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 章 扭曲

  敬事房的大太監顫顫巍巍地從養心殿內退出來，連日來因為中宮皇后失去嫡子的哀傷。皇上也很久沒有寵幸其他的妃嬪，各宮嬪妃也是怨聲載道。

  今日亦是如此，大太監李玉朝他使了個眼色，二人行至殿外對話。

  李玉朝他扔了塊帕子，「擦個汗吧。」

  「李公公這樣可不是個辦法，太后身邊的福伽姑姑已經暗示奴才許多次，說皇上還是這樣子，咱這項上頭顱可保不住啊！」他是有些臃腫的身子，薄薄的一層汗幾乎浸透了他的衣領。止不住的擦汗和李玉交流。

  李玉也只是苦笑。皇上自從失去嫡子。近日來也只是在有孩子嬪妃的宮中留宿。

  就連皇后娘娘那裡也只是用用晚膳便走，怕是觸景傷情。

  李玉頗有幾分怔愣地望著養心殿那雕花描金的房梁。 他想嫻妃娘娘了，那樣一位溫和平品行高潔的女子，在他眼裡奴才也是人。只有她這樣的女子，想必才能進入皇上的心房吧。

  只是皇上如今的心，已無人能揣測。從未提及過如懿， 哪怕看著送來的繡品也是一言不發，似乎是想讓嫻妃娘娘就那樣子在冷宮自生自滅。

  養心殿裡頭依舊靜默， 只有一些翻閱書頁的聲音。

  他看了看旁邊收納的畫卷，抿了抿唇，收回目光，最終還是沒忍住伸手取出一幅畫卷，把那畫卷展開。

  畫上是剛登基時的他， 和參加挑選福晉時的如懿。他們都一樣，那麼年輕。 他以為他可以把如懿庇護在他的羽翼之下。手指頭輕輕划過手下的筆觸，是那麼的清晰。留存在腦海里的記憶那麼美好，如今卻觸不可及。

  從前牆頭馬上遙相顧，一見知君即斷腸。那是他和如懿最美好的期盼。

  守在殿外面的李玉已經有些乏力了，靠在紅柱上想休息一會，聽見皇上突然喊他。

  啟祥宮偏殿，慎貴人房內只點了兩三根蠟燭，並不十分明亮有些幽暗。

  李玉正在為不知何時能離開冷宮的處境的如懿而發愁。沒想到皇上今晚居然要去慎貴人處，心下不滿，卻也只敢連連應道。

  而慎貴人正坐在榻上和新燕閒聊，撐著臉一隻手正在擺弄皇上送過來的西洋鍾。新燕蹲著給她捶腿捏腿。一邊開口「小主，皇上近日都沒有來宣您侍寢，這可怎麼辦？雖然一直有賞賜之物送過來，但是皇上只在嘉嬪那裡，也不過來瞧瞧您。皇后娘娘因為喪子之痛也歇了後宮的請安，您要不要備一些補品去瞧瞧？」

  慎貴人卻懶得瞧她，只是白了她一眼。伸腿就踹在新燕身上，新燕也是慌了神，摸不清這位主子的脾氣。本能地想要磕頭請罪，慎貴人面含譏笑，神色很是不悅道：「皇后自己沒有用，保不住孩子，我去幹什麼。上趕著沒臉，我就這麼自取其辱嗎？」慎貴人似乎更是不悅，霍然站起身。踩著花盆底的腳，毫不留情重重踩在新燕手上，甚至開始緩緩的左右旋轉。新燕痛得大叫：「主!，主啊！饒命！」恐懼和哀求的眼淚順著面頰流下。

  「痛，你一個奴才有什麼資格教我做事。啊？怎麼，你也看不起我是宮女出身嗎？」慎貴人越發用力，面部也逐漸猙獰。嘴角上挑，眼中沒有一點憐憫。

  新燕的手開始發紅，痛得她只咬牙，卻不敢再出聲。只是磕頭，撞擊聲被厚厚地毯吞噬。眼中陣陣刺痛，細密的汗珠，正在一點點流進眼睛裡。

  慎貴人見新燕不再出聲，才收了腳。緩緩蹲下，帶著護甲的手輕輕挑起新燕的下巴。「賤貨！」

  而守在宮外的宮女，正因為皇上的駕臨。匆忙的通知慎貴人，知道皇上要來一時心內只覺得開心，正在無措不知作何準備時，看見還在地上縮成一團的新燕。頓時覺得晦氣，「起來給我梳洗，別裝死了。」

  慎貴人嘴角含笑，眼角含春望著鏡中的自己。烏黑的長髮柔順的披在肩上，似水一般從她的手指縫隙流過，她想皇上是來寵幸她的吧，一定是的，不然皇上怎麼會來這裡呢。

  皇上從未踏足過她的寢殿，大家只以為她擁有皇上的寵愛，才會日日乘坐鳳鸞承恩車在長街上。腦海中有些許的無助，卻馬上被即將到來的恩寵沖昏了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