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咱們城裡族長說要招個幾個修面匠人。」
一陌坐在旁邊大口吃著店家提供的果子。
她不太敢吃這裡的其它東西。
「聽說了,他們說給的刀幣可不少。」
「刀幣?給的是青銅刀幣?」
「沒錯,我都沒見過刀幣。」
說話的人有些嚮往,不過想到族長…
他打了個冷顫,其他人也是如此。
一陌不會貿然插話,只能繼續吃她的果子。
「食氏,交幣!」
食氏,是老闆的意思。交幣,是付錢的意思。
這裡的文明低下所用錢財多為貝類的外殼。
當然也不是沒有其它錢幣,就像那幾人說的刀幣,青銅所鑄,比較珍貴。
一陌也學著那些人說了句:「食氏,交幣。」
「好嘞,一共八個貝殼。」
一陌從自己的衣服里翻出八個貝殼。
當然這些錢是她逃跑中現抓的。
交了錢,一陌往城中央去。
果然,在一個恢宏古樸的大院落前看見了許多人聚在一起。
「刀幣?」
「賞金是刀幣!」
「我還沒見過刀幣呢!」人群里有人嘆氣。
「我也沒見過,要是能有一枚刀幣用來陪葬該多好,那也不枉此生了。」
「可惜了!」
一陌見沒有人揭榜,便抓著個年齡大的人聊了起來。
「阿大,真的有刀幣拿啊?」
老頭嘆息一聲:「有,不過你得有命拿!」
一陌好奇問道:「為什麼?」
「你沒看告示那帛上面寫的清清楚楚,族長下令,修面匠只給不能自己修面的人修面,但自己不能讓別人修面!」
一陌滿頭問號。
修面匠只給不能自己修面的人修面?自己不能讓別人修面?
「族長為何下了這麼一個命令?」
老頭摸摸寶貝鬍子,「族長一向喜怒無常。」
「你們不知道嗎?我族裡有人在族長麾下當小卒,據他說是因為一位人兵得罪了族長,當時又有卟安族的使者到來,不好當即把人殺了,所以便故意發出這個不可能完成的事,大家都不敢揭榜,那他只能去死了。」
一位路過二人邊上的好心人給他們說了事情原委。
老頭說:「得罪族長直接把他殺了就是了,何必這麼大費周章?」
那人故弄玄虛搖了搖頭,神神秘秘道:「族長的性子古怪,而且聽說族長懷疑他是越人,只不過沒有證據罷了。」
老頭一副瞭然的樣子,「那也難怪了,怪不得族長這麼耍他!」
「耍他?老伯,為什麼說是耍他?」
那二人笑著說:「傻孩子,你是個女子,應該也不是本城人,哪裡知道在河伯族的都城年輕男子不修面剃頭會被處死!」
「城裡不允許男子留長髮,蓄鬍須。只有高官貴人才有那個權力。」
一陌大驚,如果說漁部是誰都瘋,那這裡純粹是族長太瘋逼得其他人都正常起來。
什麼奇怪規定?
「我們族長向來有奇怪怪怪的要求,大家都得聽他的。」
一陌想起何勝說的「第四個是河伯族長的話必須要遵守。」,所以不遵守族長的話也會死嗎?
「那裡面真是個越人嗎?」老人對這個感興趣。
「其實沒什麼證據,只是族長說他像他就是。今天白天馬上過去了,要是那…」年輕人努努嘴,「要是找不到人,族長就會殺了他。」
老人嘆息一聲:「真是慘呢!」
「誰讓他得罪了族長,可不就是活膩歪了。」
一陌頻頻望向族長的宅子,她直覺裡面的人是離徽他們幾個。
太陽漸漸西下,還是沒有一個人揭榜。
畢竟,揭了帛應下這活就等於找死。
這張帛不過是族長為了面子給自己的遮羞布罷了。
招給不能修面的人修面的修面匠,但他自己不能不修面,也不能讓別人修面。
如果修面匠不給自己刮臉,那麼他就處在「不給自己刮臉」這類人中,因此這就符合族長規定。既然這符合族長的規定,他應該給自己刮臉。可偏偏他不能給自己刮臉。
刮臉,違反規定會死。不給自己刮臉,他也會違反規定而死。
邏輯不通。
但其實這個問題也不是不能破解。
只不過她接了榜不知道會不會暴露的更快。
「算了!死也不能做孬種!」一陌下定決心沖向貼帛的台前。
卻突然被兩個發生爭執的人一絆,身體不受控制的往前沖。
刺啦—
世界變的安靜,一陌能聽見自己咚咚咚的心跳。
她趕緊躺下去嚷嚷:「誰絆的我!該死,是你們兩個對吧!竟然敢絆我,害我摔成這樣!」
那兩個吵架的壯實男人這才反應過來,見人真是自己絆的,他們匆匆逃走,生怕和她扯上關係。
「誰揭下了帛?」兩個人高馬大的小卒從府里出來。
「門口也沒監控啊。」
一陌趕緊將帛舉起來,想把她扔了。
小卒怒斥:「大膽,族長的東西你也敢扔!」
底下人都嚇的瑟瑟發抖,一臉同情看著台子上可憐的女孩。
「我不是揭的,是有人絆了我一腳我摔在那裡不小心帶下來的。」
打死一陌也不能說是自己主動揭的。
小卒冷冷瞥她,「誰管你是不是自願,揭了榜就得跟我去見族長!」
一陌趕緊哭著說:「不要啊不要—,幾位,這真的不是我揭下來的!」
一陌被兩人架住胳膊拖進族長府邸。
砰—
大門合上,底下的人紛紛感慨:「造孽,她還年輕著。」
不過也有少數人反應過來,拍拍大腿說:「對呀,女人當修面匠怎麼不行!就是要女人才能當修面匠!」
一陌被人扔垃圾一般粗魯扔到地上。
「族長,就是這個人揭了您的帛。」
上面傳來一句:「哦?」
一個年輕人的聲音,都城的河伯族族民全部都是正常人的模樣,也不知為何漁部是那個情況。
「殺了吧!」
一陌收回剛剛還在誇他們的話。
「族長饒命,這帛不是我想揭的,是有兩個人打架絆了我一腳!外面大家都知道。」
一陌再一次跪在地上伏小做低。
「拖出去—」聲音變得有些不耐煩。
眼看那兩人即將抓住一陌手臂她趕緊磕頭說:「族長,我是來做修面匠的!我揭了帛,我來做這個修面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