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留下（2）

  蘭婆婆走向落地窗，那是空間站唯一可以看到外界的地方。

  空間站為了保證安全性，只有落地窗一處是可以看到、卻接觸不到外面的地方。即使接觸不到，光是看看，也給了空間站里無法外出的人們一絲慰藉。

  蘭婆婆站在窗前，望著莫怡然和程熠輝遠去的身影，她的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窗外的餘暉映在她的臉上，斑斑點點，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她走到窗前，目光穿過那扇充滿希望的落地窗，投向遠方那片廢墟。那裡，曾是無數家庭的港灣，如今卻只剩下斷壁殘垣，仿佛在訴說著末世的殘酷。

  蘭婆婆的思緒飄遠，她想起了阿玉，那個曾經溫柔善良的女人，卻因為兒子的離世而痛不欲生、精神失常。又想起了程熠輝，那個從小就經歷了生離死別，卻依然堅韌不拔的孩子。

  蘭婆婆突然覺得，這個突如其來的女孩也許會給她們的生活帶來不同。

  而在此之前，那些東西，那些關於程熠輝的，深埋在時間塵埃中的故事，也許也要重見天日了。

  蘭婆婆轉身，步伐略顯沉重地走向了走廊的盡頭，那是修理室的方向。

  蘭婆婆推開門，看見兩人似乎正在為某個問題爭論不休，臉上都掛著認真的神情。

  不過蘭婆婆也見怪不怪了，兩人總是吵吵鬧鬧，像一對歡喜冤家。

  蘭婆婆的推門聲打斷了兩人，「怎麼了？蘭婆婆。」兩人目光齊刷刷地看向門口的蘭婆婆，異口同聲地問道。

  「怡然啊，聽小輝說你做的一手好菜，婆婆曾經在書上看見過一道菜，但是婆婆廚藝不精，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呀，你能不能來幫婆婆看看呀…」蘭婆婆說罷，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當然沒問題啊！」莫怡然馬上就應下了，隨著蘭婆婆走出了修理室。

  臨走前，莫怡然還不忘和程熠輝拌兩句嘴。

  「呵呵…你看著吧！自大狂！等我回來再慢慢和你說！有本事今晚就不要吃我做的菜！」莫怡然憤憤地說道。

  「快走吧…沒見過你這種思維那麼跳脫的人…不吃就不吃。你可別忘了，我做的能量藥丸吃完之後能管上一周不吃飯的！」程熠輝反駁道。

  「你…」莫怡然還想說什麼，蘭婆婆拽著莫怡然的胳膊，「怡然呀！婆婆都快餓死了，你快去和婆婆一起研究一下菜，能量丸就讓小輝這臭小子吃吧！那玩意，沒味道，婆婆一點都不喜歡。」

  「好吧。」莫怡然就這麼被蘭婆婆拽出去了，臨走前還不忘扭頭對程熠輝做了一個鬼臉。

  「幼稚。」程熠輝看著莫怡然離開的背影，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只是可能他自己都沒留意到，說這句話時，他嘴角有一抹淡淡的笑意。

  ——————

  蘭婆婆和莫怡然走出了修理室，但是去往的方向卻不是廚房。

  「婆婆，不是去廚房嗎？這可不是去廚房的路呀。」莫怡然要去往的看著空間站大廳方向，鬆開了蘭婆婆的手，停住了腳步。

  「怡然，婆婆有些話想要和你說。你跟婆婆來。」蘭婆婆輕輕拉過莫怡然的手，將她帶到那扇落地窗前。

  蘭婆婆手指顫抖著著遠方的廢墟，聲音略帶哽咽，「怡然，你知道嗎？那裡曾是我們的家園。我們在那裡繁衍生息，幸福快樂…可是有一天一群強盜，打著正義的名號，入侵了我們的家園，我們的快樂再也沒有了。」

  莫怡然呆愣住了，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眼神望著那片廢墟，腦海里回想起初次到末世看見的那隻斷臂。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婆婆，我明白的。」

  莫怡然伸手輕輕地拍了拍蘭婆婆的後背，以示安慰。

  「怡然，你知道嗎？…小輝他......他的成長經歷比你所知道的還要坎坷。」

  畫面中的兩人仿佛被悲傷的氛圍所籠罩，窗外落日餘暉映照出她們臉上凝重的表情。

  蘭婆婆拉著莫怡然的手，在落地窗前的藤椅上坐了下來。

  ………

  片刻的沉默，蘭婆婆率先開了口。

  「小輝他…原本就不是我們這裡的人。他是被阿玉母子在戰場裡撿回來的。」蘭婆婆眼神哀傷，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硝煙瀰漫、戰火紛飛的日子。

  她的目光穿透了落地窗，越過那片廢墟，似乎能看見過去那個溫馨的家，以及那場突如其來的災難。

  那個硝煙瀰漫、戰火紛飛的日子。她的目光穿透了落地窗，越過那片廢墟，似乎能看見過去那個溫馨的家，以及那場突如其來的災難。

  「小輝的母親，是個堅強的女人。小輝出生時，戰爭已經開始了。她只能獨自一人在戰亂中拉扯著小輝長大。

  小輝死去的父親是我們c國的高官，為這場持續了多年的戰場付出了很多，是舉國愛慕著的、名副其實的大英雄。所以即使小輝的父親戰死後，憑藉著小輝父親曾經拿下的那些榮譽，小輝母子享受到了很高的待遇，被留在了c國的軍部保護起來。可是軍部，也恰恰是最危險的地方。」蘭婆婆頓住了，似乎是不忍心再往下說。

  莫怡然似乎是看出了蘭婆婆的顧慮，輕輕的攥緊了蘭婆婆的雙手。示意蘭婆婆接著說下去。

  「軍部在前期的確是相對安全的，可是後來，敵人越來越瘋狂，軍部也越來越危險。久而久之，軍部成了最危險的地方。和小輝父親同期的長官一個接著一個地死去，沒有人再記得這對可憐的母子，也不會有人再確保他們的安危了。他們真正地成了一對孤兒寡母。每當轟炸聲響起，小輝的母親都會緊緊抱住小輝，用身體護住他，只為給他一個安全的避風港。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到小輝十歲，軍部領導人換了一個又一個，那一年，通過軍部多年的不懈努力，m國作為戰爭的始作俑者，願意和我們簽訂休戰重建協議，一切好像都要好起來了。」蘭婆婆看向窗外的廢墟，思緒似乎都將她帶回了那一年，她反握住莫怡然的手，也許是因為情緒的變化，手上的力道大了幾分，促使莫怡然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