不會認為他們是卸磨殺驢?
楊逍道:「教主仁義無雙,胸懷若谷,只要我們陳明原委,教主定能理解。」
楊逍都這樣說了,韋一笑便也不再說什麼,於是楊逍寫了一封密函,陳明推舉江小魚為副教主的原委利弊,請韋一笑送去。
幾天後,韋一笑帶著回信回到了元帥府。
韋一笑道:「教主初時有些驚訝,但看了楊左使的信後便十分認同,他說他一直擔心他這一走會影響明教和義軍,如今既然有法子補救何樂而不為?所以讓楊左使放心去做,他還寫了封任命書以作憑證。」
眾人一聽皆放下心來,又詢問教主身在何處,過得如何。
韋一笑一一答了,又說道:「我看教主還是放不下周掌門,那趙敏身受重傷惹得教主內疚憐愛,但也僅僅於此了,教主總是問我周姑娘的情況,聽到周姑娘回了峨眉不見外客又神色哀愁,我看吶,他們兩人說不定還有迴旋的餘地。」
「此言差矣。」楊逍道,「男女之情並非一個人說了算,就算教主還想和周掌門再續前緣,那周掌門也是不肯的,若是強求,恐怕傷人傷己。」
眾人一聽又都沉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