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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芳心暗許時

2024-09-21 18:22:01 作者: 喜歡核桃的堅果
  「那如今大小姐還常去軍營嗎?」王雲澤狀似無意地問道。

  「女孩子大了,我娘拘得越發緊了些,軍營倒是不常去了。不過想成日把她像二妹三妹似的關在府里那也做不到!」杜崇山「嘿嘿」笑道。

  納彩禮後的幾日,峻岭好不容易在府中見著阿兄杜崇山。

  他們兄妹陪著楚氏一起吃了早飯,出了楚氏院子,峻岭便迫不及待地將他拉進風雨齋。

  此時天氣已然變得暖和,只是像峻岭這樣怕熱的女子也是不多。

  她一進屋內便迫不及待地踢了腳上的鞋子,只著了一雙棉襪便踩在澄淨光滑的松木地板上,嘴裡歡快地說道:「還是阿兄這裡最涼快!」說著蹦跳著進了落地罩隔出的裡間,將棋盤捧了出來,往地上一放,「阿兄,今日陪我手談一局吧。爹爹那個臭棋簍子,若見要輸了,總想半道悔棋,若不同意,他還總是粘纏不休。和他下棋真是無趣!」

  杜崇山無奈地搖搖頭道:「行,阿兄今日便陪你下一局。難怪歐陽先生說你的棋藝越發精進了。以後只怕阿兄也不是你的對手了!」

  峻岭嬉笑著道:「阿兄,我終於和歐陽先生下了一次平局了。不過要想贏過他尚需些時日!」

  「口氣倒不小!」杜崇山寵溺地看著她,「歐陽先生在我盛朝,那文章經略手談辯論又有幾人能與之相比?你能和他平局已是十分了不起了!」

  杜峻岭整著棋盤,臉上掛著明晃晃的得意。

  「不過,九丫兒,你這不羈的性子也得收一收。眼看著明年要及笄了,不要再滿處瘋跑,惹娘不高興了!」杜崇山語重心長地勸道。

  峻岭鼓了鼓嘴,有些不情願地應道:「阿兄,能別這麼掃興嗎?你說的我都曉得了!以後聽你和娘的話多在家待著。現在出去的也少了。每日娘都要讓鍾嬤嬤看著我做女紅,唉!實在無趣得很!你瞧瞧我這手指頭戳得像馬蜂窩一樣!」說著將十個手指伸到杜崇山面前。

  果然,每個指頭上都有小小的紅點。

  杜崇山看了有些心疼,一時心軟說道:「明天我和娘說說,咱九丫兒長大又不做繡娘,差不多行了。也不必非要每天做女紅。」

  「還是阿兄好!你說的話娘定會聽進去的。上次求爹爹去說,結果被娘好一頓數落。害得爹爹再不敢替我求情了。」

  兄妹二人邊下棋邊喝著茶嘮著閒話,不覺三局結束。杜崇山沒想到自己竟然連贏三局。依著峻岭平日的棋藝,這勝負情況幾乎很少發生的!要說峻岭贏三局還差不多!他狐疑地瞅著妹妹問道:「你今日這是有意讓阿兄高興的吧?」

  峻岭「嘻嘻」笑道阿兄這都看出來了。

  「說吧,有什麼要阿兄幫你辦的?」

  杜峻岭若無其事地說道:「哪有啊!我只想阿兄娶了新嫂子以後,有好東西別忘了妹妹就行。」

  「不對,肯定是有什麼事情沒有告訴我!」依杜崇山對她的了解,指定有什麼事情讓她不好開口。這倒是稀奇了,有什麼事情能讓這個賊大膽姑娘不好開口呢。

  「好吧,既沒什麼事情,那我就要回軍營去了。」杜崇山假意起身整理起要帶的物品。

  峻岭磨磨蹭蹭地跟著站起來,杜崇山偷眼瞥她,見她擰著眉,貝齒輕咬著唇角,猶豫半天方吃吃唉唉地問道:「阿兄大婚時請了哪些御者?」


  杜崇山有些好笑她的小女兒情態:「自然是軍中的同袍。當然,還有元沛兄弟。」

  「沒了?」峻岭吃驚地抬頭,「阿兄沒請那個病秧子?」

  「誰是病秧子?」杜崇山問道。

  「就是威武郡守家的那個公子。」

  「你怎麼又給人起諢名!」杜崇山忍不住「哈哈」笑道,「不過,他看起來是挺瘦的!九丫兒,你不會是喜歡人家吧?」

  峻岭生氣地瞪著他道:「阿兄盡胡說!」

  「馮寧遠是瘦了點,不過,聽說書讀得好。倒是個斯文知禮的。若是你嫁給他,只有你欺負他的份!」杜崇山想到這,又「嘿嘿」笑了起來。

  「阿兄!你扯這麼遠幹嘛!」峻岭羞惱得跺腳道,「要是再胡亂笑我,看我不告訴娘。」

  「好好,阿兄不取笑你了。」杜崇山收起臉上的戲謔,「娘也讓請了他們表兄弟倆。說柳家是個詩禮之家,到時催妝時要念詩,我若對不上,其他人也都是營里的武夫,肯定也對不上來。請了他們兄弟倆,那定不用發愁了。」

  杜崇山頓了一下,恍然大悟地望向峻岭:「九丫兒,你莫不是看上馮寧遠的表兄了?」

  峻岭心思一下被阿兄猜中,一時有些羞窘。她紅著臉道:「阿兄又渾說!你大婚也沒幾天了,我只是隨口問問。」

  「平日可不見你愛管這些個閒事。今兒倒是奇了。有什麼,你可不能瞞著阿兄。說出來,阿兄還能給你出出主意。」

  峻岭也不是扭捏的姑娘,她撲扇著長睫毛,大眼裡蘊著點點星芒,嘴角噙著笑道:「我瞧著他和咱們這的郎子都不一樣!」

  杜崇山收起臉上的戲謔,一本正經地答道:「他是和咱們這的人不一樣。他叫王雲澤,是文淵閣大學士王知昭家的二公子。王知昭雖然官品不高,可是在朝中甚有威望。因為他是琅琊王氏的子孫。」

  「那他爹爹也就是朝廷文官一派了。」峻岭漫不經心地想,也不是多厲害,品級還沒有她爹爹高。

  「你可不要小瞧,王雲澤的娘出身清河崔氏。另外如隴西李氏、博陵崔氏、范陽盧氏、滎陽鄭氏、太原王氏這些有名的大家族甚少與外姓通婚。他們這些家族中出了多少帝師宰相,即使不入朝為官,在學術上也都是博學善著,影響的文人學子何止千萬!」

  杜崇山臉上難得露出嚴肅的表情:「九丫兒,聽阿兄的。這樣的人家和咱們不一樣。他們規矩大,禮儀重。你還是選個身邊熟悉的郎子嫁了。這樣以後還能像現在一樣開開心心的過日子。」

  峻岭笑了笑,輕鬆說道:「阿兄,你想遠了。我只是好奇問一問,怎就好像我要嫁去他家一樣。」

  杜崇山鬆了口氣,揉了一下她的頭頂:「你是個犟丫頭,阿兄擔心你。一旦認準什麼事情非要做成才罷休。若你真是這樣想,阿兄就放心了。我瞧著元沛就很好!挺大的人了,由著你使喚。有時候連我都看不下去。你若是嫁了他啊,估計要天上的月亮,他連星星也一併給你摘回來!」

  「阿兄!」峻岭再次生氣地瞪著他,「元沛是我自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你能別瞎編排嘛!」

  杜崇山笑著道:「好,好。你們是好兄弟。若你對人家無意,就早早說明白。別讓那個傻小子一直傻等。」

  「阿兄真是好囉嗦!你快去軍營吧,我走了!」峻岭一臉嫌聒噪的厭棄樣子,連鞋都沒提好便飛快地蹦遠了。


  杜崇山望著她的背影,寵溺又無奈地搖搖頭,「唉!真是個傻姑娘!」

  杜崇山的大婚之禮在六月初八。這樣的時節在南邊早已燠熱多雨,菡萏盛開。可在西北境內,方始入春末,正午日頭當空時方覺暑熱,待太陽西斜,從祁山吹來清涼的風,暑熱頓消,最是舒適不過。

  黃昏時,新郎帶著御者和迎親隊伍浩浩蕩蕩向柳家出發。峻岭心裡如貓爪撓過,恨不得自己能跟去瞧瞧熱鬧。

  刺史府今日賓客盈門,人多得幾乎要踏破門檻。除了駐守祈峪關軍營的軍官、祁州屬下的四個郡的官員外,與祁州相鄰的幾個州城刺史官員也都親自前來道賀。甚至以前和杜向輝一起在軍中多年,現如今調往別處的官員也都派了人前來送禮。聽娘說連皇上的賀禮前天都已經送到了府上。

  峻岭姐妹被楚氏安排在後面院子花廳里招呼跟著父母前來道賀的各家小姐。

  玉瓊玉瑤比她這個長姊更像主人家,一應茶水甜飲點心水果,招呼起來得心應手。小姐倆分頭協作配合默契:有些小姐們愛聊些珠寶首飾釵環打扮,玉瑤便陪著在旁邊,和她們聊得火熱,甚至約好今日後陪著這些外地來的小姐們去逛祁州那些做工好的女子衣料首飾鋪子。

  而玉瓊則是和那些喜歡詩文琴畫的小姐聊著吳道子的話,謝靈運的詩,楚莊王的「繞樑」……。

  珍珠頗是羨慕地附在峻岭耳邊道:「九丫兒,真朕羨慕你有兩個這麼聰明伶俐的妹妹!」

  「就是啊,瞧我家那個,除了成日和我搶衣料吃食外,屁都不通!」曹蓉鄙夷地瞥了眼自家那個坐在玉瓊邊上一徑傻笑的妹妹。

  曹芳好像後腦勺長了眼,曹蓉剛瞥了她,她便回頭狠狠瞪了自己姐姐一眼,好像聽到她說自己壞話一樣。惹得峻岭珍珠「咯咯」笑了起來。

  峻岭望著自己的兩個妹妹,甚是得意。故作鄙夷道:「她們是娘的兩條應聲蟲,最是聽話不過。娘自小就讓她們跟著女夫子學了那麼些沒什麼意思的東西,她們也不敢違逆。如今瞧著也能派上些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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