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天氣格外晴朗,皇后又在長春宮接受眾妃請安時,正在囑咐後宮姐妹,要一團和氣,慎貴人正因為浣碧得寵而出言譏諷時。只見,皇后身旁的趙一泰,連滾帶爬的進來,面色慘白。滿頭大汗,明明是涼快的春日,卻滿頭大汗。皇后心知不好,顫聲詢問:怎麼了,如此失禮,竟然也不通報就進來。」
「回,回皇后娘娘,二阿哥,二阿哥薨了。」趙一泰痛哭連連磕頭。
皇后臉上血色盡失,被素練攙扶站起身「什麼,你說什麼」腳下一滑,重重跌落在椅子上。
下首的諸位妃子,也驚懼的站起身,面色慌亂,無一不注視著趙一泰。
皇后臉上已經掛滿淚珠。哀聲道:」永璉,我的兒 ,這是怎麼回事!今日用膳不是還好好的嗎?身邊的下人和乳母是怎麼照顧的啊!」皇后的聲音已經啞了,字字句句都像泣血。
「回皇后娘娘,二阿哥今日見天色好便要去御花園放風箏,不想風箏脫落,一路尋著風箏,奴才們雖然跟在後面,但沒有想到周圍有蘆葦盪,還未將二阿哥抱走,蘆葦被風吹得兜頭兜臉的往身上吹了,結果結果二阿哥就被驚著了,呼吸不過來。就就就」後面的結果趙一泰不敢再明說。
皇后聽到此處,竟然嘔的一口血出來。昏死過去。素練抱著皇后,說不出話,只是一味的呼喊著皇后。
「啊,快去叫齊汝過來照看皇后娘娘。」慧貴妃連忙去攙扶皇后到榻上。
眼下長春宮亂作一團。
養心殿,皇上下了早朝,正在批改奏摺。
李玉慌忙從外頭跑進來,皇上神情不悅,「李玉,你這是做什麼。」
李玉早就眼淚鼻涕糊成一團,跪在地上沖皇上磕頭,「皇上,二阿哥薨了 !您節哀啊 ,皇上。」
皇上只覺得聽錯了。跌跌撞撞的沖向李玉。
「不會的,永璉是朕的嫡子,將來要繼承大統!」皇上有些發暈。覺得被人灌了岩漿一樣,燙的五臟肺腑,都起了燎泡,呼出的氣都燙的嚇人。
皇上,您節哀啊。李玉哽咽的安慰皇上。「皇后娘娘暈過去了,皇上您保重龍體啊,皇上。」
皇上聽到皇后已經暈倒,臉上的哀戚之色更甚。倒退兩步,後腰直直撞向桌子「朕要去看看皇后,朕要去看永璉。」
李玉草草摸了一把臉,扶著皇上,皇上全身幾乎都靠在李玉身上,大口大口喘著氣。
」進忠!」李玉朝外喊了一聲,進忠跑了進來,看見眼前的場景,連忙扶著皇上另外一邊手,給皇上順氣。
「皇上,皇上。您冷靜點,現在後宮只有您能過去主持大局了。」
皇后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淚水緩緩淌下淹沒在鬢邊。素練跪在榻上,心疼為皇后擦拭眼淚。
齊汝收起最後一根針,對皇上說「娘娘是傷心過度,一時攻心,才暈倒了,並沒有別的大事。」
「你們先下去吧。」殿內下人悉數退去。
皇上握著皇后的手,注視著與他相伴數十載的女子,她已經卸下釵環,只穿了素色的裡衣。她的眼角因為操勞生出一些細紋了。臉上的脂粉更因為傷心有些花了。
她亦是握緊了皇上的手,只是那雙手並沒有幾分力氣。「皇上,臣妾可以靠著你嗎?」
皇上扶著她起來,依靠在自己的身上,輕輕摟住她。
「皇上,我們的孩子,是我沒有照顧好他,皇上,孩子,我們的孩子。」皇后的哭聲小聲又壓抑,像無數根針,密密麻麻的扎在心裡。
皇上摟著皇后的手更緊了幾分,輕輕轉頭,輕輕吻在皇后的發上。一滴淚,掉在皇后的手腕上,她知道,那是皇上的。他們此刻只是一對最普通最平凡的失去孩子的可憐父母罷了。
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悲劇,後宮眾人無論真心假意面上都是帶著沉重的神色,紫禁城內短暫的安靜了下來。皇后更是在葬禮上連連暈倒,人越發的憔悴,眼下也漸漸發青,總有半日是昏沉著。
哀樂遍天,冷宮的如懿也聽到了。她又再次蹲到宮門口,一雙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看著凌雲徹,話說出口帶著一股莫名的興奮「是誰?」
凌雲徹緊了緊手裡握住的佩劍:「是二阿哥,聽說是因為被堵著了摳鼻,無法呼吸。沒有及時搶救。」
如懿沒有回話,只是忽然沉默下來。是海蘭動的手嗎?她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有一些快意,但是二阿哥是皇上喜愛的嫡子。那麼皇上呢?皇上不是會很難過嗎?她做不到那麼狠心,看著自己深愛的男人那麼悲痛。
凌雲徹望著如懿的側臉,這些日子,很久沒有人來看過如懿的,她的容貌也漸漸有些滄桑,原來圓潤的雙頰也凹陷進去了。靜默的嘆息,他伸手,拿給如懿一包飴糖。
「吃點糖吧。如今,你還是覺得自己會離開冷宮嗎?海貴人都很久沒有來了,只有那個沒有用的太醫還偶爾記掛你們。」
如懿伸手接過,護甲卻是不小心掛住了凌雲徹的衣袖。露出來的手指不再似如蔥白一樣的精心養護的長指甲,坑坑窪窪的甲面,像是自己用嘴啃的。
凌雲徹看得一驚,下意識便握緊了如懿的手腕。正對上如懿驚慌失措的眼神,以及被陌生男子觸碰臉上泛起的紅暈。
而不過半月,嘉貴人的產期就到了。這個孩子彌補了仍然沉浸在喪子之痛的皇上,皇上對此十分寵愛,賜名永珹,賞賜更是連日不斷。又晉了位,升為嘉嬪,宮中只有她這朵花開的最為嬌艷,一時間嘉嬪風頭無量。
哪怕再次之前的恩寵不斷的浣碧也冷落了幾分,浣碧並不在意,她只覺得帝王無情。
浣碧正看著江玉彬為自己請平安脈,「如何?」
江玉彬搖搖頭,浣碧眼中的期待滅了幾分,「也罷,是我太過心急。」馬上掩飾住眼中的不悅,只是笑著。
江與彬卻無心繼續這個話題,只是看了看殿裡不再有人。一邊收拾東西對浣碧道「海貴人,冷宮的凌侍衛傳話,說是懿主兒問您,怎麼最近都沒有去看她。只怕是懿主兒和惢心的衣物飯食都不夠了,我已經囑託侍衛帶去了。」
浣碧心覺,我哪有空,我忙著恩寵,忙著哭喪,就是不忙著去管她。
這些話卻不能直言。也只是轉了神色,面色緊張似乎還是那個關心如懿,萬事如懿為大的海蘭。「後宮近日事情太多,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有心去瞧瞧如懿姐姐,卻總是不得空。還好宮裡頭你還記掛著如懿姐姐的好。」又不好意思的擰了擰手中的帕子。
「我要是能儘快懷有龍種,也好向皇上進言,皇上也能聽的幾分。姐姐要是能儘快離開冷宮,一定會為你和惢心許個好前程。」
江與彬動作一頓,定定望著地毯上的花樣。「我必定會為小主調養好身體。」
距離如懿進入後宮快有半年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