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洗歷史,櫻桃小果上桌: 悲悽的端生,無奈的唐琬
作者:伊君
陳端生的人生很悲悽,悲悽的不僅僅是本人,還有她小說里的主人公。
孟麗君的人生,幾乎等同了陳端生。
陳端生的人生悲悽,孟麗君的人生也同樣是悲悲悽淒。
悽美也只是讀者對作品的感受,生活可不是作品,生活中有的也就是真人的承受。
承受那份悽苦,那份磨難。
在磨難中奮進,在奮進中承受。
承受的還就是女性。
一代才女,或者就是美女。
美女在悽苦中奮進,在悽苦中掙扎的過程,似乎也就是悽美。
悽美更讓人心疼。
苦難來自於人,也是人的接受。
唐琬的人生是無奈。無奈的唐琬也是因為婆婆,陸游母親的反對,似乎也就是婆媳之間的妒忌。即便是陸游給她安置了別院,也只能在牆壁上回詩,回詩也得爭取後來丈夫的同意。
唐琬生活在宋朝,而陳端生卻生活在清朝。
生活在清朝的陳端生仍然沒有擺脫掉人生的悲悽。
她中狀元不為別,只為「花好月兒圓」。
「花好月兒圓」,對於一位才女來說,竟然也是渴求,是奢侈。
悽苦的命運不僅屬於自己,而且在她創作的《再生緣》中,孟麗君即便是女扮男裝考取了狀元,也依然遭受到了悲悽的命運。
孟麗君很美,和皇甫少華的感情也很純真,但是在悽美的故事情節中,竟然就透視出了生活中的悲悽,作者陳端生人生的悲苦。
陳端生和范秋塘也是因為范秋塘的後母。據說是因為後母的舉報,范秋塘才被發配到了新疆伊犁。
陳端生無奈,無助中的陳端生還就是創作出了《再生緣》,《再生緣》成了名著,還就是和生活中太多的年輕人產生了共鳴。
年輕人嚮往美好,美好的到來總是那麼不如人意。
不可能人人都去追尋孟麗君,但是孟麗君的出現,似乎也是當時女性,主動去改變命運和不公平抗爭的標誌。
孟麗君奮進到了成功的邊緣,在華麗生活的襯托下,成功的邊緣也同樣會有遺憾,而且遺憾還曾出人意料。這次是生命的挑戰,人生的結束。
她只能死去,因身體而死亡,似乎也屬於悽美中的大幸。
欺君之罪在當時可就是大罪。女扮男裝也成了不可為。
逃脫不掉,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退而求其次覺得因身體的原因結束生命有些突然,似乎也就是最好。
陳端生(1751—約1796),其祖父陳兆侖,雍正進士,曾任順天府尹、太僕寺卿等,《續文獻通考》纂修官及總裁,著有《紫竹山房文集》。父陳玉敦,乾隆時舉人,曾任山東登州府同知、雲南臨安府同知。母親汪氏是汪上堉之女。
陳端生的丈夫范秋塘以科場案謫戍,據說是繼母控忤逆。端生在家奉侍,撰《再生緣》彈詞。後范遇赦歸,未至家而陳卒。
陳端生寫《再生緣》時未滿十八歲,當時在北京。完成十六卷時還未滿二十歲,人在山東登州。她因生母去世而擱筆,二十二歲嫁范氏,夫妻感情很好,後因范氏應順天鄉試,倩人代筆被破獲,發配伊犁為奴,三十三歲時在親友的催促下用了將近一年的時間寫下第十七卷,從此不復有作。
彈詞《再生緣》有極高的文學價值,與另一部中國古典名著《紅樓夢》並稱南緣北夢。
陸游和唐琬的愛情遺憾了千年,千年之後依然還讓人發問。
陸游是不是真愛唐琬,愛唐琬為什麼如此的聽從母命,而且還很快地就再婚,很快地就生下了孩子?
孩子隱蔽不了,隱蔽著的或者就是唐琬的心痛。
唐琬(1128~1156),又名婉,字蕙仙,越州山陰人。唐琬是鄭州通判唐閎的獨生女兒,母親李氏媛,祖父是北宋末年鴻儒少卿唐翊。
陸游大約在二十歲與唐琬結婚。婚後感情很好。不料唐琬的才華橫溢,以及陸游耽於情愛引起了陸母的不滿,後陸母認為唐琬耽誤陸游前程並且進門一年未有孕,命令兒子休了唐琬。陸游曾另築別院安置唐琬,其母察覺後,命陸游另娶王氏為妻。王氏婚後一年就生下一子,四年裡共生三子,另有一妾。多年後,陸游去遊覽沈園,正巧遇到唐琬夫婦也在園中。唐琬徵得丈夫 趙士程同意,親手向陸游敬了一杯酒。
根據記載,趙士程無妾,有一兒一女,為琬所出。唐家將唐琬於此時嫁於嗣濮王第七子趙士程為繼室,根據趙士程的第十一弟生於1118年倒推,趙士程應比唐琬大十多歲。
另外,唐琬死亡日期根據陸游所作《沈園》二詩的時間倒推,此詩陸游至少有75歲,那麼唐琬應該至少死於他35歲左右,他生於1125年,唐琬應該死於1160年之後。
唐琬和陸游的愛情,據說也是因為婆婆,但是作為丈夫的陸游,似乎也是關鍵。
關鍵的是,他竟然還就是聽從了母親的話,和王氏結婚,結婚一年之內,竟然還就是有了孩子。
不知道是陸游真正地太順從母親了,還是對唐琬只是表面的感情,虛情假意想留下唐琬,但是唐琬還是給他回敬了一杯酒。
一杯酒的含義應該也只有陸游最清楚。
虛情假意沒有被實現,竟然還去別人住的地方題詩?
《釵頭鳳·紅酥手》
陸游
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閒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婆媳關係本就是女性和女性之間的妒忌,作為兒子或者是丈夫的中間人,如何來分演好這一角色似乎也非常關鍵。
不僅僅關係到家庭的幸福和睦,而且對每一個人的人生也都很重要。
顯然陸游沒有扮演好。
唐琬的再婚,起源於陸游的母親,關鍵還是在陸游。陸母藉口唐琬未生育,結果唐琬在和別人結婚之後,還是有了自己的後代。
陸游感嘆,似乎唐琬也可以去感嘆,一定要去感感嘆嘆。
一代才女,憑什麼就只能由人掃地出門?
向陸游敬酒,敬的同樣是女性的自尊。
范秋塘的後母把范秋塘舉報到了伊犁,陳端生一個人就得承受著悽苦的生活,不僅寫作,還要養育孩子。
她希望自己能像孟麗君,孟麗君女扮男裝,在考上狀元之後,依然經歷著太多的經歷,太多的經歷似乎還就是在述說著女性的艱難和身不由己。
可以考狀元,也可以女扮男裝,但是就是不能夠欺君,欺君之罪也依然是很難逃脫。
皇甫少華回來了,而孟麗君賭上的是自己的生命,面對即將到來的欺君之罪,她以咳血而死。
似乎結束的也是最輕,是讀者內心的需要,劇情的需要。
但是作者陳端生也是沒了命。
皇帝大郝,丈夫歸來,本該慶賀,但是在關鍵的時候還是發生了大悲,陳端生的身體堅持不到丈夫的回來了,她沒法抗拒死亡,只能是把美好的願望寄託於來世。
來世也就是再生,再生又能夠如何?
真能夠再次相遇,一直就花好月圓?
花好月圓的代價似乎也就是悽美。
前生屬於不得不,來世就能夠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其實依然是一種奢求。
人生本來苦難就多,在天災人禍不斷發生的現實生活中,人的抗爭似乎也只能屬於局部。
孟麗君女扮男裝了,也考上了狀元,考上狀元被權勢看上自然也屬於正常,正常的女性怎麼可能去當駙馬?沒法當駙馬就必須當王妃?
如此的情節出乎意料,出乎意料的還有,孟麗君在得到女方的幫助之後,身份被發現之後,還就是被皇上看上了,皇上自然是君,如此的欺君之罪怎麼能夠矇混住「君」,讓「君」同流合污,之後還如何去管制他人?
孟麗君的死屬於一定,或者在當初想到去女扮男裝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去全力掙扎,沒有給自己留下任何的回頭路。
為救丈夫她願意以命換一命。把希望都寄託到了來世。
這是怎樣的女性?
來世能夠遇到,能夠走到一起,自然就是最好,最好的還有,希望不再有任何的劫難發生,發生了自然也就屬於不好,不好後,還只能去寄託給下一個的來世。
下一個的來世又如何?
今生有婆婆,有皇帝管著,以後難道就會徹底地沒有?
希望似乎還就只能是希望,但是讀者還就是希望看到有希望的東西。
不管希望中有沒有曙光,大家看到有希望似乎也就是欣慰。
孟麗君算不了什麼,陳端生算不了什麼,即便是唐琬者,面對陸游的題詩,還就回復了一首。
《釵頭鳳·世情薄》
唐琬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鞦韆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不管對方是不是真情,在那麼多年之後,自然唐琬也已經不再是當初的唐琬了。
敬酒是禮貌,爭取丈夫的同意,自然也是對自己後來婚姻的接受。
不管陸游如何,唐琬還就是做到了自己。
當初是真情,真情卻被雨打風吹去。
即便是再回首,再回首也依然是在風雨之後。
唐琬不再是當初那個脆弱的唐琬了,重新組成的家室,即便不完美,也總比天天受氣要好,比被別人掛之高閣要強。
唐琬要的也就是自我,找回的也是自我。
不管陸放翁寫的詩有多好,唐琬要的是真實。
真實幸福的婚姻自然陸游給不了,給不了還要假情假意說是自己的表妹。
敬他一杯酒也算是做人比他成功。
孩子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孩子自然也屬於即便是陸游者,也不可能得到。
明知如此,何必當初?
當初的皇甫少華屬於沒有辦法,范秋塘也是身陷牢獄之中,但是陸游還屬於自由,還屬於自由的陸游,依然讓唐琬感覺到了失望。
唐琬沒有把自己關進陸游給設置的別院,而是接受了另一種的人生,再婚不是很完美,但是在不能夠完美的婚姻里,有勇氣給陸游敬酒,敢於回詩,也算是唐婉自信心的保留吧。
不知道陸放翁感覺沒有感覺出唐琬的用意,不好意思應該還是屬於陸游後半生的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