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呆立原地一言不發,小道士略微遲疑了一番,然後對我說道:「你現在的情況非常危急,恐怕撐不到我師傅回來的時候了。要不這樣,你親自前往五方湖尋找我的師父吧。動作要快些,再磨蹭下去,我擔心你會有性命之憂。」
聽完小道士這番話,一股寒意從脊梁骨上升起,我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寒顫。
此刻,我的內心充滿了恐懼和不安,聲音也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急忙追問道:「請問五方湖究竟位於何處呢?距離這裡是否遙遠呢?」
「也不遠,距離這兒大約八十多里路。到了那裡,你問一個叫終南海的地方,終南海里有一座廟,我師父就在那個廟裡,跟他的師弟在一起。」
我以前只聽說過有一個終南山,從沒有聽說過還有一個道家修行地叫終南海,並且距離我生活的城市這麼近。
是我孤陋寡聞了。
我抬頭仰望著天空,此時此刻已經是中午時分,時針悄然指向了十二點的位置。而我卻仍未享用午餐,飢餓感如潮水般襲來。
由於來得太過匆忙,我竟然忘記從市區帶上一瓶純淨水解渴。就在這時,一旁的小道士似乎洞悉了我的心思,他輕聲催促道:「快些去吧,畢竟你的性命可比這頓飯要重要得多啊。」聽到這話,我深以為然地點點頭,便轉身朝著山下走去。
下山之後,我攔下了一輛計程車,並支付了一百二十元車費,終於抵達了那個名為五方湖的地方。
直到下車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過來,原來所謂的五方湖並非什麼湖泊,而是位於淮河北岸的一條支流。這條支流一路流淌至此,臨近淮河入口處時,逐漸匯聚成一片狹長的湖面,其面積約摸有五十多平方公里。
那個終南海,是湖心的一個島。
島上建了一個道觀,名字就叫終南海。
這也是個奇葩的名字,可能全中國,只有這一個道家修行的所在,叫這樣的名字吧。
我來到湖岸邊,已經是夕陽西下,偌大的一輪夕陽紅彤彤地映照在湖面上,晚霞把湖水染得像血一樣,隨著波浪,煙波浩渺的。
湖邊沒有了渡船,我看著煙波里的終南海,卻望湖興嘆。
眼看著暮色就籠罩了湖面,進,進不得;回,又沒有了車。
我的心臟突然劇烈跳動起來,仿佛要跳出胸腔一般,讓我感到一陣慌亂和不安。與此同時,一種深深的恐懼開始湧上心頭,使得原本就緊張的情緒變得愈發難以控制。
此刻,我才意識到自己所處的境地有多麼危險——距離湖邊最近的村莊竟然遠在五里之外!在這炎熱的仲夏傍晚時分,陽光依舊熾熱無比,但我卻感受不到絲毫溫暖,反而被一股陰森森的寒意包圍著。這種詭異的感覺令我毛骨悚然,仿佛有無數雙眼睛正隱藏在暗處窺視著我。
望著眼前那片如鮮血般猩紅的湖水,心中的恐慌更甚。不知為何,這平靜的湖面竟給我帶來如此強烈的壓迫感,讓我幾乎無法呼吸。
就在我茫然失措、心緒煩躁的時候,從寬闊的下遊方向傳來一陣突兀的柴油機轟鳴聲。
那聲音由遠及近,越來越響亮,然而隨著夜幕逐漸降臨,周圍的光線也越發昏暗模糊。
環顧四周,竟然看不到半個人影,只有那陣越來越近的引擎聲在耳邊迴蕩,使得整個場面顯得越發神秘莫測。
過了大約六七分鐘,一隻在船尾安裝了一台十匹馬力柴油機的小木船劃開水面,徑直開到了我前面不遠處一個石頭碼頭。
船頭上端坐著一名女子,看上去約摸二十來歲光景,身姿婀娜,一襲如火焰般絢爛的紅色長裙隨風飄揚,宛如仙子下凡。
她那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如瀑布般垂落在雙肩上,輕輕拂過白皙的肌膚,更襯得她美艷動人。
湖面上,一艘小巧玲瓏的船隻緩緩前行,與被晚霞染成一片殷紅的湖水交相輝映。此情此景,使得這個原本寧靜祥和的黃昏透出一絲難以言喻的詭異氛圍。
我站在湖邊,心臟仿佛在腹腔內劇烈地跳動著,就像鞦韆一般上下起伏,無法平靜。目光緊盯著那個紅裙女人和她手中緊握的鐵手柄螺旋杆,只見她熟練地操控著小船,向著湖心駛去。
為了能儘快登上島嶼,我快步向前走去,想要縮短與小船之間的距離。當我終於來到近前時,才驚覺這名女子的身材竟是如此曼妙多姿,令人不禁為之傾倒。
然而,讓人感到詫異的是,她的臉龐卻被一層薄薄的絲巾遮住,僅露出兩顆如同黑葡萄般晶瑩剔透的眼眸,深邃而神秘,似乎隱藏著無盡的故事和秘密。
「姐姐,你能渡我上湖心那個島嗎?」我迎著女人,請求道。
女人的眼睛一轉,十分狐媚,她眯縫起她那狐媚的眼睛,盯著我看了一會兒,說:「可以是可以,但送你上島,你耽誤了我的工夫。」
我這才發現,她的小木船上,裝了半船艙的漁網,她這是來湖裡下網打魚的。
見她是個打魚的,我心裡的畏懼感被沖淡了一些。
我怕她不渡我,連忙說:「你渡我過去,我給你船錢。」
她笑了,笑的很好看,然後問我:「你給我多少錢呢?」
之所以說她笑得好看,其實只是一個臉部輪廓,即使輪廓,也足夠迷人。
「你要多少錢?」我脫口而出。
上島關乎我的性命,她要多少錢我都得給,再說,不上島,這麼晚了,我也沒有了回市裡的車。
女人在絲巾後面抿著嘴巴想了想,對我說:「你給我十塊錢吧,你給我十塊錢,我就渡你。」
十塊錢真心不多。
在她抿嘴思索時,我還擔心她會獅子大開口,問我要個三百五百呢,那會兒,我看著她心裡緊張的不行。
「我給你二十。」我對她說。
「不用那麼多,給十塊就行,你上船吧。」女人說著,給我打了一個上船的手勢。
我沒再說什麼,邁腿向靠在石條台階邊的小木船上去。
隨著我的腳步,小木船猛地晃蕩,我的身子趔趄了一下。
女人作勢伸手來扶我,然後對我說:「你快坐下來,我渡過你,還要來下網打魚呢。」
我坐到船艙板上,女人調轉船頭,把螺旋槳插進水裡,撥轉方向,小船快速向湖心小島駛去。
隨著小船駛入湖水深處,我感到了周邊越來越強烈地升騰起了一股陰森寒意。
而且,越往湖心,那寒氣越重。我不自覺地牙齒得得得磕碰在一起。
女人雙手握著螺旋杆,站在船頭,她的長裙衣袂飄飄,被風吹得烈烈作響。
夜色愈加濃重,那裙子的紅色越來越深,顏色總給人一種詭異陰森之感。
看著女人,我的心不自覺地噗通噗通狂跳,心裡驀然生出了強烈的恐怖感。
我只好兩隻眼睛緊緊盯著那個湖心島。
好在,隨著小船前行,那座小島距離我們越來越近,而且島上亮起了燈光。
此時的我,已經把晚上當班的事情忘到了九霄雲外。
一心只想著儘早上到島上,見到永乾法師。
突然,小船猛烈地顛簸起來。在這期間,我的目光一直都盯著前面的小島,小島上亮著燈光的道觀。
我趕忙收回目光,發現紅裙女人正兩眼一眨不眨地盯著我。
在湖岸上時她那雙黑葡萄一般好看的眼睛,此時變得深邃而空洞,目光寒冷,僵硬,透著鬼魅,無比貪婪。
我的頭髮瞬間直立起來,後背唰一下子冒出來一層冷汗。
我在抬起頭看向湖心島,心不由自主地劇烈顫抖起來。
因為,本來小島離湖岸也不過二里多路。隨著小船在湖水裡行駛,我已經距離找到越來越近,剛才,就連坐落在小島道觀里的窗戶都看得分明了。
可是這會兒,隨著女人樣貌在我眼裡發生了變化,明明我們的小船是向著小島進發的,卻距離小島越來越遠了。
感覺我們在前進,實際上卻在快速倒退。而且,小船前面還生起了白茫茫的霧氣。
起先霧氣很稀薄,隨著小船在波浪里顛簸,白色霧氣越來越濃郁,只眨眼功夫,亮著燈光的小島就從我的視線里消失了。
我頓時大驚失色,正要問女人這是怎麼回事。
但見她的頭髮在湖面的風裡,變得凌亂,狂飛亂舞,嘴角掛著詭異的笑意,讓人見了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