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何私改規矩?」
憐月閨房前,匆匆趕來的老鴇,面色不善的擋在憐月的身前,看她神色,憐月如果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必然是沒有好果子吃。
自從向婉瑩離開之後,老鴇接過了向婉瑩手中的權力,在琴樓中可說是說一不二,憐月自然不願意得罪老鴇。
如他們這般的風塵女子若是沒有琴樓的庇護,又能好到哪裡去?
「媽媽稍安勿躁,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
說話間,憐月拉著老鴇進了房間,為老鴇斟了一杯茶,
「媽媽喝茶!」
老鴇不接茶杯,反而擺擺手,道:
「不喝!你還是給我一個解釋吧。」
憐月放下茶杯,臉帶笑意,語帶諂媚,道:「媽媽莫惱,女兒這就與你說清楚。」
「媽媽當知,琴樓營收,除了這皮肉生意,便是酒水。媽媽還說,今日宇文公子來者不善,囑咐女兒不可得罪。」
說到這裡,憐月眼眶通紅,幾滴清淚滴下,
「宇文公子惡名傳遍洛陽,女兒不願做他胯下玩物。然宇文公子又豈是我等青樓女子能夠得罪的。女兒萬般無奈之下才想得此法。」
「一來可以藉此兜售樓中的酒水,二來也可藉機將宇文公子灌醉,女兒也好脫身。」
老鴇的臉色並沒有好看,陰沉著仔細打量眼前憐月,道:「宇文公子今日為了姑娘前來,姑娘若是不遂了宇文公子的意,自身不僅會遭來災禍,恐怕還會連累我琴樓。」
見老鴇不同意,憐月更加堅定了要離開琴樓的心思,無論如何也要完成向婉瑩的交代的事情,既然楚國公府的贅婿富貴能輕易幫向婉瑩贖身,那麼事成之後,央求富貴為她贖身自然也就是水到渠成。
於是,她的抽泣之聲更盛,哽咽道:「女兒不願做臭男人的玩物,若是媽媽不棄,憐月願認媽媽為乾娘,從此留在媽媽的身邊,盡心服侍媽媽,還請媽媽成全。」
老鴇也是個有故事的女人,看著梨花帶雨的憐月,心中感動的同時也是深深地無奈,她似乎看透了憐月的心思,緩緩道:
「憐月啊,並非媽媽鐵石心腸,你自是知道這琴瑟雙樓乃是漢王楊諒的產業,瑤池燕的事情可一不可二。」
「你若是想學那瑤池燕,只怕是......」
說到這裡,老鴇嘆了口氣,繼續道:「唉!我這痴傻的姑娘啊,你可知瑤池燕早在一年前便拿回了賣身契,至於楚國公府的那位贅婿為其贖身都是子虛烏有的事。」
「瑤池燕雖拿回賣身契,卻仍舊困在琴樓一年之久,你可知這是為何?」
不等憐月答話,老鴇自問自答道:「乃是漢王不願放其離開,若不是那贅婿讓楚國公的嫡子楊玄感出面,瑤池燕又如何能輕易離開。」
憐月止住了表演,正色道:「若是女兒能求得那贅婿再次出面,說不得能脫離這苦海。」
老鴇可憐的看了憐月一眼,冷哼道:「哼!你怕是想的簡單了。先不說你如何求得那贅婿出手。縱然是那贅婿再次出手,漢王未必就會讓你離開。」
「這是為何?難不成漢王還敢得罪楚國公府不成?」憐月不解道。
「......唉!姑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你可知那瑤池燕的真實身份?」
「不知。」
「那瑤池燕,本名阿史那艾依,乃是西突厥處羅可汗的私生女。雖說是私生女,卻也有弘忽(公主)的身份。又豈是你能所能比的。」
「再者,漢王經營這琴瑟雙樓是何用意,自不必我多說了。」
「姑娘還是收起你那點小心思吧。」
說到這裡,老鴇也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起身離開,
「今日之事,只此一次,若是再有下次,你知道後果。」
......
大廳中,
老鴇和憐月談話的同時,無數的侍女手捧著托盤,穿梭在雅間和人群中。
一些一心想成為憐月入幕之賓的人,雖然畏懼宇文家的權勢,但精蟲上腦之下也顧不得許多,紛紛參與抽籤。
很快就選出了十個參與擊鼓傳酒人選,當主持人當眾宣布名單時,眾人紛紛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毫不例外,能夠參與擊鼓傳酒的人,無不是非富即貴。
聽到自己在擊鼓傳酒的名單中,那兩個放出豪言的豪商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雙眼不時的偷瞄宇文智及所在的雅間,見宇文智及並沒有說什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而雅間中,宇文智及得知自己和仲兄宇文士及同時被選中,臉上都快笑開了花,舉起手中的酒杯,走到宇文士及的面前,道:
「看來憐月姑娘對仲兄是青眼相加啊,只怕是小弟無緣成為憐月的入幕之賓了。」
宇文智及雖然混蛋,但也極為重視親情,憐月這般女子在他看來不過是玩物爾,既然憐月看中自己的仲兄,他也是樂得成全。
宇文士及頗受儒家禮教影響,吟風弄月倒也不抗拒,只是要做下這苟且之事,心裡是一百個不願意。
只見他舉起酒杯回敬了一下,眉頭微皺,道:「小弟莫要開為兄的玩笑了,今日來琴樓乃是為了小弟成為憐月的入幕之賓,這擊鼓傳酒,為兄就不參加了。」
「這可不行!」
剛剛放下酒杯的宇文智及聞言,三步並著兩步來到他的面前,道:「仲兄,你我兄弟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仲兄若是不參加,那小弟也就不參加了。」
宇文士及滿心無奈,看向宇文化及,道:「小弟酒量淺薄,不如兄長代小弟參加如何?」
宇文化及擺擺手,道:「二弟還是莫要掃了三弟的興致,既然你酒量淺薄,自然不會在擊鼓傳酒中勝出,你又擔心什麼呢?」
見自己大兄發話了,宇文智及趁勢道:「就是,就是,仲兄整日裡醉心讀書,難道如此機會,仲兄難不成要看著小弟出醜不成。」
「再者,你我兄弟已經許久不在一起玩樂了,這一回,仲兄就不要推辭了。」
見實在推脫不掉,宇文士及搖搖頭,嘆息道:「如此為兄便陪著三弟玩鬧一番。」
「不過.....」
說到這裡,宇文士及正色道:「這入幕之賓一事,三弟可萬不要從中作梗,不然為兄回家不好向父親交代。」
「放心,小弟知道輕重。」
見宇文士及同意,宇文智及整了整自己的衣衫,滿心期待地等著擊鼓傳酒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