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更)

2024-08-22 09:35:48 作者: 寫離聲
  24(第二更)

  迦陵鳥一族是九獄山的土著, 雖然只剩下一窩,但法力高強, 威武霸氣, 只是身為鳥類,頭太小,腦子不大好使。閱讀

  當年歸藏開宗立派, 祖師欺負大嘰嘰他爺爺沒文化, 半哄半騙,用一萬塊靈石買下了九獄山內九峰。

  說是不影響他們群妖在外山安居樂業, 實則鑽契約的空子, 用河圖石把九獄山的靈氣都引入內九峰, 以至於外九峰靈氣稀薄, 成了名副其實的窮山惡水。

  大嘰嘰他爺爺花了五百年才回過味來, 知道自己是被騙了。

  被雷劫劈死前, 老鳥叮囑孫子,第一歸藏派都是龜孫子,我們迦陵一族和他們不共戴天。

  第二爺爺當年吃了沒文化的虧, 你一定要好好學習。

  大嘰嘰的畢生志向便是滅了歸藏滿門, 把祖業搶回來, 然而受當年的靈契約束, 外山群妖和歸藏弟子不得互相殘殺, 否則就要受到靈契之力的嚴懲。

  歸藏祖師坑蒙拐騙雖然不地道,倒也沒有對妖族趕盡殺絕——買靈獸守山還費錢, 每個月給群妖施捨點靈氣, 就有了一支不花錢的巡山護衛, 何樂而不為呢?

  因此歸藏弟子和群妖雖然相互看不順眼,但也只能捏著鼻子搭夥過日子。

  雲中子是個濫好人, 對群妖比歷任掌門都大方,且他本身也是妖族,大嘰嘰嘴上喊著要滅了歸藏,但對雲中子還是比較滿意的。

  但是蘇毓這壞種,簡直比他師祖還不是東西!

  大嘰嘰辛辛苦苦攢了好幾百年的天才地寶,被他半搶半騙,掏摸去了大半。

  如今他虎落平陽,怎麼能被仇家看好戲?

  大紅雞立時閉嘴,黑豆眼骨碌碌一轉,假裝無事發生:「嘰?」

  然而覆水難收,身份已經暴露,再掩飾也無濟於事了。

  蘇毓狐疑道:「你怎麼會在她肚子裡……」

  他沒用過爐鼎,也不了解玄素之道,但無論如何這也太超乎常理了,要都這麼操作,誰還敢雙修。

  大紅雞眼神發飄,弱氣地「嘰嘰」兩聲,隨即又跳腳大罵起來:「蘇毓你這殺千刀的龜孫子嘰……」

  顯然就是在虛張聲勢,蘇毓冷笑一聲,正要刻薄他兩句,卻見那小爐鼎走上前去,「啪」地照著大紅雞屁股扇了一記。

  「大嘰嘰,」小頂虎著臉數落大紅雞,「不許罵人。」

  迦陵鳥大小是個妖王,蘇毓還從未見過他如此狼狽,嘴角不由揚起。

  沒高興片刻,只聽那爐鼎又道:「烏龜,有什麼錯?」

  為什麼要有這樣的孫子。

  蘇毓:「?

  ?」

  小頂不吭聲還好,她一說話,大紅雞越發氣不打一處來,當即暴跳如雷、破口大罵:「你這老奸巨猾的死女人嘰……」

  不等他把話說完,又是清脆的「啪啪」兩下。

  傀儡人打圓場:「小頂姑娘,大嘰嘰公子還小,慢慢教。」

  小頂看著雖軟綿綿的,卻不是個溺愛孩子的家長,她一手抓著大紅雞的赤金羽毛,一手扇他屁股:「我是阿娘,再不乖……」


  她想了想,瞪他一眼:「再不乖,把你吃掉!」

  大紅雞立即偃旗息鼓,能屈能伸,輕聲細氣地「嘰」了一聲,然後縮起脖子和短腿,骨碌碌滾到牆根,努力伸長肥翅膀遮住眼睛,縮在那兒不動了。

  阿亥一陣見血:「小頂姑娘,大嘰嘰公子是紙做的,怕是不能吃。」

  大紅雞一聽,立即精神抖擻,伸長脖子,正要接著罵,傀儡人話鋒一轉:「不過內丹倒是可以吃,你們活人吃這個很補的。」

  大紅雞天真爛漫地「嘰」了一聲,又把脖子縮了回去。

  蘇毓知道其中定有貓膩,問迦陵他是不會說的,便問小頂:「你肚子裡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小頂大惑不解地歪歪頭:「因為我,吃了,光腚男人的,大鳥。」

  她已經告訴過他們不止一次了呀。

  蘇毓捏了捏眉心:「你把前因後果說清楚。」

  小頂便把那天夜裡發生的事敘述了一遍,在門派里生活了半個多月,她說話已經比一開始順溜了不少,這回沒人打斷她,她沒費多大勁,就把事情說清楚了。

  蘇毓聽完,半晌說不出話。

  吃了大鳥。

  是真的吃了,吃了,吃了大鳥。

  然而整件事看似真相大白,實則撲朔迷離,充滿了謎團。

  迦陵鳥每三百年換一次毛,換毛期持續七七四十九日,在此期間妖丹融化,散入經脈,不止是換毛,約等於整隻鳥脫胎換骨一回。

  這段時間他的妖力大幅降低,大約只有平日的一兩成。

  然而畢竟是只千年老鳥,即使只剩一成功力,也不是僅憑他衣裳里的禁咒能克制住的。

  蕭頂撇開爐鼎不說,就是個凡人,怎麼輕而易舉就讓妖王昏厥了?

  其次,吃下去的老鳥為何會變成蛋?

  甚至重新凝聚出了妖丹。

  據他所知爐鼎可沒有這種奇效。

  莫非她不是一般爐鼎?

  正思忖著,蔣寒秋一聲怒罵打斷了他的思緒:「這都能想歪,你成天都在想些什麼?

  沒想到你心思這麼齷齪!」

  蘇毓:「……」還不是你師父先想歪的。

  他被師侄一打岔,思路一拐彎,拐到了這小爐鼎身上。

  眼下他終於相信,這爐鼎是真傻,雖然成天嚷嚷著要給這個那個做爐鼎,實際上根本不通男女之事。

  許是綁她的人還未來得及教她——也或者是故意讓她保持矇昧無知,似乎確有一些買家喜歡天真如稚童的爐鼎,自己回去調.教。

  蘇毓最見不得這些下流污穢之事,再看那爐鼎,心情不禁有些複雜。

  原本以為是蓄意引誘,原來都是無心之舉。

  是他想多了。

  連山君斷斷不願承認是自己自作多情——這一切只是世事弄人。

  蔣寒秋看了眼蹲在牆角苦口婆心教育大紅雞的小頂:「這孩子顯然是把那……玩意兒當成了孩子,是你惹出來的事,你就說怎麼辦吧。」

  蘇毓回過神,冷聲道:「不見得讓我去教她生孩子是怎麼回事。」


  蔣寒秋一噎,隨即道:「你休想用你的骯髒心思玷污小頂。」

  便即捋起袖子,硬著頭皮自己上。

  她把小頂帶到一邊,看了一眼大紅雞,溫聲解釋:「小頂,這隻……鳥,不是你的孩子。」

  小頂一愣:「可是,他是我生的,呀?」

  蔣寒秋:「……孩子不是這麼生的,你吃下去的鳥叫做迦陵,是外山的妖王。」

  小頂仍舊不甘心:「那,孩子是,怎麼生的?」

  蔣寒秋避開少女無邪的視線,尷尬地咳嗽兩聲,含糊道:「要夫妻或是道侶才能生,也不是從嘴裡生,等你嫁了人就知道了。」

  小頂看了一眼大紅雞,低下頭訥訥道:「我知道了……」

  她抱著膝蓋,眉眼低垂,眼圈漸漸泛紅。

  蔣寒秋哪裡見得這個,連忙改口:「不過反正他也在你肚子裡呆過,你要把他當兒子也未嘗不可。」

  大嘰嘰:「?

  ?」

  小頂驀地抬頭,淚光盈盈的大眼睛裡閃動著欣喜的光:「真的?」

  蔣寒秋毫無原則:「當然,從今往後他就是你兒子,誰敢有意見,先來問問我的劍。」

  小頂擦擦眼淚,破涕為笑:「那我明日,能騎大嘰嘰,去學堂啦?」

  蔣寒秋:「……」

  蘇毓:「……」

  鬧了半天,這傻子大概根本不知道兒子是用來做什麼的。

  傀儡人面露憂色:「大嘰嘰公子,能飛起來嗎?」

  小頂拍拍大紅雞的屁股,鼓勵道:「你,飛飛看。」

  迦陵鳥生來高貴,一出生便是群妖之首,何曾受過凡人奴役,只當沒聽見。

  小頂捧著臉嘆了口氣:「不會飛啊,要不還是……」

  「吃」字還沒出口,大紅雞「嘰」了一聲,就地一滾,兩根短腿支起肥碩的身子,開始奮力撲騰翅膀。

  奈何構造天生有缺陷,翅膀太短,離地三尺便無以為繼,眼看著要落下來。

  然而許是被吃掉的恐懼催生了潛能,只聽「轟」一聲巨響,雞尾巴處忽然噴出火來,肥雞鑽天猴似地躥上了天,拖出長長一條濃煙。

  眾人:「……」

  翌日,小頂高高興興騎著她的新生兒去上學堂。

  涵虛館的學子們只聽外面傳來一陣「轟隆隆」的巨響,紛紛跑出去,抬頭一看,只見蕭頂騎著一隻通體赤金、威風凜凜的肥雞。

  肥雞屁股冒火,轟鳴不止,別提有多威風了。

  弟子中多的是有錢人家的少爺,便有人不服氣,質問雲中子:「掌門,門規不是說弟子在門派中一律只能騎紙鶴嗎?

  為何蕭頂能騎別的坐騎?」

  又不差錢,誰不想整個拉風點的坐騎。

  雲中子如實答道:「蕭小友騎的就是紙鶴。」

  嚴格來說,這隻兩百斤還帶噴火冒煙的玩意兒,按物種來分,還真就是只紙鶴。

  眾弟子:「……」

  小頂新得了個兒子,著實新鮮了幾日。

  她每天騎著大紅雞早出晚歸,回去還要給他做飯——所謂做飯就是把紙撕成小片,再搓成玉米粒大小。

  大嘰嘰沒事就在院子裡跑圈,得多吃點補補。

  此外她還得教他規矩,雖說還是個孩子,但也不能不知禮數,張嘴就罵人。

  一忙起來,她倒把給金道長做爐鼎的事拋到了腦後。

  約莫過了四五日,小頂忽然想起這樁事來,便即去提醒連山君:「蛋已經,生出來了。」

  蘇毓佯裝聽不出她的言外之意,掀起眼皮,瞥了一眼在院子裡努力做伏地挺身的大紅雞:「嗯,看到了。」

  小頂狐疑地看著他,懷疑他又要翻臉不認帳,蹙起雙眉道:「你答應過,生完孩子,把我給,金道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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