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九十五、九百九十六、九百九十七、九百九十八、九百九十九。」
「還差四個有九九九，差五個剛好一千。」
一陌正胡思亂想著，驀然發現最後邊頂上空了五個位置，其中有一個位置本來應該是通風的架子，卻被做成了四周帶有木板的密閉格子。
「一、二、三、四…」
第五個顯然不是用來曬人頭。
四個，有四個空格子，也就是說還會有四個頭顱出現在這上面被曬成臘肉乾。
一陌心裡有種不好的猜想。
直覺讓她脖子一涼。
屍油的味道並不美妙，一陌正噁心著，聽見有腳步聲慢慢靠近過來。
「有人來了！」
一陌趕緊找能躲的地方，結果找了一圈發現沒有。
腳步聲越來越近，外面的無盡黑暗中傳來了恐怖的笑聲。
「讓我看看是哪個小老鼠偷偷看我的展品呢？」
是河伯族長！
一陌回頭，發現了一個極為恐怖的事，在燭火為她照亮黑暗的同時，她的身影也被映在了窗紙上。
明晃晃的，一陌估計只要不瞎就能看見。
操，怎麼忽略了這麼重要的事！
此時，一陌還不死心想衝出去賭一把，卻發現不知何時窗戶邊已經站了一個人。
「河伯！」
逃不掉了嗎？一陌全身僵硬，有那麼一瞬間她陷入了絕望。
「小老鼠，偷吃油。」那張人臉突然貼近窗戶紙，一陌清楚看到他的眼仁，眼白和上勾的嘴角。
河伯饒有興趣逗弄眼前妄圖找死的小老鼠，他伸出愉悅伸出一根手指沾上口水貼向明紙。
他一隻眼堵在小洞上，溜圓的眼睛開始打量屋內的事物。
「找到你了，小老鼠。」
一陌不吭聲，她已經躲到一排格子後面。
張一陌自出生起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
此時此刻，背後密謀的越家人再次被拉出來臭罵一頓。
河伯目光巡視一圈發現連個鬼影子都沒有，他冷笑一聲，再無耐心，直接破門而入。
他破的不是門，是一陌風雨飄搖的命運。
會死嗎？
一陌緊張到已經顧不得屍油人肉了，緊緊貼著格子。
河伯進門徑直走向架子的另一面，因為很明顯這個房間沒有其它可以藏人的地方。
「出來！」
河伯的指甲變的尖銳，看起來比殭屍的指甲還要利。
河伯的身影迅速靠近，一陌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
完了、一切都完了。
怪她，為什麼如此的不謹慎，如此的自負！
一陌閉上雙眼，再次睜開時裡面是決絕的光。
「就算是死，她也要掙扎。」
正準備出手，卻猛然看見河伯的臉出現在她的眼前，二人近在咫尺。
「人呢？」
河伯發現自己眼前空空蕩蕩，不由得狐疑。
「明明我看見了人的影子？難道我這河伯府還會鬧鬼不成！」
什麼情況？河伯好像看不見她！
不過一陌額頭上的冷汗還是不斷滴落，因為自己無法判斷河伯是真的發現不了她還是單純想逗弄她，戲耍過後置她於死地。
河伯不是很高興，但確實有毫無發現。
有人在眼皮子底下跑了。
這是對他河伯身份的挑釁，是對他的羞辱。
「一定是卟安族那群東西！我遲早要宰了他們！」
語罷，河伯陰沉著臉離開。
一陌一直躲著，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河伯依然沒有前來。
她終於相信河伯是真的看不見她。
「呼—，嘶—」一陌剛要動腿發現由於長時間過於緊繃的站立，她的腿麻了。
「好麻！」
一陌也沒心情想為何河伯沒發現近在咫尺的她了，一門心思修復自己的腿。
逃跑用的東西，可不能有一點損傷。
終於，麻感消退，一陌開始思考剛剛被擱置的問題。
「河伯族長眼睛瞎了嗎？」這是一陌唯一能想到了理由。
可能是老天看不慣他的殘暴讓他瞎了眼？
不管怎樣，一陌活了下來。
她已經沒有心情再尋找某些東西了，轉身欲走，卻不料由於過於緊張腳被地上的油滑住，一個踉蹌手劃到了青銅面具尖銳的角上，滴下了一滴血。除此以外一陌發現她隨身攜帶的小球滾了出來。
一陌顧不上自己的傷口，先把小球撿起來。
「小球的光怎麼變成白色了？」一陌記得從前它發溫暖的粉光。
「真是奇怪。」
算了，先離開這裡吧。
一陌正準備走，卻發現自己滴落的血被青銅面具吸收，很快九百多個青銅面具齊齊發出嗡鳴，開始出現振動。
很快隨著嗡鳴聲結束，啪嗒一聲。
「開了！」一陌趕緊忍著噁心爬上去拿下鎖頭等偷走了裡面的東西，然後馬不停蹄離開這裡。
一陌前腳剛走，後腳河伯便帶人趕來，自然也看見了地上的鎖頭和已經空了的格子。
「混蛋！」河伯黑著臉罵道，「我一定要殺了你！」
一陌悄悄回到住處，將門插好脫下衣服扔進簡易搭建的灶台底。
她鬆開手，一直被捏在手裡的帛書掉了下來。
裡面是兩行詩。
折書亡魂兮九九九，哭吾幼弟兮獨一人。
「九九九？幼弟？」
悼亡詩。
一陌揉搓手裡的帛書，看完以後將它也扔進了灶底，現在天氣較為寒冷，許多人生活在都城的人都會生火取暖，因此每家每戶的煙囪里都是徹夜有菸灰散向空中。
一陌出門前也點上了火，回來時已經熄滅了，她將所有需要燒的東西丟進灶底，搭上柴火一起通通燒掉。
最後的最後，一陌取水洗了個澡。
她不能忍受自己滿身的屍油味和肉香味。
躺在床上，一陌翻來覆去睡不著。
一會兒是夜晚在架子裡青銅面具後的女人臉，一會兒是不知何人所作的一首詩。
九九九，九百九十九，架子上的人頭是多少來著？
經過一晚上的驚嚇，一陌的腦子似乎有些卡機，運轉較慢。
最後在她將沉睡之前，腦子裡終於想起來那個數字。
九百九十五。
九百九十五個人頭。
九百九十九減去九百九十五等於四。
架子上剛好還有四個空位。
也不知離徽、離鏡、離岸他們三個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