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到隱蔽處,惢心又不放心的往殿門口看去。
「沒事,若她問起,只說是我給你把脈」江與彬溫和從容的聲音響起。
惢心微笑起來「我知道。」
江與彬蹲了下去,惢心不明所以,也跟著他蹲下去。
好奇的望著他,打開藥箱就從裡頭取出一大塊四四方方被布料包裹的東西笑眯眯遞給她,像極了兒時阿瑪從懷裡掏出給她帶點心時的樣子。
惢心想這裡頭一定是好東西。
「拿著,這是愉嬪娘娘準備的。」江與彬話中滿是笑意。
惢心愣神的接過東西。
愉嬪娘娘?
像是預知惢心的疑問,江與彬又解釋了一番。
意識到入手沉甸甸的感覺,晃過神看著江與彬「這裡頭?」
「打開看看,」江與彬微抬下巴,看著惢心解開包裹,解釋道。
「這裡頭是葉心姑娘特意準備的乾果還有乾糧都是獨自你一人的。」
惢心也已經看見布料里包著的東西,看成色就知道是極好的果子。
「怎麼會?沒有主的嗎?愉嬪娘娘和主是最要好的。」
想起浣碧和如懿的關係,惢心皺著眉頭,不確定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愉嬪娘娘如今有孩子,不能不為孩子考慮,懿主兒如今這樣...」江與彬深嘆一口氣「若有一日,東窗事發可會拖累旁人啊。」
惢心也意識到了,取了幾顆乾果,又把布料又打上結。
「可愉嬪娘娘怎麼會為了我出手?我不過一個下人。」
感受到惢心擔憂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江與彬沖她一笑,嘴中咀嚼著惢心分給他的乾果,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你不是說最近吃食好了許多,那是太后娘娘的手筆,我那日是當著太后娘娘的面開口。」
「太后娘娘?」惢心的眉頭越皺越緊,「怎麼還和太后娘娘有了牽扯?」
「愉嬪娘娘最近很得太后娘娘喜愛,救你也是得了太后娘娘的話,我想救你出去,總是要付出什麼的,我渾身上下不過只有一身醫術了。」江與彬聳聳肩,像是在說一件無足掛齒的小事。
「那我這樣豈不是連累你了!」惢心的手緊緊抓住跟前的包裹,眼中雖然有著感激,更多的是自責。
「那我寧願你不要救我出去了!」
江與彬雙眼滿是柔情道:「惢心。」
這件事他沒有去找李玉,是有原因的,如懿和李玉已經有隔閡了。更何況,他也有私心……
「怎麼會,我從前效忠懿主兒,如今是愉嬪娘娘,其實都是一樣的。」
江與彬並不願意和惢心說太多,他只想讓惢心安心一些。
「良禽擇木而棲,江太醫這個道理我知道,我是怕你是為我而犧……」
「我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
「哈哈哈,我才是」
「醜八怪」
……
冷宮妃子的嬉笑聲打斷了二人之間涌動的情緒,也打斷了惢心還沒說完的話。
「時間不早了,我得出去了,這些吃的你好好留給自己,愉嬪娘娘說了一定會救你出去,你再耐心等等我。」
江與彬站起身,草草拍了拍身上的乾草。
他又輕輕抖了兩下衣袖,將原本半掩著的袖口徹底蓋住手掌後,才朝著惢心伸出手來。
惢心抬頭望著逆光中的江與彬,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是不大看得真切,但她能感受到那束光仿佛給他的身形打上了一層淺淺的金色光輝,形成一個明亮的輪廓。而他投射下來的影子,恰好遮住了惢心身前熾熱的盛夏陽光。
「那我走了,」見惢心也起來了,江與彬又深深看了一眼她,才轉身離開。
看著他的身影逐漸遠,惢心
「嗯」惢心的回答,一直到宮門響起落鎖的聲音才出現。
惢心想,一切都會變好的。
抱著懷裡的東西,迅速來到一間小屋把東西安置好,又打量了一下扯過邊上的破竹籃擱在前頭。
才放心的拍拍手,其實有些多餘,惢心苦笑了一下,自家小主除了來冷宮的第一天過來瞧了一眼,就再也沒有來過了,又怎麼會發現這裡還有吃的東西。
養心殿外頭的蟬鳴愈加強烈,燥熱的夏日,這樣的聲音無疑讓養心殿裡的皇上心煩起來。
進忠擦著汗,指揮小太監們在樹底下揮著杆子。
「毓瑚姑姑,你怎麼來了?」轉頭瞧見毓瑚行色匆匆的樣子,進忠招呼道。
李玉正在伺候皇上用點心,皇上正在吞下最後幾口剛冰鎮的冰糖燕窩。
周身又有風扇冰塊的寒意環繞,燥熱的心緒也平了不少。
勺子還沒來得及放下,他的貼身宮女毓瑚姑姑面色鐵青的雙手交疊走到他跟前。
李玉是個聰明人,見毓瑚此景,心知不妙。
「毓瑚姑姑來了,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嗯。」
隨著李玉合上養心殿大門時發出的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呀」聲,整個養心殿陷入一片死寂,仿佛時間都凝固了。
殿內縱然涼意逼人,但毓瑚卻全然感受不到一絲涼爽。她心中焦慮萬分,腦海里不斷盤旋著剛才所聞的種種事情,猶如一團亂麻般糾結在一起。
伴隨著勺子碰擊碗底的聲音,是毓瑚下跪求饒的響動。
毓瑚雙眼驚恐地跪了下來,她的身體顫抖著,臉上露出求饒的神色。她的額頭緊緊貼在冰冷的地面上,「回皇上,慎貴人死了。」
彎著的背也繃得極緊,連同呼吸聲都有刻意的壓制。
不敢有絲毫動彈惹怒眼前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