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陌懷著沉重的心情拼命往河邊跑。
呼吸漸漸急促，空氣慢慢變得稀薄。
「呼—哧、呼—哧」
呼吸的聲音鋸木頭，一下比一下急躁。
汗水，不知多少次滿頭大汗。
可一陌不敢停歇。
她的喉嚨跑的乾澀而疼痛，像吞刀片，而嗓子裡有腥甜的感覺。
「該死的越家，她出去了一定要給他們厲害看！」
一陌在心裡默默發誓，她從來不是肯輕易吃虧的人。
終於，河流近在眼前。
一百米、五十米、十米…
快了、就快了！
「站住！」
是赤姬陰險憤怒的聲音，不用聽一陌就知道她現在的臉色。
「該死的越人，竟然把荷包扔進我身上！我要剝了你的皮點天燈玩！」
周圍是一望無際的曠野，路上沒有一個人，河面更是一片沉寂。
「三、二。」
下一秒，赤姬的聲音仿佛貼在她耳邊。
二人姿態如親昵的戀人。
「越人，去死吧！」赤姬眼裡是癲狂的光。
一陌耳後傳來腥臭的口氣，她忍住寒意，關鍵時刻一躍而下。
「是嗎？我看我不一定死。老子命硬、天上有人保佑我呢！」
眼見自己抓向越人的手落空，赤姬一雙噁心的眼睛竟豎起來。
「嘔—」
好噁心，這玩意的眼竟然可以轉動！
不過泡在冰冷的水裡，一陌的腦子開始清醒。
夜晚的河裡，是禁地。
是宣淑刻在靈魂的記憶。
赤姬現在不敢下水，可白天不會。
一陌再次看向近在咫尺之地不甘心而苦毒瞪著她的「人」。
沒有要下水的動作。
「呼—」
一陌轉身看向前方茫茫河面，什麼都看不見，像她的命運。
是死是活，下一秒才知道呢！
一陌一個猛扎消失在河面。
餘留岸邊不斷咒罵的「人」。
不知過了多久，一陌漸漸體力有些疲憊，長期泡在冰冷的湖水裡，人會漸漸失溫而死，更何況…
夜晚的水同白天天差地別。
「這水可真涼。」
嘩啦，突然水面炸開了一個巨大的水花。
從湖底伸出一隻黏滑觸手纏上了她的腳踝將她無盡向下拉扯。
「唔～」
一陌有些措不及防，不過還好她能在水裡呼吸。
一個泡泡、一對泡泡…
挺神奇的。
不過，河底的顏色是足以令深海恐懼症感到窒息的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離河底越近，一陣笑聲越加清晰。
標準反派角色。
「魚妖！」
河伯族傳說里只會在夜間吃「人」的妖。
終於，一陌腳下踩到了濕滑的土地，自然也看見了魚妖。
長相貌似赤姬而不如。
死魚眼、「人」皮衣，唇周圍滿一圈帶血巨齒，那些牙齒不斷從嘴裡收縮又爭相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魚妖揮退了手下，一雙呆滯無光的死魚眼詭異盯著眼前人類。
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人類。
「有意思，最近這十年出現的人類可比前幾百年都多。」
一陌：「最近幾年畢竟流行大冒險。」
魚妖沒想到這小姑娘還有心思同她逗樂，不由得笑了，從唇肉中鑽出來的牙紛紛往四邊散。
「你是個有意思的人類，許多人連剛到上面就被那些「人」煮了吃了。」
一陌笑笑表示禮貌。
「不過…」魚妖話鋒一轉，「很可惜你落到了我的手裡，這樣吧，看你有趣給你個機會。」
它如水蛇一般長的舌頭舔舔它的鼻子說：「我問你一個問題，若是你回答對了，我便放了你。」
一陌估摸著靠自己打敗可能性一九分，她九秒死讓這個妖怪吃一份飽。
「什麼問題？」
魚妖嘿嘿一笑：「你猜我會不會吃了你？若是你猜對了我就放了你，猜錯了…我就吃了你。」
一陌皺眉，這難道不是魚妖為了耍她故意逗她玩的嗎？
「你說話算數嗎？」
「當然，若是你活下來，我也挺期待你接下來的表現。」
魚妖明顯話裡有話。
一陌沒怎麼思考，直接說：「我猜你會吃了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猜錯了。」
一陌勾唇。
「所以我猜錯了？」
魚妖得意道：「對，所以我要吃了你！」
一陌：「你要吃了我，那我就猜對了，你該放了我才是，不然就違背了你的諾言。」
「可是你猜錯了！」魚妖此時也感覺不對勁，有些煩躁。
一陌擺擺手，「不，你只要吃了我，你就要放了我。」
它吃所以它不吃，它不吃所以它吃。
悖論。
這個問題本身存在因果互斥關係。
「你！」魚妖坐到自己的「人」皮寶座，陰著臉想了很久，然後忽然它笑了。
「我不吃你了，你走吧。人類，我可是很期望你能活到最後，那裡才是最精彩的地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它話音剛落，一隻觸手從天邊伸來將她拉走。
魚妖的笑聲越來越遠，最後消失殆盡。
該去往何處？
站在河邊的一陌突然感到迷茫，這種世界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感覺實在不美好。
詭異的「人」、神秘的妖、處處要人性命。
「累了。」
一陌癱在地上撿起一塊扁平石頭自言自語說：「聽天由命吧！老頭，你在上面可要替我打好關係。」
將石頭隨手一扔，一陌歇夠才去看石頭。
「東，向東走。」
「老頭啊老頭，你這一根獨苗苗才剛剛起來，可得保佑我不要被人弄死，要不然你這一脈可就絕代了，以後可沒人會給你燒香掃墓。」
一陌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其實…
她也不確定自己能活到什麼時候，希望能久點。
「餓了。」
「弄點飯吃吧。」
昨天跑了一天，晚上遊了半晚上，肚子裡卻水米未進，身體快虛脫了。
天色已經放明，晨光熹微，充滿了希望。
一陌抓了許多河蝦 雖說河裡面都是魚，可她不想吃也不敢吃。
她可不想在自己吃飯的時候搞出什麼么蛾子。
「好香，要是有個大饅頭就更好了。想念北山觀的飯菜了，想吃碳水米麵，不想吃蛋白質，美滋美味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