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集了各種各樣的證據,再加上甄子蝶的轉述,齊卉遼差不多已經知道怎樣才能勝訴。
可即使是知道怎麼勝訴,也聽了甄子蝶的轉述,她們腦海里還是沒有形成連續完整的畫面,當然除了甄子蝶以外。
畢竟他們所有人,不管是原告,辯護方還是警方,都不是什麼神奇大偵探波洛,也不是什麼福爾摩斯,能夠在腦中現場還原的。
可還原不了現場,就難以說服法官走程序,就必須出庭辯論,就會拖上好久都不能結案。
這對於崇尚「效率就是財富」的齊卉遼來說是件很內耗的事兒,她當然不喜。
對她來說,最稱心的生意便是:提要求、辦事、拿錢、走人,這個爽快的流程。
「甄子蝶,你是寫文章的,描述能力應該不錯吧?」齊卉遼看著甄子蝶,忽然問。
「怎麼了?你又動什麼歪腦筋?」甄子蝶眼角抽了抽。前天因為劉玉琳的事兒耽誤了,她直到半夜才卡著秒針截稿,都沒有擠出躺屍的時間。
好不容易睡下了,結果第二天一大早又被拉去現場,所以現在一感覺齊卉遼喊著她的名字動腦筋,她就心裡有種苦命感。
「保險金一百萬,賠償三十到五十萬…還剩多少?」齊卉遼算著錢。
「五十到七十萬。」秦妤嬌這個做會計的,對於數字是很敏感的。
「鑑定那塊是義務,劉家那邊的…」齊卉遼看她們,「你們覺得趙錫會喊私人律師還是會申請公助?」
「這樣的財迷,肯定是找不怎麼花錢的公助!」甄子蝶也是這樣的事兒聽得多,寫得多了。
「那就留給他二十萬,一年換一萬!」齊卉遼掰了掰手指頭,「幸好趙錫沒有家暴史,不然一條人命太便宜他了!」
「什麼意思?」秦妤嬌很不明白。
「這個我知道。」甄子蝶也是社會新聞接觸多了,多少有些了解,「家暴打死配偶屬於欺凌虐待,至死最多判七年,無徵兆故意殺人,嚴重的是可以一命換一命的吧?」
「嗯!」齊卉遼點頭,「不過死了多沒意思?得讓趙家人每次用錢都會想起來是趙錫行兇換來的,讓他一家人沒人待見才好!」
「你個狠角色!」甄子蝶說是這麼說,卻是對著齊卉遼豎起了大拇指。
「可是這些和我會不會講故事有什麼關係?」甄子蝶覺得她們扯遠了。
「分你十萬苦力費,聘你當現場還原解說,就像當一回大波洛。至於問題,我會回答,你只管還原現場,可能要還演練好幾遍…這是確認招數,要是對不起來…」齊卉遼說到這裡頓了頓。
「對不起來會怎麼樣?」秦妤嬌好奇得不得了。
「對不起來我就會敗訴,敗訴等於律師費大半告吹,也就是等於甄子蝶那十萬也對不起來了…」齊卉遼聳肩攤手。
「又不是瞎掰的,不會對不起來。」甄子蝶很平靜,「不過,這麼簡單靠磨嘴皮子就能十萬十萬地拿…呵呵…我還做記者趕截稿幹啥?」
「你這事業跟錢沒關係吧?那可是廣而告之,為冤魂伸冤的正義之筆啊!」秦妤嬌一直就是那麼理想化。
齊卉遼河甄子蝶看著秦妤嬌不置可否,她們自感沒有她那樣的正義感:異曲同工地,她們倆只是正好都不喜歡事實被歪曲罷了!
劉玉琳家,秦妤嬌拿著齊卉遼劃的重點看著甄子蝶恢復現場,每講到一個重點她就劃掉一個,直到甄子蝶一連幾遍都完全一致不會出紕漏為止。
為了不用在法庭上翻來覆去地辯論,讓趙錫認罪走程序是最簡單直接的方式,所以齊卉遼才安排了那麼一出,讓警方帶著趙錫一同回到他家,說是有幾個問題要問。
但實則,是為了讓他無法狡辯,直接認罪罷了。
同樣到場的,還有探長、保險公司代表、劉家二老和急診室醫生。哦,還有遊魂劉玉琳本人和從醫院太平間就跟著她出來的白冰。
這陣仗,還真像極了大偵探波洛斷案時候的嫌疑人大排查情節。
人到齊了,齊卉遼才讓甄子蝶開始恢復各個版本的現場。
「趙錫,」甄子蝶開始了,「你說劉玉琳是失足掉下陽台的,是這個窗嗎?」
趙錫點頭。
「你還記得她是怎麼掉下去的?面朝哪個方向?是站在地上還是站在凳子上?」
「她站在凳子上,好像是背朝陽台窗把?記不清楚了,誰看人晾衣服看那麼清楚的?反正就是凳子沒站穩,歪了還是晃了,然後就跌下樓了!」趙錫似是回憶,可是他整個過程都是直視著甄子蝶。
齊卉遼知道,他在撒謊。撒謊的人,為了讓對方提高自己言語的可信度,才會直視對方。
那種「有本事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來區分真話還是謊言的說法那就是個謬論。
「我知道了,那趙錫,劉玉琳重心不穩的時候你去扶了她嗎?她掉下去以後,你去窗邊看了情況嗎?她掉下去的時候你在做什麼事兒?」甄子蝶一連問了三個問題,趙錫鄒了眉。
「你是在審問我嗎?」
「我只是被雇來演示恢復現場經過的,問清楚才能恢復呀?」甄子蝶很平靜,齊卉遼早就說過趙錫可能會這麼問,那是因為他心虛。
甄子蝶頓了頓又說:「畢竟保險公司為你這事兒可能要損失兩百萬,不能大意了是吧?這樣吧,要不你演示一遍經過?畢竟當事人,恐怕比我來得精準?」
趙錫只想早點了事,拿了錢把人都從他家撤走,所以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他腦補了一下自己想出來的過程,醞釀了一遍,就開始解說:
「我早上起來就看到劉玉琳在晾衣服,好像是頭暈,凳子晃了晃,腳下沒站穩,直接就從窗戶摔出去了。
「我看到她摔了,直接跑到窗邊往下看,就看到…就看到…血…都是血!」
甄子蝶遞給趙錫一副一次性手套:「能演示一下嗎?」
趙錫照做。看到他的動作甄子蝶和齊卉遼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看著趙錫一邊解說一邊演示完,齊卉遼才問:「趙錫,你早上什麼時候擦的陽台窗?」
「擦窗?」趙錫一臉嫌棄,「我擦什麼窗?這是我一個大男人該乾的活?」
「所以你沒有擦過窗戶?」齊卉遼說完又問,「那你是什麼時候吃的早飯?」
「早飯?」趙錫看到齊卉遼指了指桌上的外賣殘羹,遂回答,「外賣到了就吃了,誰記得?」
「好好想想,是在劉玉琳掉下去之前還是之後?」
「之前吧?」
此刻,甄子蝶故意露出為難的神色:「我恢復不出現場過程…」
「怎麼了?」齊卉遼妙配合。
「時間線對不上!」甄子蝶看了一眼趙錫。
「什麼叫時間線對不上?你在說我撒謊?」趙錫急了。
齊卉遼沒有理睬趙錫,而是繼續問甄子蝶:「分析一下你的理由?」
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