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地上跟造型為藍胖子的矮胖機器面面相覷,林旭巧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很可愛吧!」阿耐興沖沖展示,「這張可愛的大嘴巴可以吹出冷氣哦。」他把一碗冷水倒進藍胖子腦後的儲水盒,機器運作後,前面洞開的大嘴裡吹出陣陣涼風。
這是一台造型別致的簡易空調機。
「送你的。」阿耐一拍藍胖子頭,「閣樓肯定又悶又熱,不知道你怎麼睡得著。還有這個——」他拿出一個兔子造型的小夜燈,「可以整夜插在插座上,不僅會發光,還會唱歌呢!」
昨晚他熱得半夜才睡著,迷迷糊糊聽見「砰」的一聲,接著是林旭巧壓低的呼痛。閣樓烏漆嘛黑,如果有一個小夜燈照明,她就不會在上床時撞到膝蓋了。
林旭巧站起來:「這兩樣花了多少錢?」
阿耐顧左右而言他:「那個攤主人好好,這個小夜燈是他送我的,這個空調機他還給我打了折。」
「多、少、錢?」
「499。」阿耐極小聲而快速地說。
「這個破玩意兒要四百九十九?」林旭巧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破玩意兒……」阿耐有些不高興,很真誠地挑選出來送她的禮物,自覺送得挺好,結果被人家這樣形容。
「拿去退了!」林旭巧兇巴巴地說。
「怎麼退?打折商品概不退換!」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嘴臉。
「你……」林旭巧大吼,「你白痴啊!」她實在看不過花這筆冤種錢,生氣地抱起沉重的藍胖子,「你在哪裡買的,我去退!」
阿耐頭偏向一邊:「這個點人家已經收攤了,你實在不喜歡就扔了吧!」那態度就是,反正我已經買了,你能拿我怎麼樣?
林旭巧確實拿他沒辦法,憋了半天,又是一句:「你白痴啊!」
阿耐受不了了:「喂,罵一次就夠了吧!」
顯然,衝動消費後的阿耐只能繼續在店裡睡桌板。而被迫收下空調機的林旭巧時刻遭受靈魂拷問,當然不可能一個人在閣樓里享用,索性也搬下來,跟阿耐一人躺一張桌板,出風的空調機放中間。
別說,雖然出風量比不上真正的空調,但還真的驅散不少暑熱。臉上貫徹譴責態度的林旭巧,心在一陣陣幽涼清風中,漸漸感到愜意和舒適。
她睡了一個好覺。
同時她確立一個認知,錢交給阿耐,就像把水滴到滾燙石板,只會瞬間蒸發不見。第二天她找阿耐談話:「反正你沒打算從店裡搬出去,之後發了工資暫時我給你保管,有什麼要用的地方找我支取」
阿耐看上去無所謂:「好哇。」
就這樣又過了兩個星期,另外兩位同事仍不知道林旭巧和阿耐晚上就睡在店裡。只是覺得阿耐進步好大:「不僅每天早早到店,而且工作態度也積極了不是一點半點。」
又一個發薪日,阿耐終於光榮地拿到足額工資。雖然只是在他手裡走個過場,私下錢交給了林旭巧。
小多找他一起去喝酒,攛掇他去把喜喜約出來。阿耐嗤之以鼻:「想約自己去約,膽子大點行嗎?」小多害羞地嚷嚷:「真的只是喝個酒,發了工資不放鬆一下?」
「我有其他想做的事。」阿耐無情地抖掉肩膀上那隻手,經過櫃檯時沖小多指了指,「喜喜,那貨想約你出去喝酒。」
「阿耐!」小多紅著臉大吼,喜喜愣一愣,抿著嘴唇笑。這一切在林大經理抖擻著威嚴出現後,歸於平靜。
阿耐慢吞吞挪到她旁邊:「那個……」
「出來說。」
店面後門的巷子裡,阿耐直說想找她支錢。
才剛發工資……林旭巧眼睛一眯:「用途?」阿耐說出他從店裡年輕人那裡得來的資訊,這條街區外有一家汗蒸館,最近搞活動,溫泉票打折的基礎上買一贈一,而且包過夜。
林旭巧翻了翻白眼:「你知道為什麼搞活動嗎?哪有瘋子大夏天去汗蒸館的。」
「這你就不懂了吧。」阿耐咧咧嘴巴,「三伏天出出汗對身體有好處。」
「多少錢?」
「五十二塊。」展開手掌後豎成兩根手指。
得,咔嚓去了十分之一還不止。林旭巧不知他哪裡培養的這樣毫無規劃花錢大手大腳的習慣,明明只是只無家可歸的流浪狗。
「洗澡的話,店裡就可以了吧。」擺明不想把錢給他。主要花五十二塊去泡池子,還不如看場電影或者吃頓好吃的。
「你說的這兩樣,汗蒸館裡都可以做。」阿耐挺高的個子,露出類似撒嬌的樣子。
林旭巧只好把錢給他,拿到錢的阿耐抓在手裡,滿足地一揮:「明天休息,一起去哦!」
「什麼?」
「說了溫泉票買一贈一啊!」不給林旭巧拒絕的機會,他閃身消失在門內。
因為阿耐說她不去他也不會去找別人,抱著不想浪費錢的想法,林旭巧只好跟他去。她事先聲明:「我最多待到晚上七點半。」
上周休息那天她也是晚上出去,直到第二天才回來。阿耐好奇問:「你要幹嘛?」林旭巧含糊地說:「有事。」只當她想用自己的方式放鬆,阿耐沒多問。
每個人都有獨屬的解壓和放鬆方式,某種程度上這是一件很隱私的事情。
分別進入更衣室前,阿耐在大堂的鏡子前顧影自憐,扒拉著額前修剪有型的碎發:「最近頭髮都沒什麼光澤了。」幾個女孩子從旁經過,紅著臉嘰嘰喳喳,顯然話題主角是他。
林旭巧將掛著櫃門鑰匙的鬆緊腕帶砸他頭上:「贈票不包含儲物櫃,東西放你那兒。」普票是用阿耐名字登記,所以只能用男更衣室的儲物櫃。
換好桑拿服出來,林旭巧將摺疊好的衣服,還有用小袋子裝好的內衣褲遞給他。阿耐雙手接過衣物,手心感受到布料里身體的餘溫,抬起頭林旭巧在瞪他。
「你臉紅什麼!」
阿耐再次放好了東西,等在外面的林旭巧沖他一伸手:「鑰匙給我!」阿耐一句話沒說,遞過去。她的手腕相較男生的腕帶太細,纏兩圈還有富餘,一邊纏,一邊語帶輕蔑地說,「哼,放在你那裡准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