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自己願意踏上這條路的那一天開始,就從未想過自己能夠善始善終了。
與其活著受盡凌辱,自己寧願成為那個權傾朝野的宦官,生前哪管身後事。
阿勒布勸過這麼多人,像程非這樣的,還是第一次見,自己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他索求什麼。
略帶疲憊:「督主何必妄自菲薄,人生在世,自然有其樂趣,本王子聽說你和衛家主頗有淵源,你要是有想法,本王子也可以幫你。」
阿勒布手眼通天,京城之中到處都是他的眼線,早就將殷國視為自己的囊中之物。
自己若不是有如此大的野心,父汗也不會如此看重自己,自己母親出身低微,也是漢族的一個女子。
本就得不到部落其他部族的支持,若沒有一些豐功偉業再身,各部落也不會服氣。
到時候只要父汗一死,九子真王的場面就會浮出水面,草原畢竟陷入十幾年的內亂之中。
留給自己的機會本來就不多了,如今,殷國皇帝在程非的挑唆之下昏庸無道。
正合自己的意,但是沒想到此人如此的有個性。
自己並不知道如何拉攏他。
這麼隨意的一句話,讓程非的眉頭緊皺,冷聲:「本督還說,與王子的淵源也頗為深刻,畢竟將你關在茅房三天三夜,沒想到還沒餓死,還有力氣跟我在這裡爭論。」
這裡面的情緒波動,沒有逃脫阿勒布的眼睛。
不答反問:「你喜歡她?」
雖是問話,但其中的篤定不言而喻。
阿勒布這個時候也不慌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本王子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反正被你抓住,也算我技不如人,就是程督主,你不覺得遺憾嗎?攝政王始終護在她身邊,就算是殷國陛下掛了,人家作為皇家侄子,甚至能夠順當地坐上皇位,到時候人家必定是皇后,你難道要擾亂宮闈,永遠偷偷摸摸的藏著嗎?」
不溫不火的幾句話,卻如同帶著腐蝕,砸到了程非的心裡。
惱怒:「本督一個太監,哪裡還有資格肖想這些?你要是實在沒話說,我就讓人給你壓下去,繼續關在茅房裡。」
阿勒布的臉色瞬間黑的像鍋底,這就是赤裸裸的報復。
很快鎮靜下來,平靜地問:「若是有機會名正言順地向她表達心意,將這裡面的誤會解開,我就不信程督主不願意?」
程非站了起來,刀劍架在阿勒布的脖子上:「想耍什麼花招,什麼法子,說!」
阿勒布也不躲,目光直視程非,輕笑:「本次是草原敗了,我也不可能讓你在陣前讓著我,各地賠款的事情,草原一樣都不落,你看如何?」
程非冷冷地看他:「你不想給可能嗎?」
兵敗如山倒,可由不得他們。
阿勒布也沒有在意:「咱們之間就當做一個朋友,你日後有需要我的地方,本王子一定相助,對程督主也沒有什麼損失,對嗎?」
程非看也沒有多看他一眼,冷哼:「本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用得到草原王子,只怕你沒命活到那個時候了。」
說完示意左右,將阿勒布重新關押起來。
阿勒布也指坦然淡定的跟隨那些侍衛下去了。
沒想到半夜時分,底下人來報:「督主,草原王子跑了。」
程非立刻騎馬追了出去,出了軍營三四里,哪裡還有阿勒布的影子。
氣急敗壞,一甩馬鞭,暗罵一聲:「竟讓他給跑了!」
程非的思緒從記憶中回來,目光熾灼的看著手腕上那串灰禿禿的珠鏈。
衛柔。
這兩個字在腦海中回憶,如同帶著灼燒,程非不敢去想。
……
後宮。
顧承桓滿意地看著沈貴妃愈發圓滾的肚子:「愛妃,你可得爭口氣,給朕生個兒子,到時候榮華富貴都是你的。」
沈貴妃冷笑,面上還是巧笑嫣然:「陛下,榮華富貴不必了,臣妾已經很滿意了,只是仙人提供的仙丹。為何要用宮女每個月的月事為引子?陛下難道不覺得這其中古怪嗎?」
顧承桓面色微微羞惱,煩躁:「愛妃,怎麼連你也質疑朕?仙人說的話,哪裡還有假的,你就看看朕最近的身體,還能騙得了人嗎?」
顧承桓第一個是起疑心的那個,這會兒輪到別人來質疑他,自尊心這一塊就受不了了。
沈貴妃現在看見顧承桓只覺得心裡作嘔,多年情誼,還是忍不住提醒:「陛下,閹人誤國,這是祖宗留下來的歸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