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大哥,我來給他修面,您忙您的就是。」
兵卒從鼻子裡嗯了一聲,轉身就走了。
一陌上前蹲在離岸邊上,發現他身體上有道道血痕。
「離寶。」一陌嘗試說出兩個字。
離岸本來打算繼續裝死,突然聽見有女聲叫了一聲「離寶」。
「你是!」他激動顧不上肉體的疼痛翻身起來。
一陌將食指放在嘴上,「噓—」
離岸不再說話,不過看向一陌的眼神變火熱。
「一陌,現在是宣淑。」
「一陌!」
一陌搖頭提醒他:「你得喊我宣淑。」
離岸點頭:「宣淑。」
驟然相見,離岸有一肚子的疑問。
「你怎麼也在軍營?你見過師兄師妹他們嗎?」
一陌打斷他的提問:「我一會兒慢慢給你說,總之我現在是個修面師,來給你修面的。」
「修面?」
一陌取出刀具:「就是刮鬍子。」
「軍營里需要修面?」離岸不太理解,按理來說長期打仗的人又不需要多在乎形象,能打勝仗不就行了。
一陌癟癟嘴:「河伯族族長是個事精,若是有人不聽他的話就死定了,所以整個河伯族除了有身份的人,沒一個敢留鬍子。」
「軍營不止有修面師,還有剃頭匠。」
一陌先給離鏡鬍子剃了,露出完整的臉。
嗯,一個糙大漢,就是一看能知道身上有狐臭的那種。
刮完鬍子,離岸迫不及待問道:「你怎麼也來了軍營?」
一陌:「為了救你。」
離岸有些懵逼,他滿頭霧水。
「為了救我?」
一陌點頭:「族長懷疑你是越人想殺了你,但他性子頑劣出來一個難題,對外說只要有人解開難題就放了你。」
離岸捶捶腦袋,清楚想起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這裡太詭異了,不知道為什麼我一來就成了族長府的小卒,然後不到兩天的功夫就被人抓起來要把我處死。」
離岸回憶著說:「那幾個人還說我是越人,當時我一頭霧水,直到我在牢里被人折磨才反應過來。」
一陌靜靜看著離岸,「反應過來上當了?」
離岸的臉色變得發青,他性子沉靜,說不出什麼過於刻薄的話,但如今他是真的想同越家拼命。
「到底是為什麼?」
離岸百思不得其解。
「他們在找替死鬼。」
一陌冷冷的嗓音穿過離岸的耳朵,給了他重重一擊。
「找、替死鬼?」
轟隆—
離岸恍然大悟,他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千奇百怪。
先是了悟,再是痛苦,然後仇恨,最後懷念…
萬千表情交織在一起,顯得這張臉扭曲無比。
一陌:「你怎麼了?」
離岸半哭半笑:「原來是替死鬼!竟然是替死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眼裡瞬間沁出淚花,表情痛苦無比。
「沒事的,我們現在知道了,等我們出去找他們算帳就是了。」一陌見離岸竟然哭了,頗有些手足無措。
外面黃沙漫天,風聲蕭瑟。
裡間,離岸壓抑的哭的撕心裂肺。
一陌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原來只是越家找的替死鬼!」
淚水爬滿了他整張臉,皮上溝壑交縱的地方都有水痕。
一陌安慰說:「別哭了,咱們活著出去報仇才最重要。」
由於離岸真是鼻子一把淚一把,一陌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良久,離岸停止了哭泣。
他呆呆坐在原地,一陌深知自己不能久久待在這裡,便說:「時間差不多了,我得走了,我住在最南邊從東數第三個軍帳,你有事來找我。我不能經常來你們這裡。」
見離岸點頭,一陌鬆口氣收拾好走了出去。
搪塞過路上好奇的兵卒,一陌趕緊回去。
「怎麼回事,離岸怎麼哭的這麼傷心?」
一陌搖頭,實在想不出來離岸有什麼理由哭成那樣。
算了,今天也累了,洗洗睡吧。
半夜,聽著外面嗚嗚的風沙聲,一陌睡的正香。
「一陌、一陌—」
一陌猛然睜眼,警惕抽出小刀起身。
刀還是從前那把,何勝托關係給她弄出來了。
「一陌,是我,離岸。」
離岸?
「快進來。」
離岸跟著一陌坐到了下榻之地。
他的悲傷卻也平靜。
「心情好點了嗎?」一陌試探問道。
離岸不好意思笑笑:「讓你看笑話了,我現在已經沒事了。」
他不說,一陌便也不問。
「是越家給的東西有問題對嗎?」
一陌沉默點頭。
「那裡面裝的是越家人的頂中發和心頭血。」
離岸冷笑道:「他們真是該死!」
此話一陌萬分贊同。
「一陌,你是怎麼來到軍營的?」
一陌馬上嘆氣:「我?別提了,快被越家給坑死了,要不是我反應快早就變成族長房裡那一堆頭顱中的一個了。我告訴,我這一路上先是被弄到了漁部做魚民……最後果然是你,幸好我賭對了!」
離岸感激看向一陌,說道:「謝謝你,一陌,要不是你救了我,我估計也會剩下只有頭顱了。在這裡,我曾親眼見證他們吃飯的油是用人煉出來的。」
他苦笑。
「恐怕這輩子我都不想吃豬油了。」
一陌心想,我比你還要嚴重,恐怕這輩子都不想看見油和臘肉了。
嘔—
「咱們現在怎麼辦?」離岸覺得一陌比他聰明多了,不僅自己逃了出來,還憑別人三言兩語就救下了他。
「找你師兄,然後找河伯的書房。」
離岸:「找河伯的書房?可是不是說他的書房是禁地,擅自闖入不會有好下場。」
一陌:「那我們進去前敲敲門不就行了,還記得怎麼敲嗎?」
「裡面活人就先敲一聲,再敲兩聲,最後敲三聲。」一陌邊說邊比劃,「至於沒有活人就直接敲三聲不就可以了!敲過門就不算擅闖。」
見一陌臉上理直氣壯的模樣,離岸咽了咽口水,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語言如此匱乏。
他只能幹巴巴道:「好主意,好主意。」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沒有見過空虛子老前輩本人,離岸卻能想像的到他是怎麼個形象。
空虛子:風評被害!