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極陽衰,陽極陰生,我曾經多社畜,如今便有多鹹魚。
但也愁人,因為陳鋒太殷勤了!我現在每天什麼事都不做,就等著投喂,等我一個人時懶得動,餓死了怎麼辦?
好快樂好痛苦啊。
今天初五,村里昨天走了好多人,冷清了很多。
陳鋒在廚房忙活,我用腳把電子秤從沙發底下勾出來。咬咬牙脫掉外套和毛衣,只穿了保暖襯衣。
上稱一稱,胖了三斤,真快趕上豬長膘了。
「崽崽,你少吃點,你看你胖的,整整三斤呢!」
不是我要保持身材,醫生和我說不能太胖,會孕期高血糖高血壓,很危險的。
吃飯時候,陳鋒看我小口小口沒吃多少,問:「不好吃嗎?」
我忙解釋說:「不是不是。陳鋒,你看我是不是胖了?」
他仔細瞧了瞧,嫌棄的一臉褶子。
「除了肚子你看你哪裡還有肉?」
「可我胖了三斤啊!」
陳鋒跟我一樣,說:「那是崽崽長的。」
捂著臉掩飾自己的尷尬,崽崽啊,這是你乾爹說的,不是媽媽。
「算了算了,你吃吧。嗷,我看這兩天不少人回去,你什麼時候開班?」
陳鋒嘴裡都是飯,說話噴米粒,「今天不是初五嗎?初五不趕路。」
「拜託大哥,我是問你幾號上班!」
「十五吧。」
一看他就在撒謊,哪有人十五開班的,學生放假都到了不了十五。
我只是很平靜的凝視他,真不希望他為了我連班都不上了。
陳鋒尷尬的摸摸頭傻笑說:「初十。」
還是騙人。
最後在我目光下慫慫地說:「初七。」
還有兩天啊,唉。
我有些難受,是不舍。「陳鋒,明天就回去吧。」
他臉上閃過瘋狂,想說什麼。
「別說。」吐出這兩個字,柔和的看著這個傻子。陳鋒低下頭,良久站起來收拾碗筷,「我洗碗去。」
離別苦。他還沒走,我已經感覺到了房子裡在慢慢變得冷清。
陳鋒一刻不停地忙碌,一樓、二樓、院子,里里外外邊邊角角都清潔了一遍。
他悶著頭幹活,連出門都低著頭不敢看我。陳鋒出去一趟買了好多好多菜,一點點洗出來切好搭配好封在袋子裡放進冰箱裡,冰箱塞滿了就放在廚房。
「你先吃外面的,別當時間長壞了。」
我答應他點點頭,陳鋒又進了我的臥室,他打開柜子想整理衣服,呆呆站在柜子前說:「你就這些嗎?」
「是啊,都是孕婦裝,夠穿了。」
能做的他基本都做了,正午偏西,陳鋒鬱鬱寡歡地坐在客廳地毯上。
我還是頭一次見到他跟個孩子一樣,笑著推推他的肩膀。
「喂,好了,大不了以後經常視頻給你看看。」
陳鋒的面色緩和了,不再一副愁容。他叮囑道:「你一個人別逞強,該顧護工就顧護工。做什麼都小心點,也別去和人爭辯什麼。在家鎖好門窗,陌生人不要開門。有什麼事,記得跟我說。」
我始終靜靜聽他嘮叨,等他實在沒話了才說:「知道了,我都知道。」
他忽而嘆了口氣說:「你以前慫慫笨笨的多好,沒那麼多憂慮。」
「可你那時候天天罵我,還打我,很疼的。」
陳鋒說:「我後悔了,應該多教教你為人處世,帶你見見世面的,你也不會……經歷這麼多吧。」
他說的太悲傷,我打岔道:「陪我去買點東西,送給你爸媽。」
去超市開了車,我挑貴的買了兩箱酒和煙,又在珠寶檔口買了一隻玉手鐲。剩下的都是看著能送的挑選了一推車。最後給陳鋒買了飲料和零食讓他明天路上吃。
回到家後,我只想躺在床上,腰快累斷了。
陳鋒一身汗味,我讓他去洗澡換衣服,正好在我這裡把衣服洗了,還可以烘乾。
我側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舒服的快睡著了。陳鋒不知何時過來的,坐在床邊地上。我覺得臉上被頭髮撓的癢,睜開眼,一隻大手正幫我捋順臉上的頭髮。
陳鋒縮回手,臉紅了。
我笑著出聲問他:「你占我便宜啊?」
聲音軟軟的,嬌嬌的,陳鋒的臉更紅了。
「好啦,我逗你的。」
主動拉著他的大手,兩手握住放在面前,「陳鋒,陪我一會,沒事的。」
他放鬆下來,不再僵硬,一根手指頭在我臉上磨蹭了一下。
看了他一眼,主動用臉蹭蹭他的手。
「哥,我又困了,你就這樣陪著我好嗎?」這一覺又睡到了天黑,陳鋒沒有在我身旁。
院落的燈亮著,出去看到陳鋒彎著腰在忙。
「你在幹嘛呢?」
他直起身,開心的說:「我看這裡空著,買了些花樹和種子,一股腦全種下去了。等春天,能活多少是多少。」
「好,到時候發芽開花了,我拍給你看。」
初六,我們起的都很早。
陳鋒一大早炒了一桌子菜,說是我今天不用再做飯了。
離別總是催人,時間也流逝的那麼快。
「陳鋒,走吧。」
他沒有多少行李,一個箱子裝在後備箱就沒有了。
他發動車子預熱,然後又下來道別。
陳鋒很高,比我高了將近一個頭。他站的筆挺,很威武。
我一手抱著肚子一手扶著腰,仰著頭兩人對視。
「我走了。」
到底還是到了分別的時間。
「你別開太快,累了去服務區睡一會,洗把臉再出發。給你買了提神的飲料,困了記的喝。」
陳鋒說:「好!你在家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有事一定及時找我。」
他上了車,降下車窗,看著我說:「走了。」
「等下!陳鋒,回去了找個女朋友,別再單著了,好好過日子!」
他緩緩關閉車窗,車子發動,「嘟~」,喇叭聲響,車子很快消失在我的視野里。
從家門口走到拐彎的路口,北望卻沒看白色的車影。
喃喃低語:「希望你能有自己的生活,再見。」
突然感到很冷清,空落落的。
大門敞開,家中人去樓空,還殘存他在時的痕跡。
我知足了,應該知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