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雄踞中原,河渠密布,四方通途,物產豐富,自古繁華。
洛水穿城而過,將城內分成南北兩區,洛陽城北區有28個坊,1個市;南區有81個坊,2個市。
三個市中最大的是南市,在洛河南岸,占在兩個坊,內有112行,3000多個肆。
南市有波斯胡寺和襖祠,外國商人多在這一帶。
里坊中還有一些商店,洛河兩岸坊內有商行,以北岸的承福、玉雞、銅駝、上林諸坊商業最盛。
秦樓楚館比鄰節次,群芳爭艷,文人士子流連忘返,風流人物更是出沒其中,尤其夜間更是熱鬧非凡。
富貴來到這裡時,也是小小的震撼了一把。
各大青樓旌旗飛揚,張燈結彩。閣樓的陽台之上歌姬秀女招搖,嬌呼晏晏,當真是讓人心神迷醉。
但要在洛陽城中風頭最盛當屬琴瑟雙樓,琴樓為女姬,瑟樓為男倌。
雖自古多有好男風者,但富貴卻這等偏好,自是走到了琴樓面前。
「貴人請進!」
門前小廝見富貴衣著華麗,臉露諂笑,躬身一請。
進門一看,樓分數層,有鶯鶯燕燕說笑打趣兒,朱袖羅裳脂粉氣息頗為濃厚,淡淡香料味在鼻息間縈紆不散。
也有不少胸中羅錦繡,口中吐珠璣的公子先生,為博琴樓花嬌青眼相加,或是競相賣弄文采,或是豪擲萬金。
富貴心中都有些有些打鼓了,懷中區區六千兩銀子,能撐得住今晚的花銷嗎?
為了見識一下這古代的青樓,不會讓老子一夜回到解放前吧。
終歸是高雅的銷金窟,大家也還是自持身份,在大廳內也不可能玩的那麼露骨。
不過還是讓富貴周身有些燥熱,在小廝的招呼下,找了一個臨河的座位坐下。
一個半老徐娘,迎了上來,諂媚笑道:「貴人看著有些眼生,想來是第一次來我琴樓吧。不知道貴人可有雅號?」
富貴有些疑惑道:「難不成沒有雅號便不能在這飲酒不成?」
「那倒不是,只是不知對方身份或許更有樂趣,可用各種話題刺探對方身份背景,套話勾搭或是真讓人愛上那就靠自己本事。」
說到這裡,老鴇向身後的小廝招招手,小廝便拖著一塊托盤呈到了富貴面前,
「公子不妨在其中選一個雅號。」
富貴當真又是被震撼了一把,沒想到這琴瑟雙樓主人倒也是將男人的心思摸的透透的。
故意營造一種神秘感,好奇感,讓人慾罷不能。
既然琴樓有此經營策略,富貴自然是要配合,稍稍看了一下,便選了一個「憶帝京」的雅號。
隨後擺了擺手,道:「先安排一個小娘子陪我飲酒,其他的等等再看吧。」
老鴇心裡似乎明了,諂媚笑道:「唷!看來貴人今日是另有所圖啊,那便祝公子好運!」
琴樓自然也免得了俗套,自然也會培養不少的花魁,而這些花魁中,化名「瑤池燕」的花魁最是神秘。
瑤池燕雙九年華,色域雙絕,雖為琴樓花魁四年,無論是達官顯貴,還是文人才子,至今都無人能成為其入幕之賓,更別說得見其真容。
照理說十八歲的花魁,基本上到了職業生涯的末期了,早就該讓人遺忘了。
得不到的才是最香的!
一眾達官貴人和文人士子對瑤池燕更是趨之若鶩。
一來,一旦成為瑤池燕的入幕之賓,必會引來眾人的艷羨,二來,也能顯示自己的與眾不同。
無論如何都將成為眾人競相追捧的對象。
「公子也是為了瑤池燕而來,想必是早已準備完全呀!」
陪著富貴的姑娘叫殘紅,當真是人如其名,身材高挑,凹凸有致,一顰一笑中便知道是經過世事之人。
她給富貴斟酒,嬌滴滴地遞到富貴的嘴邊,很自然地坐在富貴的大腿上,身體靠在富貴的懷中輕輕扭動。
嘶!
不愧是箇中高手,專業啊!
「沒怎麼準備。」
富貴把酒喝下,雙手偷偷摸摸地辦事,同時平靜道:「我對男女之事沒什麼經驗,也不知道如何討得姑娘歡心,不知如何才能成為瑤池燕的入幕之賓?」
殘紅身體微微發顫,呼吸明顯有些急促,整個人癱軟在富貴的懷中。
「公...公子....就你這雙手,還叫沒有經驗嗎?三五兩下都快讓奴家把持不住了。」
殘紅媚眼如絲,吐氣如蘭,滿是哀求:「公子饒過奴家,殘紅遭受不住了...眾所周知,瑤池燕喜歡詩詞音律,若是公子精通音律,又能寫得一手好詩詞,定能成為瑤池燕的入幕之賓。」
古代的青樓可不是後世那般給錢就辦事,終歸的文人雅士聚留之地,豪商巨賈往往受不得花魁的青睞,倒是那些風流才子更能博得頭籌。
富貴有一搭沒一搭和殘紅聊著,過了大半個時辰,千呼萬喚之下,瑤池燕終於露面。
身材高挑,曲線玲瓏,楚腰纖細,瓜子小臉上,一道白色的紗巾罩住口鼻,一雙靈動的藍寶石大眼,讓人無盡的遐想,一顰一笑,攝人心魄。
一聲聲的歡呼中,富貴也被瑤池燕吸引,心中疑惑:
「難不成這瑤池燕是混血大洋馬?」
殘血軟倒在榻上,如釋重負,瑤池燕可算是來了,不然今晚自己非要出醜當場。
這個公子,手段著實厲害,讓人遭受不住啊!
「諸位公子,瑤池燕有禮了!」
瑤池燕微微勢力,聲如夜鶯,空靈幽遠。
僅僅一句話,就讓下方眾人心潮澎湃,大喊起來,就差衝上台去一親芳容了。
瑤池燕顧盼生姿,扶風擺柳,先是一堆俏皮小話逗得眾人開懷大笑,又幾個眉眼秋波讓場下的幾位大佬露出逐個模樣,控場節奏當真是精妙絕倫。
氣氛慢慢烘托到最高點,瑤池燕這才道:「諸君自是想成為奴家的入幕之賓,然曲高和寡,知音難覓,還請諸君詩詞一曲,攪動奴家春心。」
「不知諸君之中,可有奴家知音所在。」
下方眾人吆喝聲漸漸停下,他們都知道重頭戲來了。這四年來,不知多少豪商巨賈豪擲萬金,文人士子賣弄風騷,為了成為瑤池燕的入幕之賓,可謂是煞費苦心!
「瑤池燕,笑聲仰慕已久,有詩一首。」
身穿華服的青年站起來,表情自信,四周眾人或是艷羨不已,或是扼腕嘆息。
看到這個情況,富貴不禁低聲道:「此人是誰?」
殘紅小聲道:「薛收薛公子,司隸大夫薛道衡之子,洛陽城中有名的才子。」
富貴沒想到初到青樓就遇上了勁敵,薛收怎麼樣他不知道,但這薛道衡他可太清楚了。
他和盧思道齊名,在隋代詩人中藝術成就最高。
其詩雖未擺脫六朝文學浮艷綺靡的餘風,有些作品,卻具有一種剛健清新的氣息。
如與楊素唱和的《從軍行》,就是較好的邊塞詩。
代表作《昔昔鹽》描寫思婦孤獨寂寞的心情,其中「暗牖懸蛛網,空梁落燕泥」一聯,最為膾炙人口,甚至傳說是其引起隋煬帝嫉妒而被殺害的原因。
雖說虎父犬子,但這薛收自然也是有幾把刷子的。
殘紅能直接道出此人的名字,想來也是混跡這琴樓多年,不然按照琴樓的規矩,殘紅自是不會去打聽薛收的來歷的。
瑤池燕顯然也是認識薛收的,於是輕聲道:「還請薛公子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